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鹽水沖洗,麻醉師脹肺。

“u”字縫合的肺大皰位置沒有氣體漏出。

我去,牛逼啊,麻醉師心裡再一次感慨。

切掉是一回事,不漏氣卻是另外一回事。事實證明周從文的手法一流,而且做的很穩,並不是單純的花裡胡哨的操作。

“李主任,小周,難道不能直接把所有肺大皰都切掉麼?”巡迴護士在後面問道。

麻醉師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巨大肺大皰,根部直徑至少10cm,除非是切肺葉,要不然沒法做。”

巡迴護士第一次見這種術式,她用手比劃了一下,沒想到肺大皰竟然這麼大。

“王姐,你看螢幕。”周從文很輕鬆的說道。

螢幕中,抓鉗抓著肺葉,把殘存的肺大皰展示給巡迴護士看。

肺葉上、肺大皰的根部果然綿延很長,幾乎籠罩了整個肺葉的一側。

“巨大肺大皰就這樣,能做減容手術已經很好了。也有切肺葉的術式,但眼前的患者不適合,她的肺功太差了,能留點是點。”周從文淡淡說道。

“術後患者會什麼樣?”巡迴護士問道。

“她呼吸困難,肺消失是因為肺大皰把肺臟擠癟,導致血氧交換困難。”周從文放開抓鉗,用吸引器把溫鹽水吸走,“切掉30%容積的肺大皰,術後肺臟會張開,血氧飽和度會達到90%以上。”

“哦哦哦。”巡迴護士連聲應道。

“要是麻醉這關過去,術後患者應該能活!”麻醉師有些興奮的說道。

“應該是,希望術後漏氣別太多。”周從文語氣中帶著一點點愉悅的說道。

溫鹽水沖洗兩次,碘伏沖洗,重新探查了一遍關胸。

手術結束。

麻醉師沒有著急促醒,而是很謹慎的一點點來。

下了臺,李慶華沒摘手套,而是拿著切下來的肺大皰反覆看。

“從文,你是怎麼用直線切割縫合器切除弧線的?”李慶華百思不得其解。

“剪窗花,剪子是直的,不是也能剪出弧線麼。”周從文下臺後也鬆弛下來,笑呵呵的說道,“在你切開肺大皰,裡面的氣體溢位的時候我用抓鉗擺出我需要的形狀,然後直線切割縫合器一夾。”

“……”李慶華沉默。

哪怕是周從文講給他聽,他依舊沒聽懂。

或者說基本原理知道,但換做是他上臺做,卻根本做不到。

別說是腔鏡手術,就算是開胸手術他都做不到。

別說是李慶華自己,換任何一個他認識的手術醫生都不可能做到。

真強啊,強的突破了天際。

李慶華有些茫然的想到那臺磨鑽,看樣子自己還需要多練習才行。

最近業務太多,導致時間不夠。等體檢上了正軌,自己要拿出絕大多數的時間來磨雞蛋,提升業務能力。

雖然李慶華並不奢求自己可以用直線切割縫合器切出弧線,但最基本的操作總不能讓周從文落下太多。

他手裡拎著切下來的肺大皰仔細看著,李慶華再一次確認弧線雖然不完美,但能看得出來的確是弧線。

周從文有些遺憾,自己還是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不過對眼前的患者來講,也足夠了。

麻醉師促醒,他沒有看肺大皰,也沒和周從文、李慶華他們閒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心電監護看。

脹肺之後血氧飽和度開始直線上升,從呼吸機給純氧到鼻導管給氧,血氧飽和度維持在94-95%,並沒有下降。

氧流量4l/分,氧濃度40%,血氧飽和度依舊穩定。

“手術好像成了。”麻醉師難以置信的小聲說道。

周從文正蹲在地上看胸瓶,他抬頭眯著眼睛微笑,“文波哥,脹肺我看看。”

“哦。”

麻醉師開始捏皮球。

胸瓶的水柱波動良好,咕嚕咕嚕有氣泡冒出。

不過氣泡的量並不多,這裡面有一部分是胸腔裡積存的氣體,還有一部分是患者肺臟溢位的氣體。

不管手術水平多高,患者的身體狀態在這兒,肺氣腫就是個致命的因素。

肺臟爛糟糟,不冒氣是不可能的,最起碼在2002年沒有凝膠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

周從文已經儘量用技術彌補,剩下的只能交給命運。

他瞄了一眼,視野右上方的系統面板報警的顏色沒有改變,而急診任務也沒有完成。

上一世遇到類似的任務,系統給出的獎勵很豐厚,周從文有時候都想冒險去完成。

但每每想到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時候,周從文都忍住自己的“貪婪”。

他萬萬沒想到重生回來,系統不給獎勵,自己卻要冒著醫療糾紛的風險完成手術。

人吶,周從文笑了笑。

看著患者平穩的生命體徵,周從文內心深處很多小疙瘩化為虛無。

患者很快醒過來,鼻導管吸氧,血氧飽和度維持在94%,呼吸衰竭的症狀緩解。

手術

成功!

“下臺。”李慶華揮手,招呼手下醫生抬患者。

周從文沒有跟著忙,他腰桿筆直的站在一邊默默看著。但他也沒著急去換衣服,而是跟著平車出去,一路觀察患者家屬。

李慶華和患者家屬“報喜”,周從文雖然沒聽他具體說什麼,但還能說啥。

手術成功,但也不排除術後不斷有氣體溢位的風險。

醫生說話都這樣,周從文簡直太瞭解這個職業了,就這種含糊其辭的說話方式他比李慶華更擅長。

患者家屬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人如釋重負,有人卻有些失望,有的人關心的推車,有人冷靜的看著。

真正的挑戰才開始,周從文覺得心好累。

如果臨床治療單純一點,那該有多好。

不過他的腰沒有弓下去,而是挺的筆直,鷹隼一般巡視著患者家屬。

到底問題出在哪呢?周從文鳥瞰全場,眯著眼睛跟著平車走回病區。

把患者抬上病床,患者已經甦醒,但意識朦朧,不斷的說著難受。

胸瓶裡有少量的氣體溢位,一名之前沒見過的患者家屬看了一眼問道,“李主任,氣兒什麼時候能沒?這一直冒氣,該不會是有問題吧。”

李慶華微微一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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