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芸娘將門栓得死死的,回到床上抱著孩子輕聲哄著。

外面的熱鬧讓她也不由得跟著焦心。

作為過來人,她當然清楚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不亞於一場死劫。

大約是因為雅姑娘這個主心骨不在,她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寧。

“快點,她羊水破了,孩子要是再不出來,恐怕就得憋死在裡面了!”

突然,驚慌失措的尖叫聲,讓她也跟著心頭打了個突。

不自覺地攬緊了孩子小小軟軟的身子,她心裡不住地祈禱著,希望那可憐的女子沒事。

“芸娘,快開門,桂蘭妹子怕是不行了,你趕緊出來幫幫忙。”

“哎,就來了!”

趙芸娘放下孩子就走到了門邊。

可手剛放上門栓,她又猛地停了下來。

不對。

雅姑娘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若是外面有什麼亂子,她必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守在孩子的身邊,絕對不能離開。

何況她娘已經走了,現在剩下她跟孩子,若是開了這扇門,可就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了。

想了想,她下定了心思,往後退了一步。

“不成呀,我娘已經出去找人來了,我也是剛生產完,身子弱得很,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外面的人卻一再催促。

“不用你出什麼力氣,你畢竟是生產過的,桂蘭這是頭一胎,肯定害怕。你只要在她床邊跟她說說話也就是了。”

“院子裡那麼多生產過的大娘嬸子,也不是非得要我去才行。我看,我還是別添亂去了。”

趙芸娘此時已經悄悄退回到了床邊,抱起孩子,警惕地看著門口。

儘管她已經說得這般清楚了,但那人還是敲門。

“開門,你不能見死不救!趙芸娘,若是桂蘭這孩子生不下來,你可是要害死人了!”

對方的語氣裡,已經多了些氣急敗壞。

趙芸娘更覺得可疑,這門是絕對不能開的了。

“我又不是大夫,便是去了也沒用。你少嚇唬我,等會我娘就帶著人回來了,必定能救桂蘭。”

那人不再言語,但是門卻是拍得越來越急,甚至已經開始忽閃著顫抖,似乎隨時能被人撞破了。

趙芸娘也橫生了一股子勇氣。

把孩子的襁褓系在自己的背後,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屋子裡的那張大方桌推到了門口。

“別以為躲在裡面我就沒法子,趙芸娘,你給我等著!”

那人最後壓著嗓子威脅她一番,之後再沒動靜。

趙芸娘此刻也繃緊了神經,半點不敢放鬆。

她現在已然是心急如焚,但外面的人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張膽,恐怕是因為因為孕婦突發的生產,已經無暇顧及到她這邊。

現在,她唯有祈禱趙家來人。

猛地她想起被人叫走的母親。

身後,似乎感應到母親不安的小嬰孩突然發生大哭了起來。

她只能先顧著孩子,心頭焦躁不已。

但願,母親能平安回來,他們一家人,還能團聚在一起。

此時六神無主的趙芸娘絲毫沒注意到,之前留了一絲縫隙通風的視窗,已經悄然摸進來了一隻手......

孕婦突然生產的訊息,已經由門口的護

衛們,第一時間內傳回了趙家。

方嬈接到訊息後,立刻帶著人趕去幫忙。

同時她也讓人暗中給林夢雅送了信過去。

儘管之前已經有所準備,但她還是最放心林夢雅的醫術。

溫泉莊子這邊,林夢雅夫妻二人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殊不知在他們離開之後沒多久,一條從未被人發現的暗道出入口,則是被人悄然開啟。

這裡正好是董子昌的那個小院子,只不過因為通道在床底下,而且又常年沒人使用,所以成為了漏網之魚。

董子昌已經在屋子裡暴躁地轉悠了一夜。

在這之前,龍天昱為了“懲罰”他,特意把他所有的遺書、藥材,以及他的所有行醫記錄都拿走了。

這對於旁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於董子昌而言,卻是種難以忍受的酷刑折磨。

他呼呼地喘著粗氣,那雙總是沒什麼情感的眼睛,此刻卻充斥著癲狂的暴虐情緒。

“小董公子。”

他猛地轉頭,狠狠瞪著從床底下爬出來的乾瘦黑影。

對方卻沒有一點害怕,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邊。

“是四爺讓我過來接您的。四爺說了,老董爺臨走之前把您託付給了他,他肯定得保護您的周全。您趕緊跟小的走,晚了,怕是就被他們給發現了。”

但董子昌卻沒動。

他的眼睛一直緊盯著男人,眨都不眨,十分滲人。

那乾瘦男子此刻的表情也有些乾澀。

好在他是有備而來,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卷書來,在董子昌的面前晃了晃。

“這是您一直想要找的醫經,您要是跟我走,這本醫經就歸您了。”

終於,董子昌的視線從他臉上,轉移到了書卷上。

在看清楚封面的名字後,他立刻將醫經奪了過來,眼中立刻露出狂熱的表情。

只不過,這一次他卻願意跟著對方的指令行事。

乾瘦男子暗暗鬆了口氣。

心想還真是個傻子。

之後,倆人悄悄鑽入了床底,又順著密道離開,無人知曉他們去了哪處。

同時在趙府,方嬈剛帶著人離開不久,趙珣那邊又出了事。

負責給他送飯的人剛進門,就看到趙珣已經割開了手腕,血流如注。

“出事了!堂少爺自殺了,快來人啊!”

下人慌亂的叫聲,也讓門口的護衛們一股腦地衝了進去。

立刻有人去稟告給方嬈,可對方剛走,只能派人去追。

一時間,趙府內亂成了一團。

一道鬼祟的身影悄悄去了後院,將後門的門鎖開啟。

不多時,早就潛伏在周圍的人,終於進了趙家的內院。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去救趙珣,也沒有去趙家的私庫,而是直奔趙府後院最角落的一處小家廟。

那裡很小,一人高的房子僅僅只能容納倆個成年人大小。

並且這裡供奉的也不是什麼神仙菩薩,而是一個孤零零的牌位。

“二哥,咱們又見面了。”

趙四叔冷笑著走了進去。

儘管口中叫著二哥,但他卻對那牌位一點尊敬都沒有。

隨意就把靈位牌取了下來,看也沒看地仍在了一旁,眼中閃爍著幾許貪婪的神色,

對著自己的手下命令道:“給我挖!”

他帶來的那幾個人立刻動手。

不多時,小小的家廟已經被他刨得破破爛爛。

很快,他們就在這裡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一個銀色的盒子。

“哈哈哈哈,恐怕霍家的那個小雜種做夢都沒想到,他們霍家所有的財富,都在我手裡了。”

趙四叔忍不住地得意道。

他忍了這麼久沒有動霍家的財富,一來是怕被人知曉之後,自己難以拿到全部;二來,則是怕霍家雜種看到之後會出意外,間接影響他的計劃。

現在他可是不用怕了。

霍家那兔崽子一旦知道霍家的事情,就會永遠也醒不過來。

而自己又趁著長老會的人來之前,把所有的知情人全部殺死,再拿到冬雪噬童的藥方立大功。

既得了天大的利益,又得了長老會的庇護,地位只會更加穩固。

至於宮家那小賤人。

哼哼,他會將所有人的死,都推到她身邊。

到時候,整個古族都會將她當成敵人,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想到自己的妙計連環,趙四叔臉上的得意難以抑制。

“走吧。”

他轉身就走,滿心滿眼都是他懷中的這個銀色的寶箱。

殊不知一柄長劍,突然殺了出來。

但卻被趙四叔身旁之人,生生以血肉之軀,擋住了長劍。

“噗嗤”一聲,長劍貫胸而入。

隨後,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抽了出去。

趙四叔猛地一驚,看向了來人。

“你,你是何人?”

逆著光,只看到那人高大的輪廓。

“你手裡抱著的,是我們霍家的銀光匣。”

隨著冰冷話語漸漸清晰的五官,卻讓趙四叔的眼中,升起了無限的驚恐。

“你,你是......”

“霍驍,霍家唯一的後人。”

霍驍持著長劍,一步步逼向他們。

他眼中有憤怒與仇恨點燃的火焰,面對眼前之人,他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不,不可能!霍家人都已經死絕了,除了......”

後面的話他知道不能說。

但霍驍此刻已經怒火中燒。

銀光匣,那是他霍家的家傳之寶。

因為材質特殊,只要鎖上之後,不管是水侵還是火燒皆不入。

甚至埋在土中,亦可以千年不腐。

他小時候,也只見過一次。

但自從霍家被滅門之後,這隻銀光匣就神秘消失了。

他以為這些東西是落在了仇敵的手中,甚至一度以為,它就是霍家被滅門的原因。

卻不想,這東西居然就在趙家。

“如今,銀光匣必須要物歸原主,至於你。”

霍驍的目光,落在趙四叔的身上,已然滿是殺意。

“死不足惜!”

趙四叔抱緊了懷中的銀光匣,咬牙發狠地吼道:“還等什麼,給我殺了他!”

這東西是他千辛萬苦得來的,必須是他的!

他身邊的人立刻衝了上去,與霍驍纏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