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七和秦川正想了解一下客棧和神像的情況,便順勢隨掌櫃進了客棧大堂。

進了大堂,蘇七七和秦川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向店掌櫃套起話來。

秦川朝店裡四周瞅了瞅,道:“掌櫃,您這是新開的店嗎?”

掌櫃眼神閃爍不定,遲疑了一下,才回道:“不錯,剛開幾日,不想就遭了小偷。”說罷,有些敷衍地客套了幾句,便讓店小二過來招呼蘇七七和秦川。

蘇七七和秦川都注意到掌櫃的神色微微變化,似乎不願多談。

蘇七七忙假裝漫不經心地看了幾眼大堂中央的一幅畫,驚歎道:“這幅畫很與眾不同啊,想必來歷不凡?”

掌櫃看了下蘇七七,不自然地笑道:“嘿嘿,舊貨鋪淘來的,裝點一下門面……”說完,掌櫃便推說要去處理下傷口,急匆匆地進了後院。

蘇七七和秦川只好放棄向掌櫃套話的計劃,與店小二攀談起來。

“小二,別家客棧一般都掛些吉祥寓意的裝飾畫,你們這裡怎麼掛了這樣一幅奇怪的畫?”蘇七七做出好奇的樣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哦,客官,好多來這裡的客人都問過……我也不清楚我們掌櫃為什麼要掛個有棺材、石窟的畫在這裡……大概是鎮店吧,圖個‘升官發財’的彩頭……”

店小二似乎也不清楚其中的內情,抓耳撓腮、結結巴巴地回道。

蘇七七和秦川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便打算轉移話題,從盜神像的事旁敲側擊一下。

二人還沒想出合適的說辭,店小二是個話癆,主動八卦起來。

“這賊人著實可惡……我們掌櫃好心收留他……他卻這般不識好歹,竟然打起了純金神像的主意……”店小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脖一飲而盡,憤憤地說道。

蘇七七靜靜地聆聽店小二講述,時而蹙眉思考,時而側目看向店外。

秦川則一臉好奇,不時插話,引導店小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原來,那賊人原是在附近流浪的一個乞丐,幾個月前的一個雨夜病倒在掌櫃家門外,當時掌櫃剛剛舉家遷來杭州府,見那乞丐病得奄奄一息,將他收留在客房裡,給他尋醫診治。

等那人病好後,掌櫃見他無處可去,便留他在府上當個雜役。

前幾日,掌櫃租下了這個門面,開了昌順客棧,又安排他來客棧幫忙。

誰知那人卻不知感恩,無意中看到純金神像,便動了歪念,想要據為己有。今日竟然趁掌櫃在午睡的時候,偷偷潛入後院偷盜,被發現了還行兇傷人……

“小二,這可是你親眼所見?”蘇七七問道。

店小二搖了搖頭,說道:“前面的是我親眼所見,搶純金神像的事是我們掌櫃說的……我剛才在大堂打掃衛生,沒有聽見後院的動靜……直到掌櫃追著賊人跑出來,我才知道……”

店小二說著模仿掌櫃抱著受傷手臂跑出來的樣子。

蘇七七和秦川看了忍不住掩嘴偷笑,而後繼續一本正經地問道:“對了,入戶偷盜傷人,這麼嚴重的事你們掌櫃為什麼不去報官?”

店小二聞言愣了一下,撓撓頭道:“大概……大概是怕惹麻煩吧……我們掌櫃是個大善人,他說把神像追回來就好了,那個賊人就關幾天懲戒一下就好了……”說罷,店小二又憤憤不平地道:“虧了是我們掌櫃厚道,要是換了別個,非得讓那小子蹲個把月牢房,受點刑杖之苦不可……”

又閒聊了幾句,店外進來了七八個客人,店小二停住了話頭,跟蘇七七秦川做了個作揖,便去招呼客人。

蘇七七和秦川習慣性地打量了一下來人,見那幾個客人的裝束不同尋常,二人心裡頓時多了幾分警惕。索性招呼店小二要了幾碟下酒菜,繼續坐著觀望。

“素兒,那幾個客人頗有些古怪……”秦川作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湊近蘇七七耳旁低聲說道。

蘇七七仔細打量了那幾個客人一番,點點頭道:“的確有些反常……那為首之人說話的口音似乎是北夷口音,他卻說自己是中原人士……”

秦川也若有所思地附和道:“他身後的那個獨眼男子也不同尋常,他的腰間好像有一個獨特的圖騰裝飾掛墜……好像是蝙蝠紋樣的……”

蘇七七聞言,也將目光投向那名獨眼男子,仔細打量起來。過了一會兒,她的神色突然一變,輕輕地拉了拉秦川的衣袖,示意秦川一同離開客棧。

二人剛跨出客棧大門,那名獨眼男子的目光便掃射了過來,看著蘇七七和秦川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轉身在領頭的男子耳邊低語了幾句,便也匆匆地走出了客棧,跟著蘇七七和秦川一路向威遠鏢局走去。

快到鏢局側門的時候,蘇七七和秦川繞進了旁邊的巷子,向巷子深處走去。

獨眼男子愣了一會兒,左右看了看,轉身沿原路返回了昌順客棧。

蘇七七和秦川走到巷子深處,見獨眼男子沒有跟過來,都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在附近逛了一圈,這才慢騰騰地返回鏢局。

到了掌燈時分,南宮勤的書房熱鬧了起來,蘇七七、秦川一干人等都聚集在書房裡,研究起今日在昌順客棧的所見所聞,大夥七嘴八舌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這昌順客棧肯定有問題……”南宮嶽第一個發言,他眉飛色舞地複述了一遍蘇七七和秦川的見聞,而後提出了自己的推斷。

“我也覺得有點蹊蹺,一個剛開張幾天的客棧,這麼巧就發生了偷盜案件,掌櫃的還不去報官……這裡面肯定有貓膩……”鄭苗也一臉興奮地附和道。

“嗯,不會又是夜幽盟在搞鬼吧?之前的聚星客棧,就是他們的窩點……這個昌順客棧會不會也和他們有關?”歐陽琦也湊了過來,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南宮勤和秦漢年則陷入沉思中,似乎在回憶中搜尋重要的線索。蘇七七和秦川也默不作聲,一個在紙上塗塗畫畫,一個手裡摩挲著飛蝗石子,嘀咕著別人聽不清的話語。

崔婆婆和顏若雨百無聊賴地望著屏風發了一會兒呆,而後對視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聽南宮嶽和鄭苗嘰嘰喳喳地胡亂掰扯。

過了好一會兒,蘇七七輕咳了一聲,說道:“我認為那些人可能是北夷潛入我大啟境內的奸細……這兩年邊境不甚太平,樊將軍前次飛鴿傳書說由於火龍幡的助力,我軍大敗北夷,他們輸了不服氣,時常騷擾邊塞的村落……這裡雖然離邊地還有一些距離,但也不能不防……”說罷,她將目光投向秦川和兩位長輩。

秦川會意地點點頭道:“不錯,北夷奸細若是混入我京畿要地,與朝中大員或夜幽盟匪徒勾結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蘇七七一臉凝重地點點頭,道:“我們要儘快聯絡靖北王和樊將軍!”

南宮勤和秦漢年見蘇七七和秦川有條不紊地分析和淡定地決策,讚許地點了點頭。南宮勤撫須笑道:“你們長大了!我和漢年終於可以安心地頤養天年……”說罷,二人相視一眼,開懷而笑。

笑完,南宮勤又正色道:“接下來,你們幾個年輕人商量下對策,我和漢年先去觀雨亭坐坐,有什麼需要我們兩個老頭子配合的,儘管開口……”說罷,爽朗地一笑,便拉著秦漢年一起掩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