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

鄭淵緊攥著拳頭。

也幸好他昨晚迫不及待地練了那本秘籍上的內功心法,再加上林夢雅的藥香,否則,在得知這個訊息後,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眼睛迅速充斥著紅色的血絲,額頭也有青筋冒出,模樣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林夢雅的動作更快。

她幾乎是在發現鄭淵異變的第一時間內,就抽出了自己從不離身的銀針。

電光火石之間,林夢雅就連刺了他三處的穴位。

“守好自己的心神!”她低聲冷喝。

明明是沙啞無比的聲音,此刻在鄭淵的耳中,卻猶如仙音。

兩息之後,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人也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

而這一切,都被錢金子看了個正著。

作為親密無間的合作伙伴,他是除了鄭淵之外,最清楚鄭淵狀況的人了。

之前臭啞巴就曾有過一次失控。

那一次,鄭淵幾乎變成一個血人。

整整三個月!

這臭啞巴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差一點就變成了一個死啞巴。

他雖嘴上嚷嚷著,要是啞巴在這樣就把他扔了不管。

但實際上,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是,其實他很擔心,也很慌。

他們都太孤獨了。

他不想一個人,再回到那樣孤獨的日子裡。

“老闆,他,怎麼樣了?”

他把林夢雅稱呼為“老闆”,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卻是在正式不過的一個稱呼了。

畢竟,他可不是誰的錢都賺的。

別看他這人死認錢,但他好歹也是要挑老闆的!

當然,這可不是那一百兩紅包的緣故,更不是他白拿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年貨的關係,絕對不是!

林夢雅檢查了一下鄭淵的脈象。

雖然還有些亂相,不過已經好多了。

其實鄭淵的情況與其說是走火入魔,不如說是因為這種功法太過追求速成的關係,導致修煉者本身跟不上功法的要求。

就像是小牛拉大車。

如果像是龍天昱、清狐這樣的絕世高手來修煉的話,那才是真正的事半功倍。

可像他們這樣的高手,除了努力之外,天分跟機遇也尤其重要。

所以大部分人恐怕還是會選擇這種鋌而走險的方法。

“情況還能控制住,不過他這樣有多久了?”

林夢雅小聲地與患者家屬錢金子交談。

鄭淵還真不愧他啞巴的名號。

林夢雅才幫他穩定好的情況,這貨就死活不肯開口了。

再問,就用那雙還有些泛紅的眼睛看著她,把自己拒絕交流的意思擺得明明白白的。

對於這樣不好溝通的患者,她只能選擇旁敲側擊。

而且鄭淵的情況有點奇怪。

他好像有點厭世。

錢金子偷偷看了一眼,這才拉著林夢雅離開。

倆人到了屋子外面,錢金子這才小小聲地說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每次犯過病之後都得自我封閉今天。”

“這是為何?是不是之前他犯病的時候受過什麼刺激?”林夢雅猜測

道。

錢金子張了張嘴,臉上帶著些為難。

按說這種別人家的私隱問題,他也不好說。

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屋子,然後他突然狠下了心腸,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五十兩銀子,換啞巴的秘密!打包不二價!”

林夢雅:呵,她就不該相信錢金子還有良心這回事。

但這錢......

她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其一,鄭淵的情況算得上疑難雜症,她的確有些感興趣。

其二,昨晚本來給他們倆一人準備了二百兩當紅包福利,原本她想單獨給錢金子補上。

現在,少花了五十兩,還得到了鄭淵的秘密。

不虧!

何況她很清楚,錢金子這人看似沒啥底限,但他絕不會出賣鄭淵。

所以,倆人一手交銀子,一手交了秘密。

把五十兩的銀錠子細心收好,錢金子頓時感覺良心不那麼疼了。

“其實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錢金子吞吞吐吐的,半天才說到重點:“就是,他的雙親,好像就是因為他的病而亡故的。具體的情況他不肯說,我也沒問出來過。

但他每次犯病之後,都會變得更加沉默。”

天知道!

本來幹他們這一行的,就基本上很少跟人交流。

別看他們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同進同出,但,他真的快要憋死了好嘛!

“我們倆剛在一起合作的時候,他還不是這個樣子。

誰知道後來他的話越來越少,有時候三兩個月都沒有一句話,我還以為他真的啞巴了。”

錢金子有些唏噓。

林夢雅點了點頭。

唉,她算看出來了,錢金子之所以會希望她能治好鄭淵,純粹是因為沒人跟他說話,憋的。

“那你見過他家裡人嗎?”她問道。

錢金子搖了搖頭,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無人,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我剛撿到他的時候,他好像是剛被人給趕出來。我們倆情況可能有點相似,唉,總之,是挺一言難盡的。”

林夢雅瞧了瞧錢金子的臉色。

“我不加錢!”

錢金子的臉上立刻出現了惋惜的神色,還跟她打商量。

“再加十兩!我的身世故事不比他的差,老闆你好好考慮一下唄!”

她就知道!

“愛說不說,你這屬於坐地起價,這還帶捆綁銷售的?”

錢金子嘿嘿一笑,攤了攤手。

“反正這些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改變,要是能拿它來換幾兩銀子也不虧不是?再說了,你就在茶樓裡聽書給點賞錢就是了我保證一定講得繪聲繪色,老闆你一定不虧。”

“這不是錢的事。”林夢雅語重心長,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這是怕引起你痛苦的回憶,免得傷神。”

錢金子立刻用雙手捧住了胸口,哭喪著臉。

“哎呀老闆,我發現我真的超難過的!要不你給我點銀子,讓我買點藥暖暖心房?”

呵!

林夢雅一秒鐘變回冷漠臉,扭頭就走。

錢金子又叫了她兩聲,可惜全被林夢雅忽視掉了。

“真是,沒見過這麼摳門的!小氣鬼!”

他雙手插著腰,嘟囔了半天。

不過他很快又笑了。

轉回屋子裡,看到鄭淵還坐在原處,他心情大好的走了過去,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們這個新老闆不錯吧?”

鄭淵看了他一眼,隨後緩緩點頭。

錢金子的眼睛一亮,立刻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掰著手指頭跟鄭淵講林夢雅的優點。

“年輕,漂亮,看著就養眼,比從前那群只會頤指氣使的老頭子強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好大方啊!”

錢金子把足足五十兩的銀元寶取了出來,在手裡掂量著,笑得眉開眼笑。

“所以咱們暫時就跟著她吧!”

看在銀子的面子上,他做出了決定。

鄭淵毫無異議。

其實他們兩個人之中,看似錢金子又愛財又不著調,但實際上做決定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錢金子而不是他。

一起搭檔這麼多年,他比誰都清楚,這傢伙的心機有多深。

那些想要算計他們的人,最後都死得是相當悽慘,這就是錢金子的能耐了。

“不過,在那之前我得給族裡傳幾句話。”

錢金子的笑容還在,但眼神卻冷了下來。

之前給小福寶解術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一些異常之處。

的確,封鎖孩子意識的的確是他們族中的禁術。

但,這禁術早應該被毀了。

應該說天底下除了他之外,應該再也沒有人會這種禁術。

畢竟,這可是搭上了他這一支的幾十條人命換來的。

如果真的有人還會,那這個人,就是害死他那些親人的元兇!

錢金子的眸子裡劃過一道冷芒。

他什麼都能忍,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到處漂泊。

但他決不允許害了自己親人的兇手,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

大年初一,所有人都換了身新衣服。

按照習俗慣例,方姨本應該在前院接受趙家族人的拜年。

但如今她已經想開了,再加上身份上改變,至少她自己覺得不再合適出現在前院,因此將這樣重要的場合留給了趙家二老與白靜。

至於他們會鬧出什麼么蛾子,已經不在她關心範圍之內。

只要他們不主動來挑釁自己,那她也不會耽誤這些人耍威風,擺排場。

有那閒工夫,她還不如多玩幾局麻將。

儘管林夢雅發現了一些異常,但她並沒有聲張。

一來是因為大過年的,她不想讓大家就此不安生;二來,那東西至少目前來看,對人體是無害的。

而且她已經讓白蘇跟採茹,帶著人在院子周圍撒了一圈藥粉來滅殺。

效果還算是不錯。

這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某種種子,或許稱作孢子更為合適。

但林夢雅的系統內沒有生物檢測的功能,而且她在這方面也並不擅長。

能認出來,也全賴於至今仍舊沒有解碼出一半的青箏譜。

這東西簡直堪稱是奇珍異物的百科大全。

最可惜的是資料庫尚且不完善,所以她暫時只知道這種孢子必須要用極高的溫度來啟用。

除夕之夜的煙火,想必是那道啟用的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