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零九章 奴僕間的鄙視鏈

這場大雨下了七天，七天裡，顧璃不僅築基成功，將自己的境界穩固到了築基三層，這還是她極力壓制的結果，有了大雨的遮擋，誰也不知道，就在這雲外境，又一個築基強者誕生了。

而奇怪的是，在這七天裡，宋家的補給卻一天都沒有斷，每隔三天，就會有人來給顧璃送食物，雷打不動，而來人每次都會問一句：“我們家公子邀請姑娘來宋家做客，不知姑娘可願意。”

在得到否定的答覆之後，來人也不惱，照常放下禮物離開，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這天雨終於停了下來，墨遲出門看了一下天，以及外面稻田之中的積水，忽然皺眉說：“今天我想要去走一趟親戚，你在家裡看家？”

這幾天，顧璃的修行越來越緊急，她必須在半個月以內結丹，等她成了結丹強者，加上她可入道的劍術，在這雲外境，她就能橫著走。

這雲外境，目前最強大的修行者是個剛剛結丹的貴族家主，可這雲外境生活的人，雖然表面上說起來窮兇極惡，身上多多少少也都揹著人命，但越是兇狠的人也就越惜命，他們是不會肯拼命的。

顧璃抬頭看向墨遲，她用的是疑問句，顧璃卻覺得，墨遲這次出門走親戚似乎並不那麼簡單，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墨遲的眼界和行為，根本就不像是個會一點醫術的討飯的，這傢伙絕不簡單。

墨遲這些天吃人嘴軟，給顧璃講了許多雲外境和雲之國的事情，但卻從不透露她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只說是被流放到這裡的，但顧璃知道，她去過大乾國，或許還在外界遊歷多年，後來又為什麼來到這裡？

不過這些跟她顧璃的關係都不大，最多她答應了白芷幫他找到墨遲，等她要走的時候找時機幫白芷問一句就行了。

看著吞吞吐吐的墨遲，顧璃心知肚明，開口道：“宋家送來的點心，和那些煮好的肉，你都可以拿一些過去。”

聽到顧璃如此說，墨遲才眉開眼笑起來。

墨遲要去的是南邊的一個更遠的小鎮，那鎮子距離落雪鎮不多不少，剛好百里，一來一回一天卻是不夠的。

墨遲告訴顧璃，整個雲外境一共有一百個鎮子，每個鎮子的距離也剛好是一百里，而每個鎮子上的勢力都是均衡的，如果發生什麼大的衝突，導致鎮子上的大勢力消失，其他鎮子上的勢力便會以最快的速度派人來接管這個鎮子。

當然，雲外境也會有戰爭，幾個家族聯合一起吞併另外的家族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一些特別大的家族也會管轄數個鎮子，但他們卻也不敢太過分，因為遊離於家族之外還有一股勢力，那便是居住在山上的土匪們。

具體的說，土匪才是雲外境最強大的勢力，因為大部分的土匪頭子，都是修行者，他們佔據著深山老林，沒有時間去管理土地和僕從，他們需要錢了，就直接搶。

墨遲離開前並沒有說她什麼時候回來，於是顧璃便無所謂地繼續在小院子裡修行練劍。

然而墨遲這一走，便是三天都沒有回來，顧璃卻並不擔心，就在墨遲離開的時候，她將一縷靈力附於墨遲身上，墨遲至少現在沒有生命危險。

顧璃一直感覺墨遲的身體似乎很弱，雲外境的人都要比大乾國的子民強壯許多，即使是小孩子，都比大乾國的成年人看起來要有力量，可墨遲，卻如大乾國的柔弱女性一樣，甚至還有所不如。

這種不正常的虛弱，讓顧璃感覺墨遲似乎是受過非常重的刑罰才落下的病根，但顧璃並不在意，墨遲的過去與她顧璃無關，現在她最重要的是要結丹，只在成功在體內結丹，她才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靈力。

現在的她，體內的氣海再大，終究是有限的。

這天她正打坐呢，卻聽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顧璃心想，這麼多天了，這宋公子還真是看上自己了不成，也不知道今天帶的是什麼好吃的。

結果當她開啟門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這次門外不僅有帶著禮物的僕從，宋公子本人竟然也來了。

宋公子從馬上跳下來，將韁繩隨意拋給身後的僕從，笑道：“顧姑娘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邀請，是想讓我親自來邀請你嗎？”

顧璃如今已經築基成功，說話也硬氣了：“你親自來，我也未必有空。”

宋公子也不惱，他抬頭忽然看到顧璃練劍時刻在牆上的詩句，不禁一愣，唸了出來：“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想不到你一個女子，居然還有如此文采，如此志向。我藏書閣裡也有不少書，你要不要去看看？”

顧璃略一猶豫，開口問道：“有史書嗎?”

宋公子像是遇到了知音，臉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有有有！我也最喜歡史書，正史野史都有，尤其是一些野史，特別有意思可惜我父親之前並不喜歡我讀史，說那都是過去的事，要把眼光放長遠，往前看……”

顧璃不以為然道：“那可不一定，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宋公子立刻興高采烈起來：“你這句話說得實在是有水平極了。”

顧璃考慮了半天，才有些勉強道：“好，我隨你去府上，不過我只是過去看看，可不是賣身為妾什麼的。”她也需要讀一讀這雲之國的史書，其中一定有關於聖女殿，關於皇室的內容。

而宋公子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樣，像是完全改變了對顧璃的想法一樣：“以後你我就是朋友，為妾之事，不要再提了。”

顧璃心想，可能是她那句話讓這宋公子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她這是沾了李世民的光了嗎？

“那就多謝宋公子的抬愛了。”顧璃客氣道。

卻見宋公子嚴肅道：“你是不知道我叫宋公明嗎？以後不要再宋公子宋公子地叫了，叫我公明就好，名字嘛，就是被人叫的。”

顧璃一愣，她還真不知道宋公子的名字是宋公明，不過既然他叫自己叫他宋公明那就叫她宋公明好了。

顧璃跟隨宋公明來到落雪鎮，坐著馬車馬整個鎮子認真地遊了一遍，之前她衣著破爛地來這裡當叫花子，還真沒仔細逛過這鎮子。

走到一處熱鬧的街市顧璃下了馬車，徒步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此時她也換了一身嶄新的青布衣，雖然並不華麗，也算是體面。

這條街上的行人很多，但幾乎每個人的脖頸間都紋著不同的姓氏，竟然大半都是各家的奴僕，顧璃這才想起來，墨遲在說上街乞討時的表情為什麼那麼驕傲了，這裡大部分的平民都被生活所迫賣兒賣女賣自己，整個落雪鎮能堅持住不把自己賣掉的人已經很少了。

像墨遲寧願乞討也不願當奴僕的人確實不多了，而乞討，也是要爭地盤的，外面的田野裡勞作的農民漸漸都變成了貴族們的奴僕，村莊也成了貴族們的農場。

宋公明邀請顧璃騎馬逛，顧璃拒絕了，於是宋公明也風度翩翩地下了馬，和顧璃一起逛街。

顧璃發現宋公明走路時的腳步穩健有力，知道他應該也是個練武之人，只是他的體內並沒有靈力波動，卻並不是修行者。

兩人在街上走的時候，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用餘光打量兩人，所有人都知道宋家的掌權人宋大公子看上了一個女子，經常讓人給這個女子送禮物，據說是很好看的一個女子。

這種事情在大貴族之中並不算是稀奇，貴族公子看上平民女子，拿錢財打動對方等魚兒上鉤之後，便又會棄之不顧，那女子也只能在家中看四角的天空。而今天看著兩人，那些奴僕們都對著顧璃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顧璃就奇怪了，你們同情的目光算什麼？我就算是賣身為妾，也算是半個主子，比你們好太多了好不好？這就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明明別人再慘也比你強，偏偏你還要去同情人家。

奴僕之中也是有等級的，那些主子的貼身侍衛會看不起那些跑腿的奴僕，那些跑腿的奴僕會看不起那些種地的奴僕，而種地的奴僕則看不起那些叫花子平民。

按說，自由自在的叫花子平民地位不應該比那些種地的奴僕低，但像墨遲這樣的叫花子平民經常連飯都吃不起，這在那些種地的奴僕面上，則更艱難，飯都吃不起了，骨氣有什麼用？

其實像墨遲這樣艱難地生活卻不賣身的人是很不受那些奴僕待見的，這因為這樣會顯得這些奴僕很沒有骨氣，那些手中有一點權力的奴僕會故意讓一些人搶走墨遲辛苦討來的幾個銅板，甚至去墨遲家裡公然搶劫的人裡，也不完全都是叫花子。

也有一些是一些奴僕找人去幹的，他們在白天施捨給墨遲一點銅板，看著墨遲對他們千恩萬謝，享受人上人的感覺，到了天黑，再找人將那些錢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