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梓凱朝著虎新城作拜,虎新城不善言辭,還是高洋替他開了口,高洋說道:“上次我輸給了你,我師父難以置信,想要親自瞧一瞧你的身法,你若再次贏了我,師妹就可以在這裡修行。”

孫梓凱問道:“若我輸了呢?”

“師妹就得跟我回去,繼續禁足,與我一起修行。”

高洋拔出了一把青鋒劍,說道:“我今日與孫師弟比較一下劍法,師弟小心,我最擅長的就是劍法。”

“好。”孫梓凱拔出長刀,刀身隱隱顯現出水之真意。

沉默著的虎新城突然發現了孫梓凱刀刃後的水汽,不,那似乎是水浪,它存在,卻又似不存在,真真假假,好是玄秘。

高洋的劍術深得虎新城造詣,屬同輩中頂尖,他的靈氣湧上劍鋒,發出了從低到高的斷斷續續龍吟聲,反觀孫梓凱的刀,靜若如水,旁人觀之,卻在無聲中觀出了水聲。

二人蓄勢待發,虎新城忽然看通看透,立即開後喝止高洋收劍,高洋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收手。

虎新城看著孫梓凱平靜道:“你的刀法是跟誰學的。”

“無師自通。”孫梓凱回道

“當真?”虎新城的眉目有些顫動。

“並無假話。”

虎新城皺緊了眉頭,沉思了許久,末了,竟然嘆了口氣,說道:“小姜在你這裡,我放心了,告訴她,不要落下修行,她是個使劍的好苗子。”

“虎門主誤會了,我不是要奪走您的徒弟,再加入宗門之前,其實我是她的隨從,當然,現在也是,我被宗門禁足兩月,是希望姜鈺瑾能在白日裡挑些時間來陪我練習身法,解解乏而已,因為您師風嚴厲,所以我才拜託她向您請示,每日得幾個時辰的閒。”

“我意亦是如此,她當然不能在這裡呆久,你進來吧。”虎新城向門外叫道。

姜鈺瑾走了進來,喊了句師父,虎新城說道:“原以為你來此偷閒,我惱你修行之心不夠堅毅,現在,我允你每日來此活動兩個時辰,不過,我要你練器的那五個時辰不能耽誤,你只可在午休時出門,午飯也自己解決吧,今日你可在此多待。”

姜鈺瑾拜道:“是,師父。”

虎新城走出了安生居,高洋立即跟上,出去幾百步後,高洋才開口小聲問道:“師父,我輸了嗎?”

“嗯,輸了。”

“難道尚不能拼上一招?”

“不能。”

高洋垂頭喪氣,但心裡還有些不服,說道:“我看到他刀上的氣了,難道弟子修煉了數年的龍氣,還不能一戰嗎?”

“他那不是氣,而是意。”

“啊?”高洋震驚道:“是師父才能達到的器意?”

虎新城沒有回答,神情依然不慍不火。

又走了幾十步,高洋問道:“師父,這個時辰,應該去校場練腿法了。”

三十五歲的虎新城從來沒有停下自己的修行,他一直是跟弟子一起修煉的。

誰料虎新城竟然說道:“小高,我們去淮樓喝杯茶吧。”

“啊?”高洋懷疑自己的耳朵生了毛病,從師這麼多年,無論颳風下雨,他就沒見過虎新城錯過任何一次修行的機會,更沒見他去過淮樓。”

院裡,姜鈺瑾的肚皮叫了,孫梓凱說道:“你餓啦,我給你拿吃的。”

姜鈺瑾連忙阻止,並說道:“師父只允許我一日吃一頓飯,就是午飯。”

“為什麼?虐待你?”

“不是,這是苦修之道。”

“笑話,天地能量聚在物中,萬物生機也皆在吃食之間流動,不吃飯,你修的什麼行?等著,我給你拿肉餅。”

“我不吃。”姜鈺瑾執意道,“我修之道與你不同,我需要師父授予我的苦修之法來磨練我的心境,我師哥高洋,已經獨步五欲之外,他的境界非同輩之人能比了。”

孫梓凱很尊重這些人的獨特的修行之道,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在院子中釋放了層層能量和生機網,這一查不要緊,竟在院角處查出來個東西。

是個小老鼠,孫梓凱並沒有放過那隻老鼠,因為吃了風玥宜幾次虧,所以他的安生居里,不允許任何一隻小獸出現,而那隻老鼠一動不動,顯然並不尋常。

他首先想到的是風玥宜,但姜鈺瑾的一句話,打消了他這個念頭,姜鈺瑾說道:“我來的時候,玥宜丫頭還要跟著我來呢,要不是吳嵐沐門主今日要開始閉關,她身為弟子要守在門在,她就跟搬進來了。”

孫梓凱意識到那傢伙不是風玥宜後,頓感不妙,他不能刻意地表現出來,因為還不瞭解來人是敵是友。

姜鈺瑾說道:“走吧,今天時間夠,你有什麼秘密就……”

“我的確有一個秘密,必須要立即告訴你,有關文依茹的。”

“啊,她怎麼了?誒你不是說……”

“這個更重要!”

姜鈺瑾也不是愚蠢之輩,她被測出的神識可是七階水平,孫梓凱對其總是知無不言,現在刻意如此,她立即意識到周圍或許有外人。

她隨即配合地擔憂道:“依茹還好嗎?”

“不好”孫梓凱說道:“他找了個師父,師父貪財,把她一包裹好物都搶了去,在那裡無依無靠的,也沒什麼朋友,我念你二人情深,跟動塵宗的程旭,也就是咱們這一代動塵宗的最強弟子,打了個招呼,讓他幫忙暗裡把文依茹偷渡過來。”

“啊?”知道孫梓凱在胡說八道的姜鈺瑾還是嚇了一跳,宗門弟子的跳反可是大忌,就算是故意說給外人聽的,可一旦傳出去,文依茹很可能會被監禁,甚至被抹殺。她故作鎮靜道:“這可是大事,你們兩個弟子級別的做不到。”

“是啊”孫梓凱深吸了一口氣,“動塵宗的宗主是個老狐狸,他故意把身邊藏了十年的燕明宗奸細拆穿了身份,就是為了羞辱我們。”

“還有這事?”姜鈺瑾以為他是編的,配合道:“誰派去的?”

“說是咱宗主,這是我還沒有上報,丟人啊,咱十年來得的小道訊息,全都是人家戲耍我們的,這場對決,還是咱宗主輸了。”

“人家看得你門清,你還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偷人,你可消停點吧。”姜鈺瑾以為話術到此應該結束了。

誰料孫梓凱又轉而邪笑道:“沒關係,我透過程旭搭上了一條線。”

“誰啊?”

“還能有誰,我師父的老情人唄,這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我師父隔三差五去找她一回。”

“噓!”姜鈺瑾嚇怕了,“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師父因為此事可生氣了。”

“嘁,不管怎麼說,牟秋禾前輩一聽我是富哲的徒弟,對我的態度可好,她人真心不錯,我身為徒弟,真心覺得她和我師父更般配。”

孫梓凱吸了口長氣,他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接下來,他便和姜鈺瑾在院中修煉步法,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

而那隻老鼠也終於離開了,孫梓凱說道:“她走了。”

“是誰?”

“吳嵐沐。”

“她不是在閉關嗎?”

“就是她,她假意閉關,實則是來監視我們,應該是奉了崔清睿的指派。”

孫梓凱曾向風玥宜旁敲側擊過她那變幻獸體的本事,發現那是吳嵐沐的世代師承的一項特殊技法,燕明宗只有風玥宜和吳嵐沐會使,但這不代表那隻老鼠一定就是吳嵐沐,孫梓凱判斷那隻老鼠不是馬岱然,就是崔清睿或吳嵐沐,而並沒有懷疑是宗外勢力,原因很簡單,現在的燕明宗雖然人心安定,可上層核心人物們都知曉了鬼幽闖入宗門的事實,現在外面的一隻鳥都飛不進來,崔清睿的感知力鋪遍了整個宗門。

三位強者的隱匿手段都很高深,也不可能輕易露出破綻,所以孫梓凱巧用話術,用臥底來刺激崔清睿,用牟秋禾來刺激吳嵐沐,這些傢伙的行動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藏在心裡的情緒是無法掩蓋的,他吸的那口氣,就是為了感受那隻老鼠的情緒波動,果然,吳嵐沐漏出了馬腳。

至於馬岱然,是他的話,要麼全程沒有情緒波動,要麼也會在臥底暴露那裡露出情緒,因為他會因此抓到崔清睿一個把柄,而孫梓凱也備好了辨別馬岱然和崔清睿的法子。

“吳門主為什麼要監視你?不對,宗主為什麼要監視你?”姜鈺瑾不解道。

孫梓凱仔細推敲了一番後,心裡有了想法,他把當日夜出燕明宗到現在發生過的所有事都說了一番,然後解釋道:“馬岱然那老東西雖然老奸巨猾,但他自然不想讓宗門被鬼幽浸染,所以他將我身邊藏著一個絕頂高手的訊息告訴了崔清睿,他懷疑那個高手與鬼幽有關,所以鬼幽的人才會一遍遍找到我,甚至他還說了些其他的事,崔清睿他身處宗主之位,不得不信,所以才派吳嵐沐過來監視我,實則是為了找到那個隱秘高人的蹤跡。”

姜鈺瑾點了點頭,二人商議著把話先對上一對,讓姜鈺瑾從過往中琢磨出一些真實存在的蛛絲馬跡,意在也懷疑孫梓凱身邊有人,因為崔清睿似乎有探人腦子的本事,他們得用真記憶去騙他。

剛對了一盞茶的功夫,孫梓凱使了一個眼神,那隻老鼠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