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酒量的楊柳方,在王山的扎酒宴上沒見到熱菜就醉倒了。醒來的時候王山和李桐福已經下鄉去了,而隔壁房間傳出沙沙的聲響,是石頭村長在打磨新做出來的傢俱。王山爬起來找水喝,不小心碰到了放在炕頭的碗,幸虧裝的水少,不然就溼了被子。

石頭村長聽到後,停下打磨趕忙過來看。看到楊柳方已經呲牙咧嘴“吸唉”著爬起來,石頭村長低頭去撿起碗,又用茶壺裡的熱水燙了燙,給他倒上半碗水,楊柳方接過去一飲而盡之後,才出去方便。十一月的西北,儘管外面有陽光,但冷得刺骨,楊柳方一個激靈,酒也徹底醒了,哆嗦著方便完,手都沒來及洗就跑回房間,找條毛巾沾著熱水擦了擦,想熱點東西吃。

“兄弟,你沒事吧?”

“石頭哥,本來頭還疼呢,到外面撒尿給凍得不疼了。還有東西吃嗎?”

“早晨剩的土豆還有菜,給你熱一下?”

“喔,你忙,石頭哥,我自己來吧。”楊柳方把火捅開,鍋里加上水坐了上去,然後去看石頭村長打磨。

“兄弟,有個事兒我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

“什麼事兒,石頭哥,咱們兄弟你還客氣。”

“你看咱們這裡越來越忙,額能不能從村裡再叫兩個能幹的過來幫忙?他們的工錢從額這裡扣。”

“哎呀,石頭哥,好事兒啊。我早就有這心思,咱倆中毒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和你商量,看你親戚朋友裡有能幹的找倆,咱們太累了。你看我的腰每天都沒直起來過,幸虧有這火炕,要不都起不來了。不過工錢我另付,只是住的地方不太方便,他們只能打地鋪。”

“那太好了,我先替大家謝謝你。下苦的人,有個地兒住就行。”

“你別叫倆了,來四個吧。每人每天先3塊錢,能幹的話一個月後漲到5塊,如果能和你一樣能幹,將來繼續漲。你看行嗎?”楊柳方想了想對石頭村長說。

“四個多不多?”

“不多不多,我是這樣想的哈,噴塗專門交給兩個人,開料、搬搬扛扛地交給兩個人。你能寫能溝通,平時跟著我做做細木工,接活什麼的,這樣你還能時不時回村裡拉水。”

“行,那我聽你的,你看那兩個搬搬扛扛的能不能讓村裡人輪換著來,這樣村民們都多少有點收入?”

“可以呀,您看著來安排,勤勞踏實,別耽誤咱們的進度就行。”楊柳方為石頭村長的善良和負責任而感動,爽快地答應了。

“那好,謝謝你啊,好兄弟,今天收工額就回去給你挑人去。”石頭村長特別興奮,幹活也更加賣力、細緻。

楊柳方吃完東西,繼續他的細木工工作,時不時讓石頭村長幫自己扛扛抬抬,一天很快就過了。下午收工,沒等到李桐福和王山下鄉回來,石頭村長就趕上驢車回村招人去了。

晚上他們仨吃飯時,楊柳方說起這個事兒,李桐福也非常高興。

“哈呀,阿弟,你這一下就有5個工人,在咱們那邊都成了一個小加工廠了。”

“可以老弟,你不光擴大了,還給額二姐夫村裡的人解決了一些收入問題。你這個朋友額沒白交,就是喝酒不行。”王山諧謔道。

“哎呀,你們這裡喝酒太厲害了,我連熱菜都沒吃到,上午酒醒後還是吃的你們的剩飯。”

“哈哈哈,銀花家請來的都是能喝的,重點招呼額蒙男方這些人,不醉不歸。因為老話講,額蒙拿的酒都得讓額蒙喝完才罷休。”

“那你們喝不醉怎麼辦?”

“怎麼辦?親戚朋友,實在不行全村人都上。這樣才顯示出女方家威望高,人緣好的嘛!”

“喔,原來如此。”

兩天後,石頭村長帶著人不到五點就到了木工小院的門口,怕影響他們睡覺,幾個人蹲在門外一直等到楊柳方起床洗漱才敲門。楊柳方開啟門,發現幾個人臉色凍得鐵青,清水鼻涕都流出來了。趕快招呼他們進來,在爐子跟前烤烤,並讓石頭村長拿碗給大家倒水。

楊柳方洗漱完,就著馬燈才看清,是兩個年輕人,兩個中年人。石頭村長做介紹,他們都姓石,兩個年輕的叫尕娃,中年人一個叫瓦。聽到另一個人名字的時候,楊柳方直接捧腹大笑。

“兄弟,這個叫挖天!”

“啥?”

“挖天。”

“我的老天爺呀,他怎麼那麼厲害!挖天!哈哈哈......”

王山和李桐福也被楊柳方的笑聲吵醒了,爬起來問他在笑什麼,楊柳方上氣不接下氣地解釋說:“這個大哥,叫......哎喲,哈哈哈,叫.......挖天!哈哈哈......”

“哈哈哈......”他們倆聽了也笑得在炕上直打滾。

“嗷喲,別笑了嘛!給你們佛(說)過,木(沒)文化嘛!”

幾個人好久才忍住。楊柳方問兩個叫尕娃的年輕人:“你倆誰大?”

“額,額比他大四個月。”

“喔,那以後我叫你大尕。”轉頭又對另一個說,“以後額就叫你小尕了。石頭哥,你是怎麼安排他們工作的?”

“讓兩個年輕娃娃在咱們這裡噴漆,也算是讓娃們學門手藝。娃們,咱們跟著楊老闆好好幹,以後學好手藝,你爹你媽的飯碗子都靠你蒙(你們)了。”

“知道咧,石頭叟(叔)。”

“行,那石頭哥,你先教他們倆打磨,上午太陽出來在教刮膩子。”

“您二位,跟我來。”楊柳方對兩位中年人說,害怕自己憋不住笑,刻意沒有叫名字。

他讓二位抬過來板材,量尺打點,然後拉線,準備早飯之後開料。李桐福笑得肚子疼,也睡不著了,起床給大家張羅早餐,熬了半鍋大米粥,蒸了十幾個土豆,白菜土豆五花肉炒了小半炒鍋,居然不夠吃。

看著新來的四人狼吞虎嚥,楊柳方他們只能默默地把自己的量減少一些,讓給他們。楊柳方看到忙碌了一早晨的阿福哥,心裡也過意不去,盤算著應該找一個做飯的婦女了。以往人少,阿福哥幫忙做做飯還好,現在人多了,總不能讓帶自己進入商場的阿福哥再給自己當廚師吧。

等李桐福和王山下鄉走後,楊柳方把想法給石頭村長說了。石頭村長想想也在理,但也很為難。

“額蒙(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從村裡帶個婦女出來,總感覺太彆扭,再加上這裡人們思想沒那麼開放,也不願意來,還有不知道額蒙(我們)這裡人做飯你們吃不吃得慣?”

“不行讓趙村長在村裡先找一個?”

“那也行,只來做飯。”

“那就等三哥回來讓他去和他丈人講。”

中午飯是楊柳方親自下廚,大米飯蒸了一鍋,菜量比早晨還多,結果還是吃光,楊柳方心裡感嘆,這些人飯量真大呀,這樣吃下去估計阿福哥買來的大米、菜很快就吃光,該買些菜了。

想到買菜,就想起了菜農大叔,快兩個月沒見到他了,很是想念。如果他能每週給自己送一次菜就好了,就是距離太遠,不知道合不合適。楊柳方想來想去頭皮發麻,原來人多了也不是好事兒,吃喝拉撒就是一大難題。

晚上等王山和李桐福回到小院,楊柳方把他們叫到一起商量。

“找人做飯這個簡單,明天額去跟額達佛(說)。”

“那就每天付五塊錢,一天三頓飯。要找做得好吃的哈。”

“另外關於這個送菜的事兒,我有個想法,就是我在雁灘認識一個種菜的大叔,每次進貨回來我都住他那裡,我想讓他每週來送一次菜,大家看怎麼樣?”

“二十多公里,人家願意來嗎?”

“菜量怎麼算呢?”

“讓張鋒開車送呢?”

“那還不如從西州買,他也方便。”

幾個人都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熱烈地討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