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拉不上去?”

衍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手從頸側伸過,把最後一段拉好。

“緊張什麼?我又沒說要為誰報仇,你只是沒有提醒沈夏日有陷阱,最多是間接推手。

“又因為她的死亡是你和納蘭靳,也就是假死者一齊推動的結果,所以遊戲把沈夏日的剩餘時間給你了。”

想起蛇頭和魚骨廟的騷操作,衍嵐咂舌:

“這遊戲系統,確實很靈活。”

章雯面上的緊張蛻至平靜,抬手推了下無框眼鏡,冷靜詢問:“我哪裡做錯了嗎?”

“你是問自己哪裡露餡了,”衍嵐整理衣領和潛水裝備,“還是問行為對錯?”

“漏洞。”章雯頓了頓。

“那可太多了,”衍嵐樂道,“指紋、探索率、倒計時、反應模式。”

章雯目露懷疑:“什麼?”

“冕車調控臺的螢幕上有灰塵啊,調控和預案按鈕不是一個,但是預案鍵上有指紋,誰看了預案但未告知?

“你,或者宋鏡鴻。”

衍嵐誰也沒排除,稍抬下頜示意:“我沒看過你的蛇環,你一直藏在袖子裡保護著。”

章雯不自主地按住袖子遮擋的蛇環,略帶警惕。

“直到在魚骨廟裡那聲提示,說你一共解鎖了百分之二十五的怪談內容,但加時只有二十分鐘。”

衍嵐拇指和食指側摸了摸下頜,笑道:

“但你剛剛說……”

章雯驟然明悟,“但我剛剛說剩餘十分鐘,可我至少要比你多出五分鐘。”

[woc,這麼說章雯當時對真相那麼激動,還有隱藏自己心虛情緒的原因?!]

[何止,誰還記得衍嵐對納蘭靳說:官、商才是最會演戲的,是不是暗指章雯]

[媽的,一人一手,這是幾張臉?]

[在這啊,隊友比邪祟還可怕]

“是啊,”她呆呆地眨了下眼,荒唐失笑,“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注意不到,或許是因為我以前沒害死過人,太心慌了,真的好害怕。”

她笑著笑著突然嗚咽哭起來,精神拉緊到崩潰邊緣,向衍嵐質問吼道:

“可我只想活著,我有什麼錯嗎?!

“我沒有殺死她,我只是沒說出來而已!我太想活著了,我就是個普通人,我沒有你那麼大的神通!我……唔!咯咯咯……”

怒吼的聲音變成窒息的漏音,章雯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把她按倒在地,掐緊脖頸的衍嵐。

“沒有錯,而且與我無關。”

衍嵐依舊笑盈盈的:“再說我不是給過你見面禮嗎?我是在歡迎你來到這個你死我活的新世界。

“拆穿是要告訴你,下次再這麼演還會被發現,不要事後慶幸,或者自作多情地認為自己很厲害,你死得太早……我的卦金怎麼辦?”

衍嵐鬆手起身,從脫下的衣物中拿出什麼丟向章雯。

“咳咳咳……”

章雯睜眼,看著滾落在她手邊的東西,突然渾身顫抖著躲開,緊緊捂住嘴,淚水砸在手背——

那是沈夏日倒計時清零的蛇環。

就像一隻沉重的鐐銬,勒束住章雯要被同化的思維。

“索取他人認同來減少愧疚心的方式少用,我並不在意你以後會在這吃多少人。”

衍嵐指了指她的蛇環,笑了下:“但你記住,吃人的東西,最終也會被吃掉,這叫因果。”

章雯顫身看著猩紅的蛇眼:

「00:33:10」

這是見死不救,甚至做了推手的“獎勵”。

“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章雯抱緊膝蓋,埋頭崩潰哭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進來這裡後感覺所有負面情緒都會被放大,覺得不殺人,不這麼做就活不下去……”

[本就是死人的地方,養蠱懂不懂,自相殘殺才好玩]

[靠,真是的,壞了個殺人的好苗子]

[壞事的道士,媽的去死]

[一開始還挺看好這道士的,就這善心發的我噁心,真讓她進了遊戲,不得壞了我們的樂子]

[衍嵐是沒主動殺過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惹她的人有一個好下場的嗎]

[等等,你們有聽見什麼嗎?像是……玻璃碎的聲音]

衍嵐耳尖微動,突然抬頭看向艙口——

血淋淋的龍頭沉入水中,眼球貼緊玻璃向內窺視,巨大的壓迫力讓玻璃崩出裂紋。

在衍嵐抬頭瞬間,龍眼瞳仁轉動,直勾勾看向她。

女相咧開唇,興奮地開口:“抓到你了。”

下一秒,張嘴咬爛了玻璃!

“嘭——!”

玻璃炸裂,密密麻麻的蛛網漫布整片潛艙,水壓促使下噴湧進大股水流。

“清醒的還挺快。”

衍嵐挑眉,幾步拽起章雯扯上拉鍊,拿起潛水裝置:

“別看了,走。”

“走?”

寒涼的聲音響起,納蘭靳緩緩走下臺階,偏頭冷笑:

“二位想的,是不是太美了點?”

……

“方醫生,我們能在中轉站歇一歇嗎?”

馮選明喘著粗氣,他也不太會游泳,現在只感覺疲憊:“我有點跟不上。”

“那就停一停,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方術握住中轉站外圍的扶杆,轉身拽了把馮選明。

“謝謝方醫生,”馮選明拉住扶杆停歇,沒敢放鬆地四處觀看,“您知道,衍道長說的危險是什麼嗎?”

“我也說不上來,但應該和之前被獻祭的人有……”

聲音戛然而止,方術透過潛水鏡看向馮選明身後:

海藻般的頭髮漂盪在水中,泛著骯髒血色,被咬到坑窪的指尖扒在中轉站拐角處,半面被泡皺的死人臉探出,露出一隻被挖空的眼眶。

它靜靜窺視著二人,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身後……有東西。”

方術放輕聲音,馮選明瞬間悚然,遲鈍地轉頭。

“歡……歡迎……光臨。”

人魚緩緩扯出一個笑。

在它身邊,更多腐爛露骨的魚尾黏到牆壁上,黑色的腸道和腎臟墜在魚骨作為裝飾。

佈滿魚鱗的人臉從四面探出,對二人露出惡意詭異的笑,聲音嘶啞陰森:

“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