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昱的手一僵硬,不過他掩飾得好,林夢雅並沒有覺察到。

“而且我總覺得,霍叔跟方姨他們兩個被盯上,總該是有其他的原因在。”

見她沒有繼續在之前那個話題上打轉,龍天昱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有些事情並非是他故意隱瞞,只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她不知道,也能少些麻煩,這樣也好。

“這幾日我整理溫泉莊子裡的信件來往的時候,倒是在密室裡看到了幾封十幾年前的書信。”

“在哪裡?”林夢雅立刻坐直了身子,眼中滿是急切。

龍天昱給她掖好了被子,這才撐著身子換到了輪椅上,從書桌上那一沓信件裡,抽出幾份交給她。

“你看看吧。”

她看得飛快,但龍天昱知道她不會遺漏任何線索。

“起先我還沒看太懂,你這麼一提,我倒覺得可能跟他們的事情相關。”

“怎麼會......”

林夢雅看完信,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驚訝之中。

這信上的內容雖然隱晦,但她能大致看出,應當是某人指揮趙老四,讓他將霍家翻個底朝天。

似乎,是在找個什麼東西。

但是在信件的最下方的落款處,卻落著一個小小的梅花印記。

雖然年代久遠,但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梅花印記,乃是宮家家主家傳的私人印章!

她將自己的那枚取出來,發現除了方向正好相反之外,其他的細節可是一絲不差。

“這是?”

龍天昱也是第一次見她的這方小印,之前可從未見她用過。

她緊緊握住梅花印,眉頭皺的死緊。

“這是宮家歷代家主傳下來的,我繼承家主之位後,曾祖連同其他東西一併交給了我。其實這東西用處不多,我一次都沒有用過。”

龍天昱細想也是。

他跟雅兒的秘印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足以能證明他們的身份。

所以其他的印鑑大多都是束之高閣。

他接過只有拇指大小的梅花印,沾了沾印泥,也在紙上印了下,眯著眼睛對著燈光,仔細跟信紙上的梅花印比對。

“不對,這印應該是個仿製品。”

“嗯?你怎麼看出來的?”林夢雅也立刻跳下床去,趴在他肩頭仔細地瞧著。

“但凡是印章,必先是選定了印章的材料,然後再請人將印記刻印上去的。你手中的這枚梅花印便是如此。所以不管是再精細的工匠,印章都會有手工刻印的痕跡,可你看這個梅花印。”

龍天昱用指頭輕輕點了點信紙上梅花的花蕊部分。

“這裡的痕跡,要比你手中的這枚印出來的模糊得多。”

這樣細微的察覺,如果不是仔細觀察的話,還真是看不出來。

林夢雅接過倆張紙,用系統也仔細比對後,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所以?”

“所以,我們發現的這封信上的印章,應當是偽造的。不過偽造的手段很精巧,應該是用了某種模具來鑄造。”

雖然林夢雅不太清楚印章如何偽造,但既然昱言之鑿鑿,那定然是曾經確有其事。

她拿過自己的梅花印章,一時間,心中充滿了疑惑。

“到底是何人要偽造梅花印?”

“那就要看看,當初宮

家先祖是否得罪過什麼人了。”

龍天昱也說不準,只能給個大致的方向。

林夢雅卻覺得這事恐怕無從查起。

“宮家傳承至少有數百年,與之有仇怨的,怕是數不勝數。我想與其大海撈針,我還不如寫信,問一問曾祖這梅花印章的來歷。”

龍天昱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唉,這可真是令我猝不及防。沒想到查來查去,最後竟然查到了自己身上。這算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龍天昱只覺得自家夫人無奈抱怨的樣子也好看得緊,趕緊把人趕上床去。

“大概這就是緣分吧,有些事情,許就是註定的。”

夜已深,她安安靜靜地窩在龍天昱的懷中。

“你說的是,也許這都是已經註定好了的。算了,管它如何,總之這件事,我們必會查他個水落石出。”

說完,她就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外面寒風呼嘯,室內足夠溫暖。

龍天昱卻一直沒能安眠。

藉助黑暗的掩護,他久久地注視著懷中的女子,眼中情緒翻滾,卻只能被他強行壓抑住。

再等等吧。

難得一夜好眠,也難得是個晴朗的好天。

可惜有些人偏偏不肯安生。

一大早的就趕來給她找晦氣。

“主子,君蓉蓉又來了,不過這一次,她是跟著趙珣一起來的。”

提起這兩個人,採茹也不免沒了什麼好態度。

林夢雅倒是滿不在乎,接過毛巾擦了擦手,讓人把早飯撤下去。

“他們來就來唄,左右這是他們老趙家的莊子,咱們才是客人。”

對於這兩個人的來意,她是再清楚不過。

如今霍叔已醒,方姨也在,還怕這兩人翻天不成?

只是昨天匆忙,她忘了詢問霍叔對趙家現在的態度。

不過光是想的她也知道,這種噁心人的地方,只怕霍叔跟方姨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留戀。

莊子前廳,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得裡面傳來壓低了聲音的爭吵。

“你是不是還對那個賤人念念不忘?”

“君蓉蓉,你少胡攪蠻纏!”

“哼!我是不是胡說,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過趙珣我警告你,你可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閉嘴!”

看來,這倆人狼狽為奸的基礎也不是那麼牢固。

“咳咳!”

她使了個動靜,裡面立刻安靜了下來。

等到她走進去的時候,倆人雖然面色不善,不過卻暫時達成了一致,看向了她。

“這大清早的,倆位的火氣倒是不小。看來,是該好好地來莊子裡泡一泡,滅一滅火氣。”

趙珣一聽這話,臉色更黑了。

“你少在那陰陽怪氣,我問你,我堂叔如今在哪裡?是不是讓你藏起來了?”

林夢雅聳了聳肩,隨後端起了採茹端上來的淡茶。

“這話我就聽不懂了,趙長老是個大活人,我就算是想藏,也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

再說,我藏他做什麼?我們家又不差他那點錢,犯不上。”

這下子,明擺著是在打他們兩個的臉。

“不用聽她巧言令色地狡辯,把人給我交出來,不

然,我就讓人搜莊子。”

君蓉蓉顯然更加衝動,甚至已經忘了上一次的教訓。

林夢雅卻顯得很是淡定。

“要搜就搜吧,反正這莊子不是我們家的。只不過我有件事比較好奇,你們這麼急著找趙長老,到底為了什麼事?”

這倆人的臉色多少都有些變化。

趙珣不耐地瞪了她一眼。

“與你無關。”

轉頭,就吩咐手下人去搜莊子。

林夢雅一直無動於衷,但卻一直沒忘記盯著那倆人。

只見他們的神色略有不同。

趙珣純粹是急迫跟興奮,而君蓉蓉就複雜得多了。

同為女人,她大概能看得出君蓉蓉似乎對趙珣有些怨懟。

並且,是男女之間的那種。

這可就有意思了。

好歹他們輩分上也算是姑侄,雖不知為何會攪合在一起,但很明顯,趙珣對君蓉蓉應該毫無感情。

這一對私下裡發生的事情,應當極為精彩。

正在她暗自揣測的時候,趙珣的一個手下,突然慌張地跑了進來。

“什麼事?”趙珣不滿問道。

那手下趕緊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下一刻,趙珣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他還活著?”

手下人點點頭。

趙珣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意外。

林夢雅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下就開口諷刺道:“知道自己的堂叔還活著,趙公子看來是有些失望了。”

趙珣面色更加難看。

“你胡說些什麼,我當然是盼著堂叔長命百歲才好。”

好一個“長命百歲”,她卻只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挑了挑眉,她也樂見趙珣這傢伙吃癟。

起身,先他們一步走出去。

只不過在路過趙珣身邊的時候,她挑了挑眉低聲道:“是與不是,對我來說都沒什麼要緊的。重要的是趙長老活著,那你們的野心,還能達成麼?”

這是她赤裸裸的挑釁!

趙珣攥緊了手,眼神兇狠。

看她揚長而去,君蓉蓉也有些按捺不住地抱怨道:“我早就說了,這死女人不好對付!”

“說這些有什麼用?”

趙珣忍不住吼她。

“你就會對我吼,有本事,你就去殺了他們。哼!虧得我還以為你是個好歸宿,沒想到,你只會在女人身上逞兇!”

說完,君蓉蓉也帶著人去追林夢雅。

“一群該死的傢伙!”

趙珣氣得額頭的青筋暴起。

無處發洩的他,一拳砸在了手邊的木桌上。

瞬間,厚實的木桌四分五裂,他的手也被震得皮開肉綻,可他卻絲毫沒有在意。

眯了眯眼,他想起那人對他的忠告。

儘管不願意,也得暫時收斂起自己的火氣。

人沒死,他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這些礙事的,他會一一收拾乾淨!

沒有人,能阻礙他的道路。

後院,大病初癒的霍書江大馬金刀地坐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