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二十一章 獨立開端

所謂操控人心的方法，實際上只是透過一些因素跟藥物，悄然影響對方的意識。

而那些因素可以是隨處可見的光、影，甚至是無形的風，都能夠成為誘因。

而她，終於看見了隱藏在這裡的秘密。

燭影飄動，拖著昏黃的尾，在這些鐵鏈的伸縮下，組合成了一張光影交錯的網。

林夢雅再度躺在了石床上看著，突然笑了起來。

一旁接替她拉動鐵鏈的採茹有點傻。

“主、主子......”

莫不是中邪了？

老天保佑啊！

她就知道這裡面“不乾淨”，可主子非得要躺，這下子可完了！

正在採茹心中懊惱不已的時候，林夢雅也翻身下了地。

“走吧！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採茹還有點發愣呢。

主子這是知道啥了？

隨後她瞪大了眼睛，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

難不成，是、是通靈了？！

阿彌陀佛！她從前倒是聽說過有這樣的人，卻沒想到這事竟然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不過，自家主子就是個如此神奇之人。

好像要是真的能通靈，可能也不算奇怪吧？

林夢雅還不知道採茹的腦子裡已經強行給她安上了一個靈異BUFF。

便是知道了，她也覺得沒什麼大錯。

她的這種行為，可不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通靈”嗎？

她現在只是覺得，若是能救好那些姑娘們，也算是為不知多少如霍家小姑一樣的人報了仇。

若老師知道了，大概也會為她而感到欣慰吧。

倆人走後，溫泉莊子似乎又恢復了死寂。

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地下密室的入口處。

他熟稔地開啟了機關門，毫不猶豫地走了下去。

黑影目的明確，進來就直奔之前林夢雅她們所在的那間石室。

目標依舊是那個石頭做成的櫃子，但黑影卻跟林夢雅不同。

他一拳錘向了那個被林夢雅發現未知植物汁液的櫃子的最上層。

指間夾著的金屬護指，讓他順順利利地打碎了最上層的殼子。

“嘩啦”一聲，那堅硬的石塊瞬間就成了碎石從上面滾了下來。

也不怪林夢雅漏掉了這樣一個重要的線索。

實在那一拳厚的石板，真的不是空心的。

只是在她發現的那個小孔的上面，藏著一個半個拳頭大小的綠色小果子。

如今那果子已經開始發黑枯萎，倒像是從石頭裡生長出來的一樣，嚴絲合縫，沒有半點餘縫。

黑影正要伸手去拿，可身後突然襲來的暗器，讓他不得不立刻躲到了一旁。

不多時，冷著臉的刃一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家殿下可是等了你們好久了。”

黑影陡然爆發出濃烈的殺意，但刃一就如同他的代號一樣，是一把已經開了刃的殺人兇器。

“砰”地一聲，倆人的武器撞在了一起，在昏暗的密室裡，飛濺起無數火花。

......

歸途之上的林夢雅心裡不由有些雀躍。

同時，她也不知

道自己哪怕是隻要再晚去那麼一會，就得跟黑影撞上。

到那時，只怕龍天昱不論是要付出多大代價，都會把黑影跟他的同夥斬殺在此，甚至會消滅他們在世上的所有痕跡。

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為了保護自己必須要保護的人，他根本就不怕手染鮮血。

只不過那未必是她喜歡的。

“採茹，我想我知道該如何喚醒她們的意識了！”

確定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她說的話，林夢雅有些雀躍跟採茹說道。

“我之前一直在想，是什麼日積月累地造成了這些人的意識崩潰與毀滅，又是什麼讓那幾個姑娘會這麼快甦醒。

我現在終於找到了答案！”

林夢雅是高興，也是興奮。

但採茹卻是五味雜陳。

她張了張嘴，猶豫了半晌之後才下定決心地說道：“主子，雖然我知道我這樣想不對，但是我覺得她們現在這樣走，好過清醒之後接受不了現實吧？”

作為受害者家屬，她剛開始是無比的憤怒。

哪怕是到了現在，她心中對那些罪魁禍首的暴虐之心還是沒有絲毫的減退。

但她更加擔心妹妹。

萬一她醒了之後接受不了現實......

光是想到自己的妹妹會難受，甚至有可能會再度失去她，採茹就覺得心如刀絞。

她，終究只是想要讓妹妹不再受苦而已。

林夢雅看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有人喜歡渾渾噩噩的活著，而且你又如何知道她們不想清醒呢？”

採茹很不想跟她頂嘴，讓她這一次卻覺得主子實在是太想當然了。

甚至於她有一種主子是沒辦法跟她感同身受的感覺。

“可主子又怎知她們想要清醒？至少、至少她們現在還能無知無覺不會面對痛苦。

若是清醒了，那她們就再也無法逃避了！”

林夢雅臉上的笑容淡了淡。

她第一次如此嚴肅認真地看著採茹。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冷血？

是不是覺得，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能夠攻克一個新的難題而已？

因為他們不是我的姐妹，不是我的血親，我就無法感同身受？

與其讓她們清醒之後來面對這個冰冷的現實，還不如讓她們渾渾噩噩的過上一輩子，至少她們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過了什麼，也就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不會煩惱，對嗎？”

採茹有些愧疚。

並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想錯了，而是她真的這樣揣測了林夢雅。

她不該的！

她本應該處處以主子的命令為先。

可這一次，受害的人是她的親妹妹啊！

林夢雅一眼就看穿了採茹的想法，但她並沒有有種被質疑了就等於被人揹叛了的那種感覺。

說實在的她反而覺得采茹的想法是正常的。

“你想對了一件事，我也好你也好，我們都不能替她們做決定。

我雖然有了喚醒她們的方法，但如果她們本身就不想醒過來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強行喚醒。”

人只有先自救，才能被人所救。

那幾個最先有了意識復甦跡象的，並不是僅有避子藥的人。

她們之所以會復甦，是因為她們有著最執著最強大的想要清醒過來的念頭

。

林夢雅能做的，只不過是接住了她們伸過來的手。

她“看”到了她們發出的求救訊號，所以，她才努力地幫她們走出泥沼。

採茹聞言，頭垂得更低了。

她咬著唇，心頭的內疚更甚。

主子的話將她狠狠地打醒了。

她好像才是那個最自作主張的人。

是她將小妹送到了那戶農家，小妹找到了之後，也是她一廂情願地認為小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所以寧願就這樣照顧小妹一輩子。

可她唯獨忘了，小妹究竟願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

“主子，我......”

她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但又想說點什麼。

臉憋得通紅，卻連一句乾巴巴的話都擠不出來，著實是手足無措了一番。

林夢雅卻依舊溫和地看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了，咱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其實能聽到你提出反對意見，我反而還挺開心的。”

採茹愣愣地看著她，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林夢雅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長久以來你們都跟在我的身邊，我是一個習慣於自己做決定並且發號施令的人，所以在很大一部分的時間內，我忽略了你們的感受。

這一點，我要為自己的行為說聲抱歉。”

不管是從前的白芷、白蘇，還是現在的紜兒跟採茹，她們對她都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所以她們選擇對她的話盲從。

但後來，當她身邊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之後，林夢雅才幡然醒悟。

她們不應該都被她以保護的名義圈成了提線傀儡，她們也應該也有自己的想法跟生活。

而且採茹跟白蘇她們不一樣。

白蘇看似面冷，實則心思單純，對她不設防更是一眼就能看透。

雖然是可靠忠心，但也有一定的侷限性。

採茹的心思就細膩得多。

林夢雅當然不會懷疑採茹對她有二心。

只是她覺得，與其讓她當一個應聲蟲，不如給她一個更加合適的機會。

而現在，她就要慢慢的培養採茹。

會質疑她，也就意味著獨立思考的開始。

但採茹沒有選擇隱瞞，而是選擇將自己的疑問問出口，那就更是對她的一種信任。

這就說說明採茹願意跟她溝通交流，解決分歧。

這一點很重要，甚至會避免倆人最終離心。

“不！”

採茹拼命地搖頭，眼眶都急的紅了。

“是我自己太自以為是了，主子，我不該這麼想你！”

林夢雅忍不住逗她。

“那要是將來有一天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難不成你也要昧著良心跟我一起做壞事？”

採茹想也沒想，直接說道：“那我就遞道挖坑，你是我的主子，你要我做什麼，我都不會違背！”

這下子，林夢雅徹底無語了。

不是，她是給採茹慣了什麼迷魂湯？

這簡直就是腦殘粉級別了的吧？

訕訕地摸了摸鼻尖，她擺了擺手。

“別別別！咱們還是當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吧！忘掉你那危險的想法，咱們還是多做點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