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璃說話的時候,就那麼坦坦蕩蕩地看著沈柔,嘴角甚至還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沈柔的臉上有剎那間的慌亂,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但她很快鎮定下來,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倒也有幾分急智,走上前去似乎是受到了驚嚇,臉上又露出十分的關切和欣喜:“姐姐回來了?還好你安全回來了,不然二哥就要回去找你了,只是姐姐這一身血汙,恐怕不好進城。”

她說得隨意,臉上卻露出一抹得意。

想到體內的毒,顧璃的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妹妹想得周到,倒不知這四方城最近鬧山匪,到時只消說是遭了山匪就好。”

玉王為了囤這點兵,恐怕也是煞費苦心,為了不讓山民進山,竟然弄出山裡有山匪的假像,卻又怕朝庭派人圍剿,只會打劫一些路過的小商販,既不會引起朝庭的注意,又起到震懾的作用。

想來此時,那山中也已經空了,他為了討好雲族聖女,連自己的一個囤兵點都暴露了,看來果然如書中所說,雲族是這個世界的頂端。

顧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那裡麻木一片,想到自己中的毒,臉上的微笑更加柔和:“不過妹妹還是過慮了,你看,接我們的馬車不是來了嗎?”

沈柔轉頭,果然看到城門已開,一輛馬車從城門處緩緩駛出,正是他們來時坐的那輛馬車,車伕將車停在他們的身邊,簾子撩開,是個娃娃臉的青年。

見到這個青年,沈柔的臉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四哥!你來接我們了。”

青年生了一張娃娃臉,偏又生得白皙,雙眼細長卻不似白芷那樣的狐狸臉,而是微微彎起,看起來圓圓團團像一隻胖胖的招財貓,這便是四哥顧源了。

別看顧源表面看起來和和氣氣,但他卻是書中對沈柔最霸道的一個了,後來他成為商界大佬後,幾乎將沈柔看作自己的私有,從沈柔的首飾到衣服,每一樣都是他親自挑選來給沈柔穿。簡直當成他的芭比娃娃,把她打扮得比公主還要華麗尊貴。

顧源人極為聰明,是個真正的笑面虎,表面和氣,行事卻也心狠手辣,生性多疑,有個家僕不過瞞著他偷偷和他的對手見面,被他知道後,就當著全府的面直接活活打死。

後來發跡,有個富家千金嘲笑沈柔空有其表,他使了手段讓那個富家千金家裡破了產,就算去乾京乞討,都沒有人敢施捨。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外表看上去卻這樣和和氣氣,像個溫順的大貓。

“你們的事情小柔帶來的護衛都告訴我了,小柔,你也太亂來了,那種地方,是女孩子該進去的地方嗎?”顧源笑眯眯地把揉了揉沈柔的頭,嘴裡說著責備的話,卻是一臉的寵溺。

一身是血的女孩子顧璃:“我他麼……”

顧璃臉上不忿的表情很快就吸引了顧源的視線,他笑眯眯,卻沒什麼溫度:“這就是我們那個所謂的親生妹妹吧?你好呀,我是老四顧源,財源的源,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顧璃對幾個哥哥一視同仁,像初次見顧塵那樣,露出甜美的微笑:“四哥好,我是顧璃。”如果忽略她那一身的血的話,可能會更甜一些。

“快上車吧,等下人多了起來,見你們這副樣子,也會惹來麻煩。”顧源又掃視了顧倫和顧璃一眼,在白芷的身上又多保留了一會兒,白芷則是懶洋洋地站起來,跟沒骨頭一樣。

“這位兄臺是……”果然,以顧源多疑的性子,勢必要問一下白芷的身份的。

“他姓白,是個世外高人,也是我的恩人,這次我被人追殺進深林,多虧了採藥的白先生所救。”為了打消顧源的疑慮,直接把事情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雖然顧源臉上還有懷疑,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馬車前行,車內的氣氛有些詭異,顧璃有些無所謂,她從昨天中午就沒有吃東西,一夜的打鬥和奔逃,又加上中毒和天亮時的趕路,讓她有些疲憊,只得閉上了眼睛。

沈柔則一直窩在顧源的懷裡,一邊小聲地哭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講此行遇到的危險。三個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提起玉王,只是把這次的事件當成一件普通的遭遇山匪的事件。

沈柔也肯定會交待她的四個護衛不要提及,因為沈柔本來就是兇手之一。

顧源一邊聽,一邊低聲安慰沈柔,如果說顧源生性多疑,沈柔就是他唯一的無條件信任的人。

顧倫則靠在車壁上沉默,他現在的心裡有些亂,沈柔的行為太過於可疑,她初見小璃時的那種剎那間錯愕和心虛的表情在他的心裡揮之不去。

可是那個猜測過於沉重,沉重到他無法接受,所以才選擇逃避,但完整的鏡面出現裂痕,只會越裂越大。

馬車在左右搖晃中,漸漸行駛上了四方城的大街,四方城是個非常雅緻的小城,有點類似於雲南大理。因為這裡四面環山,氣候宜人,家家有水,戶戶有花,這裡的人們大多是一些乞骸骨的老官員,帶著家眷,隱居於此。

住的大多是顯貴之人,這飲茶便是城中人最愛做的一件事。

辦詩會,聽說書,甚至聽曲聽戲,都愛飲茶,愛飲茶的人們也就再次引出商機,茶業也跟著發達起來,如此大的油水,免不了有人打這茶業的主意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舅舅和哥哥們遇到的這件事情卻又有所不同,畢竟他們來晚了,對方已經糾集了一批勢力,想要扳回一局,就需要見機行事了。

顧璃正想得出神,卻突然感覺馬車停了下來,看來是到了陳記茶行了。

顧璃和顧倫不方便下車,便由顧源下車喊門,然而,顧源腳剛著地,不知哪兒突然跑來一個人影,一把就扯住了顧源的衣角.

如此迅速的身手,竟然就是一個乞丐,那乞丐高大的身形瑟縮成一團,擋住了顧源的路,伸出手乞討。

顧源想要繞過,那人卻不依不饒,如附骨之蛆,怎麼也不肯放顧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