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婦人們也漸漸的醒了過來,這些‘過來人’們,都紛紛加入了催生大軍中。

林夢雅笑得臉都僵了,才狼狽的逃竄了出來。

怪不得,讀研的時候,同一個宿舍的同學,寧可在外面打工,也絕對不回家過年。

這種集中供暖,還真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只不過,這種平凡的煩惱,她,卻覺得分外的新奇。

其實,她也不討厭呢。

稍微鎮定了下來,林夢雅決定親自去監督給媽媽們準備的食物。

她雖然不是產科大夫,但是總歸是知道一些的。

昨天的事情,肯定是讓新生兒媽媽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如果營養不及時,沒有心理上的干預,那麼身體,可能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這裡的孩子,最大的才不過一個月,最小的,前幾天才出了月子。

所以,一些東西,馬虎不得的。

別看隔離營地不大,可吃的用的,龍天昱都是派人送來的最好的。

柴米油鹽醬醋茶全部都不缺,更難得的,昨晚還派人送來了肉食。

做飯的是幾個勤快又能幹的婆婆,林夢雅看了一眼,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既然是這樣,那她就放心了。

“夫人,您怎麼能來這裡呢?還是先出去等等吧,這裡很快就好了。”

剛進門,婆婆們轉過身來,紛紛跟她打招呼。

年輕一點的膽子大,敢跟林夢雅開玩笑。

至於她們,卻是一輩子守著規矩,片刻不敢忘的了。

林夢雅說了幾次,也只能讓她們,不那麼拘謹而已。

“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這些日子,要辛苦各位婆婆了。我在這裡,先代王爺謝過大家。我沒有什麼經驗,一切,還要有勞各位了。”

林夢雅謙和的笑了笑,這幾句話,倒是說得幾個婆婆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

“哪裡哪裡,我們還能幫得忙就好。娃兒們沒罪,當孃的更是無辜。我們的孫子,想起來,也不過才這麼大。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們。”

其中的一個婆婆嘆息著說道,林夢雅聽到這話,卻是心頭微動。

“那其他的孩子呢?除了這些孩子以外,可曾有過其他的孩子,被活埋的事情麼?”

婆婆搖了搖頭,卻是欲言又止的看著林夢雅,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林夢雅自然是個聰明人,從今天早上那個大水的伯伯,到現在大家的樣子,已經說明很多事情。

再說,這裡人多嘴雜,自然,是不宜交談的。

林夢雅轉移了話題,細細的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後,人,也轉出了臨時充當廚房的營帳。

臉上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凝重。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她沒有察覺到的呢?

伴隨著炊煙裊裊,兩岸的營地都生動活泛了起來。

昨天的事情,依舊化作了一片陰影,當初了兩岸人的生活。

只有天真的孩童,好似早就忘記了昨天的悲痛。

此時,站在河邊,一臉的好奇,像是在打量著,對岸的隔離營地。

對於他們來說,陰謀詭計,不過是聽不懂的大人話而已。

也只有孩童,才能保持最後一份天真了吧。

熱乎乎的早餐,帶給了那些母親們新的活力。

林夢雅跟阿秀也忙活了一個早上,幸好,因為她們來的及時,母親跟孩子的狀況都不錯。

只是,按照阿秀提供的方法,她,也終於察覺到鐵甲蠱蟲卵的存在。

那蟲卵當真是歹毒,竟然是寄生在了孩童的心臟之中。

如果強行用藥的話,怕是會傷及孩子的心肺。

倒時候,人也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了。

“姐,你說這該怎麼辦呢?這些寶寶好可憐,即便是鐵甲蠱不發作,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阿秀愁眉不展,她很喜歡這些小傢伙們,所以,更是捨不得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容我想想。”

老師雖然能解鐵甲蠱,但是終究不精於此道。

阿秀養蠱,可只是個半吊子。讓他們倆個來,反而會誤事。

林夢雅著急歸著急,到底沒有亂了陣腳。

坐在一顆大石上,看著那些正逗弄著自己孩子的母親,腦袋裡,突然間靈光一閃。

她真是個笨蛋!怎麼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都忘掉了呢!

輕輕的合起雙眼,迅速的調動起神農系統的畫面來。

青箏譜裡,好像有一篇,講的就是蠱。

搜尋引擎啟動,幸好現在她是閉著眼睛的,不然的話,若是有人看到,那雙漆黑的眼瞳,竟然閃過無數的文字,肯定,會以為她是妖魔鬼怪的。

最終,青箏譜內的一篇,被林夢雅搜尋到了。

鐵甲蠱,出自於牧蠱石族,初始為褐色米粒大小蟲卵,需攀附血肉,方能破土而出。

這上面的,鐵甲蠱的培養方式和使用方式,都十分的清晰。

只是看到最後,林夢雅卻小小的吃了一驚。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睜開了雙眼,那些文字瞬間隱去。

林夢雅還沉浸在震驚之中,只是臉色,看起來有些古怪。

一直站在她面前的阿秀,則是疑惑的歪著小腦袋,看著面前,不知道是笑,還是別的什麼的林夢雅。

這姐姐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姐姐,你...還好吧。”

試探的問了一句,連聲音都不敢太大,恐怕驚動了誰似的。

林夢雅突然間抬起了頭,一雙眼睛裡,也是盛滿了疑惑。

“阿秀,你知道嗎?這鐵甲蠱的創造出來,其實並非是為了害人的。這些孩子,也許是因禍得福了。”

林夢雅這話,也讓阿秀摸不到了頭腦。

水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林夢雅,撅起小嘴,乖乖的等著夢雅姐姐的解釋。

“現在說出來還太早,但是這件事情,咱們的非得要查清楚才行。你記住,這些孩子不會死的,只是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說。即便是老師跟奕訢哥也不行,你跟我,這幾天還是要裝裝樣子,給那些人看。”

林夢雅的話,雖然什麼都沒有解釋。

可阿秀卻十分聰明的,沒有追問。

因為夢雅姐姐說的,總不會錯的。

點了點頭,阿秀還是乖巧的跟在林夢雅的身邊,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

只是林夢雅心裡清楚,她跟那陰謀者的角力,不過才剛剛開始...

對岸的營帳內,龍天昱安穩的坐在帳中。

即便是在災民營中,一切,都仍然被他安排得有條不紊。

有了他的指揮排程,而不是那個草包的肆意妄為,不管是疫情也好,還是災民的安置情況也好,都得到了極為有效的處理。

在加上林夢雅挺身而出,救了那些孩子,儘管大家表面不說,可心裡,還是傾向於昱王爺這邊的人性的溫暖。

只不過,現在所有的病情,還要依賴於古家師兄弟的醫術,所有,有些時候,不得不虛以委蛇。

這一點上,林夢雅懂,龍天昱,更懂。

“王爺,古大夫說,有要事想要見您。”

隨身侍衛李甲進來回稟,龍天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卻是無聲的點了點頭。

只不過,眸子裡,卻有厭惡的情緒,一閃而過。

不多時,一身月白色綢緞衣裳的古大夫,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龍天昱的營帳。

那一雙閃爍著陰險毒光的眼睛,不懷好意的,落在了正在看文簡的男人身上。

還以為對方是沒有看到自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只是,龍天昱還是低頭看文簡,絲毫,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向。

於是,某草包再次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差一點,都把自己的嗓子直接報廢了,可龍天昱,依舊是一副,沒有察覺到他存在的樣子。

晾了那草包許久,龍天昱才抬起了自己的一雙眸子,冷冷的鎖定了面前,這個枉費心機的傢伙,淡然開口。

“何事?”

沒有任何的客氣,也沒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龍天昱就像是在看著廢物一樣,看著面前的傢伙。

那草包想必是被人奉承慣了,連在龍天昱的面前,也不知道有任何的收斂。

反而是冷哼了一聲後,才開口說道:

“昱親王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們師兄弟倆個,為了這瘟疫鞠躬盡瘁。你昱親王真是好大的官威,只是不知道,沒有他們兄弟倆個,這瘟疫,王爺您要如何處置!”

龍天昱挑起了眉頭,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如此,你要如何?”

作死草包大夫,以為龍天昱是聽到了自己的不滿,害怕了自己的要挾。

不客氣的坐在了龍天昱下位的椅子上,一雙眼睛裡,倒是有了幾分心高氣傲的篤定。

“我一個平頭百姓又能如何,比不上你們這些王孫貴胄。若是想要我們兄弟倆個繼續留在這裡為災民診治的話,那些孽種,你就必須給我送回來。還有,我要昱王妃,親自來給我道歉!”

龍天昱的黑色冷眸中,一絲冰凝的殺機立現。

沒有人,能活著威脅他。

或者說,曾經脅迫過他的人,要麼都死了,要麼,就已經離死不遠了。

顯然,眼前的這一個,也馬上就要步入死人的行列了。

合上了手中的書簡,龍天昱的目光,忽然間低垂了下來,但是,那裡面蘊藏的酷寒,卻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