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夔選便早早起床。他推開門,看到福雙依然守在門外,一夜未眠。夔選心中感動,輕聲道:“福雙,你快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

福雙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道:“參軍,還是讓我守著吧。”

夔選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雙眼通紅,明顯疲憊不堪。快去歇息吧,我的安危我會留意。”

福雙見夔選心意已決,便不再堅持。他感激地點點頭,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此時,福武匆匆趕回,面色凝重地向夔選稟報:“昨日我到那廟中準備找梅書姑娘的時候,發現她被幾名彪形大漢帶走了。我便急忙追趕,一直追了幾十里路遠,仍然沒有將他們追到。後來等我找到梅書姑娘時,她已經被殺了。”

夔選聽聞梅書姑娘的死訊,眉頭緊皺,面色沉重:“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

福武沉聲道:“在一個偏遠的村子裡。我發現時,當地的村民已經先行向衙門報了案。如今,魚泓城主應該已經趕過去了。”

夔選眼中閃過一絲悲痛:“沒想到他們如此狠毒,四名丫鬟竟全部遭了毒手。”

福武猶豫地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還未等夔選回答,福文和福全匆匆趕回。夔選見他們歸來,忙詢問情況。

福文面色凝重:“關於湯茗的死因,我並未查出什麼線索。但在仵作那裡,我得知了那些書生的真正死因。他們都是中毒身亡,而且是一種來自北疆的劇毒。只需服下一顆,便可致命。”他頓了頓,補充道:“然而,魚泓城主卻對外宣稱他們是因寒冷凍死。此事顯然有蹊蹺,城主為何要隱瞞真相?”

夔選還未及回應,福武沉聲道:“參軍,關於阿醜的行蹤,我細細調查過,他身邊所有的親戚好友都問過了,無人知曉其下落。我擔心,阿醜是否也遭了毒手?”

此言一出,屋內氣氛瞬間凝重。夔選眉頭緊皺,深知福武所言非虛。若阿醜真的失蹤,且與四個丫鬟的死有關,那整個九土城的局勢便更加撲朔迷離。

夔選緊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他們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行事,實在令我膽寒。對於這些懸而未決的案子,我建議你們暫時不要深究。”

福文、福武齊齊點頭:“遵命!”

夔選取過紙筆,迅速寫下一封書信。他細心地將信摺好,交給福文與福武:“你們兩個即刻將此信送往都城,務必親手交給延方先生。”

福文、福武鄭重接過信件:“屬下定當不辱使命,確保信件安全送達!”

他們匆匆離去後,福全不解地問道:“夔選參軍,我們為何不繼續追查下去?”

夔選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如今,我們已身處巨大的危險之中。太皓副將曾勸誡我‘只准等,切勿動’。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們不能再冒險查案,以免遭他們暗算。”

福全急切地追問:“那我們要等什麼?”

夔選深吸一口氣:“我想,我們應該等待朝廷的援助。”

福全眉頭緊皺,眼中滿是不解:“那我們就此束手就擒,不採取任何行動嗎?”

夔選嘆了口氣,目光深邃:“福全,你跟隨我也有段時間了,應該知道我並非輕易放棄的人。身為司法參軍,我自然不能對九土城的混亂置之不理。只是如今形勢複雜,我們必須謹慎行事,見機而動。”

福全撓了撓頭,顯然還是不太明白夔選的打算:“屬下愚鈍,請參軍明示。”

夔選微微一笑:“福全,今日你先在府中好好休息,哪裡也不要去。等明日,我再給你和福雙安排一項任務。”

福全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是!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在九土城的大牢深處,鐵鏈聲與哀嚎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這座城市的悲鳴。而此時,太皓正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與不安。他感覺到隔壁的牢房有了動靜,於是他緩緩抬起頭,透過昏暗的燈光朝那邊望去。

那裡關押著的,竟是他熟悉的書生——阿醜。

太皓的心一沉,他急忙站起身,走到牢門前,雙手緊緊抓著冰冷的鐵欄杆,眼中滿是焦急。“阿醜,怎麼會是你?”他朝著隔壁喊道,“你為何會在這裡?”

阿醜聽到太皓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眶瞬間溼潤,淚水在眼角打轉。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口中湧出的卻是一灘鮮紅的血。看到這一幕,太皓的心猛地一顫。

“阿醜,你的舌頭……”太皓驚呼道。

阿醜痛苦地點了點頭,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喉嚨,眼中滿是絕望。他想說話,卻只能“啊啊”地發出奇怪的聲音。

阿醜的舌頭被割下了,看到這一幕,太皓愣住了,他的心如被重錘擊中。他知道,這對於阿醜來說,無疑是最殘忍的懲罰。阿醜是一個書生,他怎能受到如此殘忍的懲罰。

太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助。他知道,是自己害了阿醜,如果不讓他摻和到自己的查案當中,阿醜也不會得罪官府與“四大家族”。

太皓的內心此刻猶如翻湧的海浪,無法平靜。他擔心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安危,更是那些與他親近的人。芫芷,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是否也因他而陷入困境?他不敢想象她受到任何傷害,那份擔憂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而夔選,他選擇與強大的魚泓城主和“四大家族”對抗,明知前路艱險,卻義無反顧。太皓深知夔選的決心,但他也明白,這樣的對立無疑將自己和夔選置於了風口浪尖之上。那份擔心,如同暗夜的濃霧,讓太皓心中充滿了憂慮。

儘管他已經寫下六個字作為提醒,但他無法確定夔選和那些追隨者們是否能夠看清真相,避開危險。每一個夜晚,太皓都會在牢房中輾轉反側,擔憂著他們的安危。那份焦慮,如同利刃,切割著他的心。

他知道,他必須想辦法通知他們,提醒他們暫時撤退,避開這場無妄之災。然而,身陷囹圄的他,又能做些什麼呢?那份無奈與焦慮,如同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太皓的內心充滿了掙扎與痛苦,但他明白,他必須堅持下去。為了芫芷,為了夔選,也為了那些無辜的百姓。他不能就這樣屈服於命運,他要尋找一線生機,為所有百姓帶來希望。

次日,天微亮,夔選在簡樸的居所中獨坐,眼神堅定而深邃。他深知,此刻的九土城,風起雲湧,暗流湧動。為了儲存實力,他們不得不暫時放下調查。然而,他知道,時間不等人,真相不能被埋沒。

他轉頭看向福雙與福全,沉聲道:“在朝廷的援助到達之前,九土城的‘四大家族’背後的力量,以及朝中與他們有關的官員,必須查明。”他的眼神中燃燒著堅定的火焰。

福雙與福全領命,準備離去。夔選卻又開口道:“在調查過程中,務必小心謹慎,絕不能讓他們察覺。更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本官在查他們。”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嚴肅和警告。

福雙與福全齊聲道:“是!”他們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彷彿承載了夔選的信任和期望。

也就是在這一天的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九土城的石板路上,給這座充滿故事的城市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而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魚泓城主靜靜地站在太皓的牢房門前,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

太皓坐在牢房中,眼神平靜,彷彿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刻。他緩緩起身,儘管身處囹圄,卻仍然保持著那份從容與傲骨。他拱手向魚泓致意:“太皓拜見魚泓城主。”

魚泓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冷意:“太皓副將,這裡的生活還習慣嗎?”

太皓淡然回答:“魚泓城主說笑了,大牢之中,豈會習慣?”

魚泓走近牢房,低聲道:“本官今日前來,只是想看看你。畢竟,將你送入大牢,也並非我所願。”

太皓心中一顫,他深深地看了魚泓一眼:“那就多謝魚泓城主的關心。”

魚泓深深地看了太皓一眼,緩緩開口:“太皓副將的事,我已經上書至朝廷,目前正在等待皇上的命令。”

太皓微微一愣,旋即拱手道:“魚泓城主並未直接對我進行發落,還如此顧全大局,等候皇上的命令,太皓感激不盡。”

魚泓輕輕地笑了笑:“太皓副將,你的過去經歷我早已調查得一清二楚。你又豈是那種輕易可以定罪的官員?”

太皓苦澀地笑了笑:“我已被皇上貶謫至此,生死早已不在皇上的考慮之中。他怎會在意我的生死?”

魚泓正色道:“不管怎樣,你是九土城的守城副將。一座城池的城主、守城大將、守城副將都是朝廷任命的,生死自然由朝廷來決定。若是我對你進行直接發落,我也會受到朝廷的責罰。”

太皓冷笑一聲:“魚泓城主可真是考慮得周到啊。”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和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