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福源區書記龔全勝離開之後,方醒簽了幾份公司的檔案,安排好《中國好聲音》後面的感恩活動。

《中國好聲音》總決賽已經結束,但熱度還在。

所以公司會安排好聲音的學員,多參加一些活動,維持熱度的同時,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忙完手頭的工作,方醒就收拾東西準備迴天瀾文苑。

今天晚上,陸湘兒家裡有個聚餐,邀請了方醒和寧小芸一家。

方醒和陸湘兒的關係一直很穩定,陸母經常讓陸湘兒叫方醒過去吃飯。

不過,年輕人都不喜歡在家長的監視下談戀愛,陸湘兒每次都找藉口推脫,實在推脫不了,才回去吃飯。

這次聚餐邀請了寧小芸一家,所以方醒這個準女婿得參加。

而且,寧小芸的舅舅王越勝也在。

一進門,王越勝就打趣道:“看看我們的大忙人終於到了。”

方醒提了一袋水果和一瓶紅酒進門,正準備接話。

陸建川先搶著幫忙解圍了:“《中國好聲音》前兩天才剛剛直播完,收視率那麼高,這幾天肯定忙的。”

方醒接話道:“今天有領導來公司視察工作,所以來晚了。”

陸湘兒趕忙迎上前,接過水果放到茶几上,然後一起回餐桌。

陸媽媽一邊忙著盛湯,一邊指著一個座位:“方醒坐小湘旁邊吧,喝酒還是喝果汁?”

寧小芸的父親拿起一瓶白酒就準備往方醒面前的酒杯裡倒:“當然是喝酒,這麼大個人,又不是小孩,怎麼能喝果汁。”

陸建川趕忙伸手蓋在方醒面前的玻璃杯上,回懟道:“老寧你這就不懂了,喝酒傷嗓子,你見過哪個歌唱家喝酒的。”

寧母用胳膊肘撞一下丈夫,沒好氣道:“就你,一上桌就要喝,誰跟你一樣爛飲。”

歌手倒也不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但為了保護嗓子,確實是不喝最好。

方醒原本還煩惱怎麼躲酒,沒想到陸建川直接上手幫忙擋酒。

陸家和寧家二十幾年的交情了,陸父和寧父經常一起喝酒,所以說氣話來,從來都不客氣,幫忙擋酒也是直接了當,直接就用手蓋住酒杯。

陸母趕緊開啟橙汁,把方醒、陸湘兒,還有寧小芸的酒杯倒滿:“你們三個就喝這個,補補維C。”

寧小芸鼓鼓腮幫子,說道:“我又不唱歌,我可以喝。”

寧母立即教訓道:“姑娘家家,學你爸喝什麼酒?喝你的果汁!”

寧小芸撇撇嘴,朝陸湘兒擠眉弄眼。

兩人是發小,很小的時候,在飯局上就坐一起,每次看大人喝酒,都很好奇,這又苦又辣的玩意有什麼好喝的。

一晃二十幾歲了,她們都已經長大了,但還是被大人當小孩。

兩家人一邊吃飯,一邊閒聊。

寧小芸的舅舅王越勝是國土資源局的幹部,所以對一些事情比較敏銳,主動聊道:

“方醒,你剛才說有領導去你公司視察工作,是哪位領導?”

“湘江福源區的書記,叫龔全勝。”方醒隨口回答。

東海和湘江相距一千公里,王越勝作為東海寧雲區國土資源局的主任,和湘江市福源區的書記,沒什麼交集。

所以,他不認識龔全勝,但身在國家系統裡,一聽是書記,就大概知道是什麼級別。

“湘江的書記,怎麼都來東海視察工作了?”王越勝有點好奇。

“龔書記是分管經濟開發的,應該和湘江衛視沒拿到《中國好聲音》首播權有點關係。”方醒把這兩個資訊一起說出來。

王越勝在國家系統裡混了這麼多年,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且,方舟文化總部的20億專案,到現在還沒有落實,這個事情他最清楚不過。

龔全勝又是分管經濟開發的,這裡面的關竅再清楚不過。

王越勝眼睛一亮,問道:“湘江的領導想要讓你的公司過去落戶啊?”

說到這個事,飯桌上的大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動作。

因為這件事是一件大事,而且能夠得到湘江市領導主動登門,這是多大的面子?

別看王越勝在國土資源局裡幹了快二十年,從基層幹到辦公室主任,但其實他很少有機會見到區委的領導。

現在,湘江市的領導,跑上千公里,到東海來“視察”方舟文化的工作,這裡面大有文章。

而且,“視察工作”“蒞臨指導”和“參觀學習”三種說法不同,但有時候區別不大。

王越勝一聽就猜到了湘江市領導的用意。

這張桌子上,沒有外人,他直接就說了出來:“是不是讓你的公司過去落戶?”

方醒考慮一下,答道:“沒有明說,但應該是這個意思。”

王越勝一拍桌子,說道:“這個肯定不能明說啊。分管經濟開發的書記都親自跑過來跟你說這些,這很明顯就是想讓你的公司到湘江去落戶。

“不過,湘江的領導不可能直接和你明說,意思點透就夠了。

“你要是想去湘江發展,直接去找這個龔書記聊。

“他們既然主動找你,說明很重視,你什麼要求都能提,估計那邊都會答應。

“寧雲區那邊的領導層,現在正在角力,一個20億的專案,硬生生拖了半年多,我都有點生氣。”

方醒雙手十指交叉,拖著下巴思考著說道:“我還沒有想好,現在公司的重心都在東海這邊,搬到湘江去,不一定順手。”

王越勝點點頭,贊同道:“這個你確實要考慮清楚。不過,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如果湘江願意全力支援你,把公司搬去湘江,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一個地區的資源是有限的。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這個道理,其實就是搬去湘江的話,如果能得到湘江市的大力支援,得到大量資源,確實有可能比留在東海發展更好。

當然,如果有能力做鳳頭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陸建川一直在聽著,認真思考這件事,這時候才插話道:“就算不去湘江落戶,這件事也是有好處的,至少給東海這邊的領導一點壓力。

“沒見過哪個地區,這樣打壓優秀企業的,一個企業總部的建設專案,壓了半年都不批。”

王越勝一聽這話,心裡就有數了,拍著胸脯說道:“這個壓力得給,看看寧雲區的領導,是不是那麼不堪。”

陸母補充道:“對嘛,就應該給寧雲區的領導傳傳話。審批再不下來,我們方醒可就真被湘江領導挖走了。”

這個話由王越勝的關係傳出去最合適。

王越勝在國土資源局幹了二十年,位置不上不下。

其實,他的人情世故都有,就是運氣差了點。

官運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難說。

他一開始進了國土資源局,調不出來,到退休也進步不了多少。

國土資源局這個部門,聽上去很牛逼的樣子,但其實職權很一般,也不怎麼肥。

王越勝也想動一動位置,但上面沒什麼助力,也就很難有升遷的機會。

他聽方醒聊到這些,覺得或許這次是一個機會。

……

第二天。

方舟文化有意去湘江建總部的訊息,就在寧雲區的區委傳開了。

寧雲區一把手劉健安,藉機在區委會議上大發雷霆:、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好好一個優秀企業,就要被你們逼走了。

“我早上剛剛問過,湘江福源區的書記,親自跑到東海來挖我們的優秀企業。

“人家湘江的書記,跑到東海來,慰問方舟文化,見方舟文化辦公環境差,就主動要幫助方舟文化改善員工辦公環境。

“我們的幹部呢?吃拿卡要,一樣沒少,好好一個專案,壓了半年不給批。

“知道失去一個方舟文化這樣的優秀企業,我們寧雲區丟了什麼嗎?

“這是文化產業園未來的龍頭企業!

“半個小時之前,東海衛視、電視廣播總局的領導,挨個給我打電話。

“問我為什麼要打壓方舟文化這樣的優秀企業,你們讓我怎麼答?

“來來來!跟我說說看,我要怎麼答!”

劉健安一通大罵,罵得區委一眾領導,狗血噴頭。

在此之前,劉健安確實在和寧雲區的另外幾位領導角力,但雙方一直只是暗中角力,並沒有把事情擺到明面上。

寧雲區確實有幾位領導,一直在反對方舟文化的20億專案。

說是打壓方舟文化,雖然有點勉強,但拿出來說事,也確實是有這麼回事。

只不過,劉健安也是一樣,一直在阻攔“威利建工”的15億的專案。

兩邊最多算是互相角力。

站在上帝視角,兩邊都在打壓對方支援的企業。

原本。

“威利建工”背後,有鵬程資本、鼎盛資本等資本大鱷的背景,勢力很大。

在寧雲文化產業園的專案上,“威利建工”原本是佔上風的,土地預審很早之前就遞到國土資源局去了。

要不是劉健安一直反對,這個專案早就動工了。

不過。

這一次《中國好聲音》創造了收視神話,而《潮流天團》撲得非常徹底。

鵬程資本雖然最後拼盡全力收割粉絲經濟,但《潮流天團》專案還是虧損了。

使得鵬程資本連續三年虧損已成定居,間接使得“威利建工”的資質遭到質疑。

再加上湘江領導想要挖方舟文化。

一來一去。

這盤棋,劉健安佔了上風。

此時不發難,更待何時?

現在不只是劉健安發難,東海衛視那邊剛剛用《中國好聲音》創造收視神話,自然不可能讓方舟文化被湘江搶走。

一旦方舟文化去湘江落戶,說不定《中國好聲音》第二季,就姓湘了。

所以,方舟文化要去湘江建總部的訊息一傳出來,東海衛視的領導都坐不住了。

東海衛視的臺長孫林海,親自跑到電視廣播總局去告狀。

告狀說寧雲區的領導打壓市裡的優秀企業,逼得不得不出走湘江。

一狀一層層告上去,又一層層壓下來。

最後上面領導的電話,全都打到了劉健安這裡。

劉健安是寧雲區一把手,又主管寧雲文化產業園的規劃,上面的領導要問責,自然都落他頭上。

劉健安接到上面領導的問責電話,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非常高興。

因為,他知道,爆發的時候終於到了。

而且,方舟文化搞出的動靜,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原本,他確實看好方舟文化,也願意扶持這樣一個優秀的企業。

不過,他並不認為,方舟文化這樣一個文化公司,能夠左右寧雲區的格局。

當上層領導打電話問責的時候,他知道他錯了。

方舟文化搞出的動靜,遠比他預計的要大得多,甚至市委領導都被驚動了。

《中國好聲音》5.1%的收視率,打破了東海衛視十年的收視紀錄,堪稱收視神話。

現在《中國好聲音》第一季剛剛播完,湘江市的領導想把方舟文化搬到湘江。

這是司馬昭之心啊。

東海衛視臺長孫林海,能讓湘江衛視得逞?

動靜一鬧大,寧雲區的情況就被東海市委關注到了。

劉健安要的就是這個機會,只要借這次的東風,直接發難,抓穩寧雲區的權柄,後面一切都好辦了。

方舟文化這次鬧的動靜,不只是一個20億專案這麼簡單,而是直接改變了寧雲區領導層的格局。

而且,整個過程,方醒一直在靜觀其變,並沒有親自去討說法。

東海衛視的領導主動替他去了。

劉健安在區委會議上大發雷霆之後,寧雲區的領導開始分批到方舟文化“慰問”,主動幫忙解決企業工作環境的問題。

原本方舟文化租了東海影視商業大廈的一層作為辦公總部。

隨著公司規模壯大,一層辦公樓已經不夠。

喬英紅一直在和方舟文化樓下的企業談,希望可以支付轉讓金,租下樓下那一層。

只是一直沒有談下來。

這一次,寧雲區的領導分批過來“慰問”。

樓下那一層辦公樓,立馬就談妥了。

寧雲文化產業園規劃辦公室的領導,一個勁的拉著方醒的手,表示方舟文化總部建設專案,已經在加班加點的審批,要不了多久就能批下來。

方醒很清楚,這些所謂的寧雲區領導輪番過來“慰問”,只是表面工作,真正做決定的不是他們。

在背後推動專案進度的,只可能是劉健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