就在這關鍵時刻,夔選帶著兩百名士兵及時趕到孫府門前。他大聲喝道:“所有百姓聽令,不得堵在大門前方,立即讓太皓城主進入!”

百姓們見夔選帶領如此多計程車兵前來,氣勢洶洶,原本還打算阻攔的人頓時沒了底氣。他們畏懼於士兵的威嚴,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紛紛閃開一條通道。

太皓見狀,當機立斷,帶著四名衙役迅速穿過人群,進入了孫府。夔選見太皓已安全進入,便問:“城主,下官是否需要帶兵進入府內?”

太皓深知孫府內的情況複雜,微微搖頭道:“夔選將軍,你在門外等候。我自有安排。”

太皓進入孫府後,立刻向一名家丁問道:“孫發主事何在?”

家丁顫抖著回答:“小的不知。”

太皓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朝前廳走去。當他來到前廳外時,突然被四名男子攔住了去路。其中一人自報家門:“在下孫旦,是孫家主事孫發的大兒子,不知城主大人今日到府上有何事?”

太皓冷冷地盯著他們,不緊不慢地道:“你叫孫旦?那這三位都是誰,何不介紹一下?”

於是,其他三名男子分別自報身份:“在下孫兩,是孫發的二兒子。”

“在下孫傘,是孫發的三兒子。”

“在下孫肆,是孫發的四兒子。”

太皓淡然一笑,心中早已猜到了七八分:“原來是孫家的四位公子。那孫佃和孫煉是你們誰的兒子?”

孫兩面無表情地回答:“孫佃和孫煉正是在下的兩個兒子。”

太皓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冷漠:“再過兩日,他們將依法被斬首。孫兩公子,可不要怪罪本官。”

孫兩沉默不語,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太皓繼續說道:“本官今日來到孫府,是要找孫發主事。請問,他在何處?”

孫肆上前一步,語氣中帶著挑釁:“太皓城主,我們知道你為何事而來。但我們是不會讓你見到我們阿爺的。你若和那些百姓一樣,只是來領銀子,我們自然可以多送你一些。但你若有其他想法,莫怪我們不客氣了。”

太皓目光如炬,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的阿爺涉嫌到一起案子,現在人證物證俱全,本官必須帶他到衙門。你們若是妄加阻攔,本官也絕不會客氣!”

孫旦上前一步,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誠懇:“太皓城主,我們阿爺年事已高,經不起折騰。有什麼事,您請帶在下走吧。”儘管孫旦的話語聽起來頗為誠懇,但太皓卻不為所動。

他冷冷地瞥了孫旦一眼,沉聲道:“你們休要再阻攔。本官此來,只是帶孫發主事到衙門問話,並非來抓他。還請你們速速請孫發主事前來,不要逼本官動手。”

孫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冷笑著說道:“太皓城主,你現在可是在孫府。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難道真的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太皓正欲開口,卻見孫兩一揮手,數十名壯漢從兩側竄出,迅速將太皓與四名衙役團團圍住。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太皓並未驚慌,他深吸一口氣,準備施展獨門的“遊俠奇功”。然而,在這關鍵時刻,一聲高喝打斷了他的動作。

“住手!都讓開!”聲音威嚴而有力,顯然來頭不小。太皓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孫達攙扶著一位老者緩緩走出前廳。

孫兩見老者出現,立刻命令壯漢們退下,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者雖然年邁,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儘管走路需要人攙扶,但氣質非凡,絲毫不顯老態。孫旦、孫兩、孫傘、孫肆紛紛低下頭,對老者表示尊敬。

太皓心中暗自吃驚,猜到了這位老者的身份。他走上前去,抱拳施禮:“老前輩,在下太皓,有禮了。您就是傳說中的孫家輩分最長的一位嗎?”

老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老夫孫壽,是孫家的長輩。聽聞你剛上任不久,年輕人有幹勁,很好很好。”

一旁的孫旦補充道:“這是我們老祖宗,我阿爺要叫他阿翁。”

太皓心中瞭然,原來這位老者便是孫發的祖父。他沒想到自己來抓孫發,卻無意間驚動了孫家輩分最長的一位。此刻的他深知,面對孫家這樣的長輩,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孫壽麵帶微笑地邀請道:“太皓城主,請移步至前廳,咱們慢慢敘談。”

太皓微微點頭,命令四名衙役在前廳外等候,隨後跟隨孫家的成員走進了前廳。

待眾位落座後,孫達恭敬地為太皓斟上香茶。茶香四溢,與這莊重肅靜的前廳相得益彰。

孫壽端起茶杯,輕啜一口,似乎在回味著往昔的歲月:“老夫今年已是一百零八歲高齡。想當年,當年來到九土城時,還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僅有十八歲。那時的九土城比現在要繁華得多,商鋪林立,人聲鼎沸。一晃眼,九十年過去了,九土城早已變了模樣。”

太皓不禁感嘆這位老者的長壽與閱歷,他恭敬地回應:“看前輩現在的狀態,精神矍鑠,宛若剛過花甲之年,實在令晚輩羨慕。並不像一位百歲老者。”

孫壽撫須微笑,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太皓城主過譽了。想當年,九土城的百姓家家戶戶都過著富足的生活。老夫之所以選擇留在這裡,也是看中了這一點。那時老夫跟隨本地一位藥鋪富商學習做生意,藥材生意一度做得風生水起。不僅九土城的百姓受益,就連附近許多城池的百姓都慕名而來。同時,老夫也為江湖上許多俠客研製出名藥,深受他們的喜愛。那段時光,老夫可謂賺得盆滿缽滿。”

太皓聽得入神,不禁好奇地問道:“原來前輩之前是做藥材生意的,那為何後來選擇放棄了呢?”

孫壽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無奈與遺憾:“太皓城主,你聽老夫細細道來。老夫共有九個兒子,個個都身強體壯,我們孫家也算得上人丁興旺。那時,他們相繼成婚,子孫滿堂,家族的規模不斷擴大。然而,他們中卻沒有一個願意繼承我的藥鋪。天下太平之時,百姓們對於健康的需求自然高漲,因為他們在享受這安寧的時光。但若逢亂世,許多百姓受生活所迫,對於生死早已看淡,小病小痛也就不再求醫問藥了。這使得我們的藥鋪生意時好時壞,難以維持穩定。再者,九土城雖遠離都城,但這裡的百姓對於榮華富貴的追求相對較少,更多的是追求安穩的生活。我的三兒子孫風,見藥鋪生意不穩,便開始利用我的資金涉足舉貸生意。沒想到短短一年間,他賺的錢比我過去三年還要多。孫風是我兒子中唯一一個生七個女兒才有一個兒子的。他的這個兒子便是孫發。老夫對這個孫子寵愛有加,但他從小養成了奢侈的習慣,從未吃過苦頭。大概在三十年前,孫風因病離世,孫發便接手了他父親的舉貸生意。老夫曾多次勸阻他,但老夫的話他根本不聽。眼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歧途,老夫實在是無力挽回。”

太皓聽到這裡,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望著孫壽,這位長者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與懇切。太皓皺了皺眉,直截了當地問道:“前輩,您有話不妨直說。您給我講述這麼多家族往事,究竟有何用意?”

孫壽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太皓城主,我們孫家能在九土城立足,並非只因家業龐大、財力雄厚。實則,老夫年輕時深知百姓疾苦,對於那些家境貧困的,老夫從不收取他們的銀兩。這算得上是為孫家積累了一些善緣。當然,沒有官府的保護,我們在九土城也難以立足。”

他話鋒一轉,目光直視太皓:“太皓城主,關於我孫兒孫發此次的罪名,您能否告知一二?老夫十分擔憂他的安危。”

太皓眉頭緊皺,語氣凝重:“既然前輩如此坦誠相問,晚輩也不隱瞞。孫發主事牽扯的兩起案件,一是九土城書生連環被殺案,此案影響極為惡劣,數名無辜書生慘遭毒手。二是僱傭武林高手行刺晚輩的案子,此案更是對城主權威的直接挑釁。兩案皆情節嚴重,涉及性命,非同小可。”

孫壽聽後,神情微變,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若老夫將孫兒交給你,你會判他斬首之刑嗎?”

太皓無奈地嘆了口氣:“依照律法,涉及命案者,理應處斬。這是維護正義、確保公平的必要之舉。”

孫壽眼中閃過一絲哀傷:“老夫的玄孫孫佃、孫煉即將被斬首,如今又要面臨孫子被斬首的命運。這無疑會讓老夫深感痛心。但老夫知道,太皓城主是個公正無私、為民謀福的好官。因此,老夫斗膽懇求,能否讓其中一個得以存活?”

太皓眼神堅定地看著孫壽:“前輩,我們東方帝國是秉持公平正義的國家。若孫發主事現在願意隨我回衙門,查明案情真相,再依據律法判斷是否需重新判決。這是我們應有的公正與責任。”

孫壽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無奈:“老夫早已預見到孫發的命運。從他接手父親的事業那日起,我便明白他終將面臨困境。他在收取百姓保護費時,我亦料到終有一天會因此招來禍患。然而,我那兩個玄孫孫佃和孫煉,他們還年輕,犯下錯誤是因一時衝動。還請太皓城主對他們網開一面,從輕判罰。”

太皓心中明鏡般清楚,對於孫佃和孫煉的判決,他確實加重了力度。這並非毫無緣由,他的目的是以此震懾孫家,防止家族勢力繼續擴張,危及朝廷統治。然而,在這重判的背後,也存在一絲難以言明的疑慮。

家丁盧巖的死亡,雖是在孫佃和孫煉的指使下發生的,但直接導致盧巖喪命的卻是那四名打手。孫佃和孫煉僅是間接致死,民間有句俗話:“一命抵一命。”太皓判孫佃和孫煉兩命抵一命,看似嚴明公正,但細細想來,這樣的判決是否真的合適?

未等太皓回應,孫壽語聲堅定地繼續說道:“老夫已做出決定。孫家將免除九土城所有百姓的借貸,並將孫家的一半家產捐獻給官府,用於九土城的建設。從此以後,孫家子孫不得再涉足借貸生意,而是重新開設藥鋪,專注於藥材生意。”

這番話語如同石破天驚,在太皓心中激起層層漣漪。他深知,孫壽的決定不僅彰顯了家族的豪情與擔當,更是對過去錯誤的反思與糾正。這份坦蕩與大義,讓太皓不禁對孫壽充滿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