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把他們引來的男人,則是渾身血淋淋的。

林夢雅檢查了一番,這才發現他的傷勢也極重。

不僅手腳都被人砍斷了,甚至肚子上,還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眼看著對方已然是進氣兒多出氣兒少了。

林夢雅不得不承認,自己救不了他了。

但至少,她可以讓他死得沒那麼痛苦。

她拿出了藥箱裡的特制止痛散,灑在了男人的傷口處。

男人的呼吸漸漸虛弱了下來。

大約是沒想到,自己還會遇到旁人,立刻焦急地問道:“我、我娘,跟、跟寶兒呢?”

林夢雅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祖孫倆的屍體。

“他們......”

這話還沒說完,男人就看出了她眼中的遺憾。

不由得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都、都怪我,要、要是知道、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我、我就算是死、死了,也不會帶、帶他們跑、跑出來的。”

不斷有血沫,從他的嘴角處留出。

面對男人的痛苦、悔恨,林夢雅雖無法徹底地感同身受,但也替男人一家子趕到悲傷。

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鮮活的生命。

可現在,卻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姑、姑娘!”

男人用盡了自己最後的一點力氣,猛地抓住了林夢雅的手。

“姑娘,我、我要死了,請你,把、把這個東西,交給、交給樂正家、家主。”

男人奮力,從懷中掏出一塊染著血的布料。

但還不等她去接,手就突然掉落了下去。

整個人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眸中還藏著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林夢雅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

她親手替男人,合上了眼睛。

“你安心吧,我會替你把東西送到。”

說完,她在白蘇以及其他兩個寒鴉衛的配合下,將男人跟他的親人,搬到了一起。

林夢雅面無表情,但白蘇卻知道,這是她主子即將動怒的前兆。

“吩咐下去,先把人埋了。找到能辨別身邊的東西,以後好把訊息送到他們家裡去。”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但願這祖孫三代人,能夠在地下團圓,再不會有這樣的痛苦。

林夢雅並未直接趕去落腳處,而是在林子的深處,選擇了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

那兩個人一死一傷。

餘下的雖是個活口,但也已經被打了個半死。

只是他並不怕眼前的這些人,甚至於他的眼中,還閃動著幾分陰毒。

林夢雅勾起了一抹冷笑。

“不用留手,用藥刑吧。我要他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都吐出來。”

那人還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酷刑。

藥刑,是唯有林夢雅這樣的毒、醫學雙料大拿弄出來的東西。

原本是作用於身體與心理兩方面的。

但也僅僅還在試驗階段,危險性未知,但絕對效果顯著。

性格再剛毅的人,恐怕也是堅持不下來的。

畢竟,林夢雅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會毫無保留,不達目的不罷休。

終於,在連續不斷的痛呼聲中,甚至於因為肌肉的鬆軟,他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而在這過程中,林夢雅一直是保持著著高冷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斷地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那人終於忍不住了。

他生怕自己會在這無休無止的痛苦中,永遠地沉淪下去,不得解脫。

他現在只想讓這些折磨散去。

為此,他願意說出所有的事,也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只求能結束。

在無視了對方哀求的目光十幾分鍾之後,林夢雅才算了揮了揮手。

隨後,就有人給他灌下了一枚解藥。

隨著解藥藥力的散開,疼痛也漸漸消失不見。

他這人從地獄,爬回了人間。

“想好了沒有?想好了就說,要是沒想好......”

“我想好了!想好了!求您,求您別再折磨我了!”

從掌握人生殺大權的劊子手,到毫無尊嚴,只能不住求饒的爛泥,也才不過短短半個時辰。

林夢雅不會對這種人動什麼惻隱之心。

她冷冷地道:“說吧,如果你要是想咬舌頭的話,我也不會讓你死的,只不過,你也就失去了作用,那就只能給我試藥了。”

男人身子猛地一顫。

她、她怎麼看出來的?

的確,在這之前他是存了,一旦對方鬆懈,給他機會,他就會立馬尋死的念頭。

沒想到,卻被人不緊不慢地拆穿了!

所以,他現在不敢死了。

或許是之前林夢雅冷漠的眼神給予他的壓力太大。

又或許是,他只要一想想自己要是一時死不了,會遇到何種遭遇之後,心中,便有了膽怯。

有恐懼,有膽怯,他便生出了幾分懦弱臣服的心思。

“把你知道的都吐出來,誰派的你?你的目的是什麼?你又是為何要殺害那三個人?說清楚了,我給你一個痛快!”

那人開始痛哭流涕,然後,將事情吐露個清楚。

而林夢雅也才知道,裴家為了這次的計劃,所作所為,簡直就跟瘋狗沒什麼倆樣。

這些人全部都是裴家從外面僱傭來的。

甚至還不止是他們。

這個人不過是最外圍的小嘍囉而已,而他接到的命令,則是負責尋找一個人的。

“你們要找的這個人是誰?”林夢雅一邊思考一邊問道。

那人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描述出了一個人的相貌。

林夢雅也隨著這個人的訴說在系統內重構。

直到,出現了一張略顯熟悉的臉。

這不是,樂正子檀那貨嗎?

可令她更加氣憤的是,因為裴家與樂正家的明爭暗鬥,導致對方不敢公然尋找樂正子檀。

於是就轉為這種暗地裡偷偷摸摸地搜查。

並且最慘無人道的是,一旦發現相關的線索,不僅要將線索拿到手,甚至還要斬草除根。

那可憐的祖孫三代人,不過就是他們攔下要搜查的時候,趕車的父親拒絕了而已!

僅此而已!他們,就要殺人!

林夢雅的神色越發的冷淡。

說完這一切後,林夢雅也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仍舊是直接將人結果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也讓人折斷了這人的四肢,最後被一掌當胸拍死,也算是替那可憐的三人報了仇。

只是當她拿出之前那位可憐的父親死去之前,給她的那塊布。

布料已經被血浸透了,有些分辨不清楚原本的顏色。

但是當她看到其中那塊布上的半片花紋的時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是——

......

整整一天,不管裴千吉發了多大的火,也不管他派出去多少人尋找。

可樂正子檀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半個人影都沒被他們找見。

而樂正家也是一樣一無所獲。

他們雙方都在懷疑對方是不是提前得手了。

可又都不確定,只能在互相試探中等待,然後催促手下更快找到那人的行蹤。

林夢雅本來不清楚這兩家的暗流洶湧。

但是,她在破布上看到的花紋,赫然就是屬於樂正子檀的!

並且,還是在族會的第一天,他穿在身上的那件。

雖只有半個,但她絕不會認錯。

這麼說來,這一家三口的確是跟樂正子檀有聯絡。

可惜,人已經死了,只留下這麼一塊布。

林夢雅想了想,決定循著車的蹤跡往回尋找。

寒鴉衛也不敢離她太遠。

可惜他們不管是尋蹤還是用其他的方法來尋找,都絲毫沒有找到樂正子檀的線索。

林夢雅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

她可以肯定,那男人從來沒有見過自己,他明明保守了秘密,卻在見到自己之後,拼命地將資訊傳遞了出來。

要麼就是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昏了頭,要麼就是,他有方法判定自己不是敵人。

但同時,她的這張臉可是完全陌生的,所以這人不可能見過。

那麼還有東西,是他看到之後就能確定的呢?

“主子,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先送您過去,等會再找。”

白蘇有些擔憂地低聲說道。

林夢雅看向白蘇,突然眼神一亮!

對了,白蘇!

因為白蘇一貫低調,認識她的人也不多,而且人也機警,身手也十分敏捷。

所以白蘇每次都是自告奮勇地先帶著幾個人先打頭陣,將那些盯著他們的細作引開,然後再匯合。

所以這次出來的時候,白蘇並未做太多的偽裝。

如果對方曾經是跟在樂正子檀身邊的人的話,那倒是有可能認出白蘇,從而猜出他們的身份。

這倒是給林夢雅提了醒。

回頭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也會讓所有露過面的人,都跟著喬裝一番,免得洩露行跡。

如果對方真的是樂正子檀身邊的人的話,那麼這次他們一家三口的逃跑,可能更像是一種分散敵人注意力的手段。

只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裴家派來的人會這麼喪心病狂,連無辜的人都這樣濫殺,所以才喪了性命。

也不知那男人,心裡頭可曾後悔過。

想通了這一點,林夢雅幾乎能肯定,恐怕是因為裴家派出來的人,差一點就找到了樂正子檀真正的藏身之地。

所以,樂正子檀身邊的人,才會選擇這般鋌而走險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