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老夫人附在連老爺子身上,嗖一下飛到連水跟前。

他啪啪扇連水兩個巴掌,聲音響到站在遠處的江清然聽個一清二楚。

“臭小子,你娘我收沒收到銀票心中還沒數。

你連自家親孃我的墳墓都不認識,還和算命先生犟嘴。

你這麼多年燒的紙全給一個老頭燒了,我想花都得看他眼色。

我的銀票我想花還得看外人眼色,咋得你揹著我又找個爹?”連老夫人嘴上說到動情之處,加重手上的力度。

連水左右變換著動作,江清然數著連老夫人打的巴掌數量。

一、二、三、四、五、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五十五、六十五、七十五、八十五、九十五、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零三、零五......

江清然數來數去,數懵了。

她記不清自己數到哪兒了,只曉得連水挨的巴掌挺多。

連老夫人附在連老爺子身上實在打不動了,雙手叉著腰喘著氣。

江清然遠遠望去,連水雙臉通紅,臉上密密麻麻的巴掌印。

他的臉腫脹得和豬頭沒啥區別,不看衣裳的話根本分辨不出來是他。

連老夫人打過癮,出夠氣了,離開連老爺子身體。

連老爺子慢慢悠悠倒在地面。

算命先生蹲下身探著連老爺子鼻息,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爹呀、爹呀、爹呀。”連水雙手捂著紅腫的臉,扯著嗓子喊。

連老爺子被下人們抬進棺材中,陰陽先生回屋繼續完成他中斷的任務。

算命先生坐在一旁,時不時與陰陽先生說上一兩句。

江清然在院子裡安排人手,大家各司其職。

吃飯時間是連水最為期待的,輪到他吃時,發現桌子上擺放的沒有他想吃的那兩道。

“大妹子,桌子上咋沒有紅燒鯉魚和糖醋豬肉條呢?”連水忙了半天,眼下最想吃這兩道菜。

“連老爺,咱們紅活兒和白活兒的菜系不一樣。

連老爺想吃的那兩種菜是紅活菜系。”江清然跟那兩個掌櫃商議好了,紅燒鯉魚和糖醋豬肉條她自己做可以,不允許往外面的酒樓賣。

往其他酒樓私自賣的話,她需要賠償那兩個掌櫃所在的酒樓銀子。

“菜系還不一樣啊?”連水好生失望。

江清然好想問上連水一句,他是給他爹辦送葬儀式,還是想吃葷菜呢?

看在今日是連老爺子特殊日子份上,她還是別找不痛快,讓連水下不來臺了。

“連老爺努努力,老來的子可以吃上紅活兒的菜系了。”江清然打趣。

連水搖了搖頭,他老了,還是別想那不現實的事情。

老來得子,讓年輕人去實現吧。

連水站在靈棚前守孝至酉時,他抬頭了看下天氣,到了送葬時辰。

江清然站在院子裡臉上浮現傷心的表情,自帶悲情語調開始演唱哭歌兒。

紙錢一燒啊,爹你走好啊。

兒子我撲通跪了地,眼淚嘩啦啦往外流。

銅錢一撒啊,爹往大道奔。

兒媳我燒童男童女,爹在另一邊不犯悶。

嗩吶一吹啊,爹你安心去。

兒子我保證盡孝心,不讓娘受苦遭罪啊。

二胡一拉啊,爹往天堂走。

兒媳我好生孝敬娘,定讓娘心情舒暢呀。

公雞一叫啊,爹莫回頭瞅。

兒子我不會幹混事,確保娘放心養老啊。

太陽一照啊,爺往佛前湊。

孫子我在佛祖前發誓,定讓奶樂哈哈啊。

油燈一吹啊,爺往亮處奔。

孫子我保證不偷不賭,讓家裡奔小康呀。

一曲完畢,江清然安排連水家人往棺材裡四個犄角放銅板、放吃食、放紙錢。

東西放好,關上棺材,大家各自找伴兒裝庫。

連水和管家結成一對,他們手裡拿著黃表紙開始扭。

江清然在一旁觀看,連水扭得特歡,

讓大家按順序排好隊,拿好東西前往連老爺子的墓地。

劉大胖和錢秋佳跟在後面,興致盎然地吹著嗩吶拉著二胡。

她們所到之處,聲音飄遠悠長。

江清然回到家躺下沒多久,蘇玉行前來彙報。

“娘,連老爺子的棺材抬到一半,抬棺材的杆子斷了。

所有人愣在原地傻眼了,算命先生和陰陽先生兩個人同時脫口而出說大凶,他們兩個合力才解決問題。”蘇玉行出事時,躲出多老遠。

他在某個角落偷偷觀察,直到算命先生和陰陽先生解決好,他才跳出來。

“啊?連老爺子莫不成對連老爺意見也挺大?”江清然好似隱約聽人提起過抬棺過程中斷裂為大凶,至於啥原因不知情。

“不曉得,沒人知道是啥原因。”蘇玉行私底下偷偷問過陰陽先生和算命先生,兩個人守口如瓶誰也不說其緣由,問就是大凶。

甭管他咋套話,兩個人始終不往那方面說。

“行,最近晚上沒啥事,你們儘量別外出。”江清然提醒道。

也不知為啥,心中隱隱約約感覺要出事。

蘇玉壯幾個聽從江清然的話,晚上誰也不外出。

蘇玉行愛外出的一個人也在家待著,沒出去玩。

夜幕降臨,江清然洗漱完正要躺炕上睡覺,看到村落燈火通明。

著火了?

江清然第一感覺是誰家著火了,不然咋光亮面積咋那麼大?

好奇歸好奇,她沒有出去檢視。

迷迷糊糊之際,被人搖醒。

“娘,不好了,村裡一夜之間死了三個人。”錢秋佳搖醒還在睡覺的江清然。

江清然懵登的坐起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娘,村裡一夜之間連死三個人。”錢秋佳壯著膽子重複著。

“啥?連死了三個人?”

造孽呦。

江清然穿好衣裳,這白活兒單子誰愛接不接,她反正不接。

“老大媳婦,你聽娘說這三戶人家死得比較兇,你告訴家裡人,誰來找請娘當知賓就說娘昨晚一夜之間病倒了,接不了單子。”江清然叮囑著。

她喜愛銀子不假,但也不能什麼單都接。

有些銀子該別人掙的,她不眼饞。

錢秋佳不知她娘這麼做的目的,還是原封不動的與蘇玉壯等人學了一遍。

“玉行,嬸子在家嗎?”門外有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急促拍打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