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暴君養成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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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皇后,就這樣在一無所知中成了給他們背鍋的。
不過……
內閣拒絕擬旨。
至於理由很簡單,皇后之前已經下旨,對於附逆者,除了幾個罪大惡極的之外,其他都既往不咎,現在卻要一下子抓五千多人……
而且是株連的。
這是逆案,當然要株連。
雖然株連九族的確沒這規矩,但株連三族還是必須的。
這一下子又是數萬人啊!
話說公主殿下這是要跟著她爹學嗎?
本來女皇繼位,就已經搞得朝中大臣怒氣值拉滿,最近甚至有不少老臣乾脆告老,畢竟這最高層無論怎麼看都是個禍國殃民的組合。楊豐本來就是被視為妖孽的,小公主更是天天公然穿著奇裝異服,可以說大明女人都被她教壞了,堪稱婦德淪喪的罪魁禍首。而且兩人還守著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妖女,湊到一起儼然就像在搞妖法,這樣的朝廷一看就是國將不國,正人君子不屑與之為伍。
現在又公然食言,撕毀之前既往不咎的承諾,開始搞大獄。
真不能忍啊!
然而……
這能有什麼用?
內閣就是個顧問而已,讓他們擬旨只是因為他們文采好,寫的聖旨好看而已,又不是說真得必須他們,他們是顧問,不願意提供意見,那就一邊待著去。
小公主在司禮監口述,由司禮監秉筆太監寫,然後蓋章送刑科。
但被刑科封駁。
刑科。
“我告訴你們,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就讓誰一世不痛快。
聖旨就在這裡。
我能拿來找你們查驗是給你們面子。
但你們別給臉不要臉。
女皇陛下年幼,皇后撫育女皇無暇處理政務,故委託我來處理,我就得負起責任,皇后此前的確曾下旨除了方孝孺,齊泰等十餘人之外,其他附逆者皆既往不咎。但那是皇后並不知道先帝遇害真相,不知道這些亂臣賊子如此喪心病狂,如今已經知道了真相,還讓他們逍遙法外,對得起先帝在天之靈嗎?
一個皇帝被謀殺,到頭來只死了幾個人,你們不覺得荒謬嗎?”
小公主怒斥刑科給事中們。
弒君案一共才殺了不到十個,只要是幾個逆首都在廣州。
其實就連方孝孺等死了的,家屬大多數也都跑了,尤其是方孝孺全家都跑了,不過錦衣衛最近也陸續抓回幾個,但大多數的確依然在逃。所以弒君案被殺的真沒幾個,這年頭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多的是,想跑還是很容易的。
黃子澄的家屬也跑了,小公主可是要誅他十族的。
當然趕緊跑。
畢竟之前朝廷也很亂,根本顧不上管這些。
“公主,此乃刑科職責,刑科之職不僅僅在審驗聖旨疏漏,亦有進諫之責,為君者豈有朝令夕改,反覆無常之理,前既以赦之,如今卻自食其言,又豈能令天下信服?”
都給事中陳敬宗忍無可忍地說道。
“信服,我為何要讓天下信服?”
小公主說道。
然後她直接站起。
她身上穿著新款長裙,裁剪的非常顯身材,距離並不遠的陳敬宗,正對著某個部位,因為他弓著腰,平視就只能算盯著看了,只好低著頭把腰再弓一下。小公主毫無覺悟的站在那裡看著剩下七個給事中,這時候刑科八個給事中,這是朱元璋的制度,這些都是前幾科的進士。他們多少還是有的硬骨頭,比如陳敬宗原本歷史上朱棣奪位之後,被召見準備重新啟用做官,卻很硬氣地上書給朱棣,要求朱棣退位,氣的朱棣立刻下旨把他砍了。
是個硬骨頭。
都到那種時候了,還能這麼幹的不是傻子就是硬骨頭了。
“你們覺得聖旨要天下信服?那麼我爹的聖旨,可都讓天下信服?我抓幾千人你們說不行,我爹抓幾萬人時候,誰敢多嘴?你們說這是朝令夕改反覆無常,我爹殺那些有鐵券的人時候,有人敢說他朝令夕改反覆無常了嗎?
沒有。
聖旨不是要你們評頭論足,說三道四的。
聖旨是要你們服從的。
信服?
信服要執行!
不信服也要執行!
這就是聖旨!”
她喝道。
然後她把那份被刑科封駁的聖旨往旁邊桌子上一拍……
“趕緊的,簽名蓋印,送刑部命各地抓捕這些逆黨。”
她喝道。
“公主,此旨一下,貽笑天下,下官不敢遵令。”
陳敬宗很乾脆地說道。
“拖出去,廷杖三十!”
小公主很乾脆地喝道。
她後面的錦衣衛立刻上前,這時候的錦衣衛指揮使還是宋忠,不過經歷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後,宋忠已經完全拋棄了節操,徹底淪為了楊豐和小公主的爪牙。畢竟他沒對湘王之死負責,全靠小公主的撐腰,再說錦衣衛本來就是皇權爪牙,現在小公主就代表著皇權。
“三十?”
旁邊坐著喝茶的楊大使拖長嗓音說道。
“呃,八十,廷杖八十!”
小公主喝道。
錦衣衛立刻拖著陳敬宗向外走。
後者看了看楊豐……
“閣下以外人干涉我大明之事?”
陳敬宗冷笑道。
廷杖八十啊!
他不可能活下來,既然是必死,為何不怒斥這妖孽,也算搏一個清名。
“你誤會了,我其實是覺著三十廷杖太多,想靠著我與公主的感情給你求個情,沒想到她誤會了,公主,你誤會了。”
楊豐說道。
“誤會了就誤會了吧,剛剛陳科道就教我做人要言出必踐,不能反覆無常,既然如此誤會了也不能改,做人不能反覆無常,八十就八十吧,你們輕點打,畢竟我是誤會了。”
小公主笑著說道。
“屬下明白!”
帶隊的錦衣衛趕緊說道。
當然,他也是懂事的,這個輕點打的意思還是能領會。
陳敬宗差點被這對狗男女氣吐血。
但他終究無話可說,楊大使可是說了,他是一番好心的,只是小公主誤會了而已,但小公主剛剛被他指責不能反覆無常,所以就算誤會了,那也不能改了。不能反覆無常嘛,說八十就得打八十,小公主已經特意提醒錦衣衛打輕點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至於八十廷杖以後……
生死由命唄!
“至於你們……”
小公主看著其他給事中。
“誰來簽名蓋印?”
她妖嬈一笑說道。
剩下七個面面相覷,然後其中六個的目光,轉向左給事中,後者惟有以沉默應對,然後剩下五個的目光又轉向右給事中,後者同樣惟有以沉默應對。
“我數到十,還沒有站出來的,那就一塊去打廷杖吧!”
小公主說道。
那些給事中們焦急地互相看著。
“十!”
小公主突然說道。
幾個給事中愕然地看著她。
“都拖出去打廷杖!”
小公主喝道。
錦衣衛立刻上前。
“公主,公主,我願意,我願意!”
四個給事中焦急地喊道。
“晚了,我說數到十的,打完再過來籤吧!”
小公主淡然說道。
然後七個給事中各自表演著不同的反應,或悲憤,或傲然,或痛哭流涕,就那麼被錦衣衛拖走了,小公主則悠然地坐下,忽然從楊豐手中搶過茶杯,很急切的一飲而盡。
“如今我才覺得,我爹爹真厲害。”
她感慨地說道。
“廢話,他殺了多少人,你才殺幾個?所以歷代都是越往後越廢物,你爹爹真正獨斷天下,你四哥就得提拔宦官,甚至遷都以確保控制,到他兒子孫就得尊重文官,再往後就得和文官鬥法,甚至只能靠宦官。打天下的無不從屍山血海中殺出,哪個手上也沾滿血腥,他們很清楚權力的根源就是四個字,生殺予奪。其他所有都是虛的,什麼天命所歸,什麼民心所向都是虛的,都是封建帝王,扯什麼民心啊?
配嗎?
你把所有人殺怕了,你自然就是天下至尊。”
楊豐說道。
“你這是要她做暴君嗎?”
劉姐很不滿地說道。
“暴君又有什麼大不了,這些傢伙現在都開始放飛自我了,就得讓他們明白,就算老朱死了,這天他們也翻不了,不給他們個下馬威,讓他們都清醒清醒,以後咱們還想改革?
你以為這些傢伙,對女皇繼位反應為什麼那麼平靜?
他們嘴上喊著國將不國,其實心裡都竊喜,他們認為一個女人必然比一個男人好對付,尤其是女皇還是個嬰兒,皇后和公主也不是那種暴虐成性的。他們開心的很,只是嘴上不說而已,看看這些給事中,他們在公主面前,何曾有真正畏懼,他們都知道公主除了喜歡穿些奇裝異服,貪財之外,其實一向很好說話。
他們不怕她。
最多因為我跟著,所以還要裝出害怕她。
但現在他們真怕了。”
楊豐說道。
他就是故意立威的。
當然,也不光是立威,同樣也是把朝廷的舊臣清理清理。
現在的朝廷,並沒有經歷什麼真正的清洗,因為小公主直接關門,除了那幾個被關在大慶殿的,其他朝臣就算想附逆都沒機會。所以整個朝廷基本上還是老朱後期科舉出來的那些官員,最多有些明哲保身的老臣選擇退出。而地方上因為之前情況特殊也沒清洗,同樣還是科舉儒生為主,有他們在,很難有效改革的,比如科舉改革,到現在禮部幾乎可以說沒做任何真正工作。
地方上更如此。
按照計劃將先由各縣開始,迅速選出各科秀才。
但各縣基本上沒有一個動的。
縣教諭全是儒生,他們選個屁啊!
幾個已經完成的縣,直接就是隨便找些儒生,然後頂上各科秀才,也就是京城,山西在真正做,其他各地都中糊弄。
不過山西是因為那些新興的工商業主本來就需要這個。
但南方的宗族,卻很大程度上依賴儒學的耕讀傳家,所以想要真正完成,哪怕只是最低限度完成,也是要清洗一遍官場的。既然之前的混亂中沒能完成清洗,那就得現在了,一場大獄不夠就再來一場,老朱可是用一場場大獄,完成了他的統治體系。現在楊豐要想建立新的,而且是對士紳觸動更大的,那一樣也是要靠著一場場大獄。
他不能靠這些人。
改革就是針對的這些人,他們還會蠢到自己挖好坑,等著他一個個推進去?
公然的抵抗當然不敢,可陰奉陽違,給他把好事辦壞,拖延,甚至給他故意往溝裡帶,把他的改革變成天怒人怨,這些才是他們拿手的,這些傢伙最大的本事就是這個。
留著他們才是貽害無窮的。
“殿下,那個陳敬宗死了。”
這時候錦衣衛軍官走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死了就死了吧!”
小公主淡然說道。
“其他人?”
軍官欲言又止。
“繼續!”
小公主說道。
“小的明白!”
軍官趕緊告退。
當然,他是懂事的,既然公主殿下沒說給剩下的輕點,而且這聖旨終究得刑科的人透過,所以剩下這些哪些該輕哪些該重,這個還是要把握好的。
“這六科這麼多給事中,趕緊裁撤些,又是都給事中,又是左右給事中,無非就那麼點事,哪還要這麼多人?”
小公主說道。
“原本歷史上朱允炆裁了左右,不過後來你四哥又恢復了。”
楊豐說道。
“那就把左右都裁了。”
小公主說道。
“還得增加俸祿,朱允炆可是給他們都升了品級。”
劉姐說道。
“俸祿乃祖制,豈能隨便增加!”
楊豐說道。
“這時候你想起祖制了?”
劉姐無語中。
“當然,祖制就是祖制,祖宗之法不可變,俸祿是不能漲的,再說大明的俸祿又不低,哪怕是八品九品,別說讓全家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就是再買個朝鮮婢都足夠了。
當然,他們要是想三妻四妾的確不夠,但朝廷給他們俸祿,是讓他們妻兒衣食無憂的,又不是要他們風流快活的,難道他們養三妻四妾還得朝廷給他們掏錢不成。”
楊豐說道。
當然不能漲,低薪本身也是一種清洗手段。
那些七品八品的儒生們,拿著微薄的俸祿,看著那些工商業者們左擁右抱,自己又前途渺茫,難免生出老子不伺候了的心思,這樣就可以給那些新科舉的進士騰地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