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王妃,您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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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吧?”
楊豐很乾脆地坐下。
不過魯王妃說的倒也不誇張,這位晉王妃的確依舊美豔。
當然,無非三十出頭而已。
她姐姐是洪武九年死的,她嫁給晉王的年齡,恐怕也就十五,她也不可能當年就嫁,怎麼也得給她姐姐守孝完之後,而現在也不過洪武二十八年而已……
頂多三十四五歲。
身為王妃保養當然很好,頂多看著三十左右。
“王妃,我對你們晉藩沒興趣,我只對您的男人感興趣,算起來他已經殺我兩次了吧?我這個人雖然不說什麼睚眥必報,但一個人連著兩次試圖弄死我,我還不報復,這也未免太荒謬了。咱們明說吧,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弄死他,報了這個仇,但你們晉藩怎麼樣與我無關,驅逐你們晉藩也不是我發起的,純粹是生意,山西士紳掏錢,我收錢辦事而已。
更何況我本來就要弄死你男人,順手的事何樂而不為?”
楊豐說道。
晉王妃深深地看著他……
“錢,我們也有!”
她緩緩說道。
“但錢你拿不出來!”
楊豐說道。
的確,晉藩的確能拿出晉王的買命錢,可晉王妃拿不出啊!
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讓晉王知道。
人家還雄心壯志呢!
他怎麼可能同意這種事情,他現在和傅友德,就等著楊豐先耗不住直接動手,然後開始他們的宏圖大業。
晉王妃沉默了。
“所以,王妃,您又能怎樣呢?
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男人我是一定要弄死的,至於山西士紳和你們晉藩的事,我拿人錢財當然要給人辦事,更何況就算不拿錢,在我目前的立場上,把你們晉藩搞死也是最完美的選擇。
我可不喜歡留後患。
晉王私造軍械,刺殺皇太孫和燕王。
此乃謀逆作亂。
不過他已經被我打死,那麼晉藩廢除,晉藩上下貶為庶民。
晉藩屬官,護衛將領斬首。
晉藩護衛遷往邊塞安置。
完美。”
楊豐說道。
如果是皇太孫說了算,這就是晉藩必然的結局。
不過現在朱元章說了算。
所以這個結局只能用來嚇唬一下晉王妃,不過也存在可能,只要朱元章突然駕崩就行,至少在外面看來這種可能性並不低,畢竟他的年齡擺在那裡,這也是部分押寶皇太孫的人的底氣所在。
皇太孫。
只要他還沒被廢,那麼就依然是正牌的儲君。
皇帝駕崩,直接繼位。
“閣下也別欺人太甚,我晉藩也不是任由閣下欺辱的。”
王妃怒道。
楊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然後微笑著看著她。
“王妃,我可沒欺辱你們,我只是把你們必然的結局告訴你們,現在又不是隻有我自己要對付你們,上到朝廷下到地方,無數人參與其中。能把十萬山西青壯聚集起來,我可沒有這能力,能讓都察院左都御史帶人彈劾你們,我同樣也沒這能力。不過我也知道,你們肯定還有別的招數,畢竟您還有令尊,但我想告訴您的是,你們怎麼掙扎都沒用,從您男人捲入這場鬥爭開始,晉藩的結局就註定。
他是個成年人。
得為自己犯的錯誤負責。
至於我,我要殺的人,更是隻有死路一條。
王妃,您看,一切都是註定。
您不用掙扎了。”
他很誠懇地低頭說道。
“我晉藩數萬之眾,還不至於被閣下一人嚇倒。”
王妃冷笑道。
“數萬之眾?
如今跟著我一同圍著王府的青壯裡面,至少幾千是你們護衛的餘丁。
這就是您的數萬之眾?
以身份而論,他們只是皇帝派來保護你們的軍隊,而非晉藩私軍,以利而論,我一天兩百文,就能讓他們跟我一起圍困王府,您就指望這樣的數萬之眾會跟你們同生共死?”
楊豐笑著說道。
王妃無言以對。
最近護衛的餘丁的確都跑去跟著楊豐賺錢了,說到底一天兩百文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
能為一天兩百文,就背叛晉藩的人,這樣的就算幾萬又如何,難道指望真正危急關頭,他們會和晉藩同生共死?他們只是護衛而已,晉藩沒了他們依然是軍戶,無非去別的衛所而已。說到底晉藩真正敵人現在並不是楊豐,而是皇太孫,是山西士紳,是龐大的利益集團,楊豐只是在前面衝鋒陷陣的。
“王妃,其實您很清楚,如今您該做什麼。
您也不想失去更多親人吧?”
楊豐湊到她耳邊說道。
王妃緩緩轉過頭,兩人在近距離四目相對。
然後……
王妃徑直走了。
楊豐在後面摸著小鬍子,陰險地看著她背影。
“丈夫和晉藩,總得選一個啊!”
他自言自語著。
這個女人跑來只是在向他表明一個態度而已,甚至當初讓魯王妃提出的交易本身就是表明態度,這種交易根本不可能進行,別說這筆錢對晉藩也是很難籌措的巨資,就算是能籌措也不可能瞞過晉王。現在只不過魯王妃不在,而且形勢越來越危險,至少在她和晉藩內部那些將領看來形勢越來越危險,無論晉王被楊豐打死還是晉藩被廢,他們都是要完蛋的。除非他們和晉王一樣,有雄心壯志試圖做歡歡,但對於這些護衛將領來說,明顯保住目前安穩的生活,是他們最喜歡的……
好不容易血戰得來的富貴,誰樂意為你的雄心壯志犧牲啊!
晉王被楊豐打死……
護衛將領,屬官,統統都難逃一死。
晉王因為謀反導致晉藩被廢……
他們還是統統難逃一死。
那麼只有一個結果。
“大郎,該吃藥了!”
楊大使說道。
夜,晉王府。
晉王斜倚在王座上,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他自從上次被徐輝祖等人刺激了之後,身體就明顯有些欠佳,雖然年齡其實正當壯年,但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少不了一堆毛病,什麼高血脂之類都是必不可少。
不過目前來講問題不大。
小事而已。
影響不了他的雄心壯志。
他可不是什麼老實人,實際原本歷史上傅友德的死,就是因為兩人的勾結已經引起朱元章的警惕,那時候朱元章已經安排好一切,當然清楚他和傅友德這個同盟的潛在威脅,更何況還有個謝成。所以很乾脆地把傅友德和謝成弄死,而他因為驚恐也得了病,結果沒過幾年就死了,說到底他們這幾個強藩王,沒有一個是沒野心的。
他和傅友德謝成,周王和馮勝,楚王和王弼,蜀王和藍玉。
當然,還有朱允熥和藍玉。
這都是潛在威脅。
老朱捨不得殺兒子,當然就只好殺另一半了,單純藩王沒有這種威望高的宿將合夥,是很難掀起風浪。
他唯一算計漏了的就是朱棣和徐家,可能是被徐輝祖迷惑了,畢竟徐輝祖的確是做忠臣的,甚至連阿魯帖木兒和乃兒不花,都是徐輝祖檢舉抓捕,然後建文就被徐增壽坑了,最終還是徐家和朱棣這個同盟完成了朱元章防備的事情。
“這廝倒是好耐性。”
傅忠聽著外面的喧鬧,忍不住冷笑道。
這裡距離斧頭舞現場,無非也就兩三百米,那裡的喧鬧這邊聽的很清楚,因為這些混蛋是日夜不停,輪班上陣,而且是四面包圍,所以整個王府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始終處於噪音折磨當中。
】
傅忠剛說完,外面天空中一支火箭升起,緊接著砰的炸開。
然後又是一朵。
……
“這些狗東西!”
正在頭疼中的晉王,暴怒地站起身。
已經恢復的韋善趕緊攔住他。
韋指揮使雖然被打成豬頭,但因為楊豐控制著力量,也只是皮肉傷而已,都兩個多月了,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容貌有些變化。
“大王,息怒,咱們都忍了這麼多日子,切勿前功盡棄。”
他說道。
他剛說完,又是一朵禮花在半空中炸開,這朵威力更大,簡直堪比守城的轟天雷,巨響震的這座大殿都彷彿一晃……
“忍,忍,這如何再忍!”
晉王暴怒推開韋善,拔出寶劍就想往外走。
“大王,該吃藥了!”
身後王妃的聲音響起。
晉王終於緩過來,他也知道現在還得忍,只能憤然將寶劍往下一扔,然後回到他的王座上。
王妃向侍女示意了一下,後者小心翼翼地將藥捧到晉王面前,王妃看了看大殿上……
“不就是幾個禮花,把門窗都關嚴實了,把棉簾子拉下來,咱們不聽不看就是了,回頭我讓人給大王安排間靜室,周圍都用棉花填上,屋頂也塞進棉花,也正好讓大王安心休養,大王貴為藩王,難道還跟這些刁民糾纏不清?”
她說道。
晉王沒說話,隨手端起藥碗,然後直接一飲而盡。
緊接著他皺了一下眉。
這時候大殿的門窗都關閉,四周簾子也拉上。
大殿裡也沒剩幾個人。
他們本來就在談些隱秘的事,在場的都是真正親信,除了傅忠剩下都是晉藩核心,包括幾個指揮使,左右長史,其中左長史就是晉王和廣澤王聯合的主要推動者。剩下哪怕是太監侍女那也是絕對親信,現在隨著門窗的關閉,整個大殿被同外面算是隔絕開。
喝完藥的晉王,坐在那裡長出一口氣,看著情緒穩定了不少。
王妃靜靜站在他旁邊。
韋善悄然走到左長史身旁,後者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韋善微微一笑。
“傳令下去,各護衛餘丁再有去跟著那狗東西的,一律嚴懲。”
這時候晉王說道。
說完他站起身,剛想邁步,突然晃了一下,緊接著捂住胸口,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然後另一隻手抓住了王妃,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她。後者靜靜地看著他,彷彿他目前的痛苦表情不存在一樣,因為發生的太過突然,其他人甚至沒注意到。
晉王抓著她胸前的衣服……
“你,你,你這個毒婦!”
他很艱難地說道。
他當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大王,大王!”
這時候左長史才發現異常,他驚叫著就要衝向晉王。
旁邊韋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一把刀,伸手很乾脆地勒住他脖子,刀子伸過去直接給他拉了一刀。
左長史的鮮血噴湧。
右長史卻默默地站在那裡,彷彿沒看到這一幕。
而晉王已經癱倒在王座,雙腿向前伸著,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抓著王妃的衣服,整個人在那裡虛弱的抽搐著。
“王妃,你在做甚?”
傅忠怒喝一聲。
然後他本能地衝上前,但韋善那把帶血的刀,卻橫在了他前方。
“駙馬,這是我晉藩之事,與外人無關。”
他說道。
他身份其實很特殊,他爹是朱元章早年大將,江湖傳聞他爹陣亡後他媽被朱元章收過,後來被人勸說這樣影響不好,所以又讓他媽改嫁。甚至有傳說他其實是老朱的種,但從他官職來看明顯不是,否則以老朱的性子怎麼可能讓他至今還做指揮使,而且原本歷史上,一直到老朱死,他也就是個指揮使,這個官職符合他作為功臣之後的身份。不過因為有這層特殊關係,他身份依然比普通指揮使要高出一些,如今在晉藩護衛將領中其實算是老大,同樣在晉藩這些臣屬中也算老大。
就在他出手同時,其他幾個指揮使也拔刀看著傅忠。
很明顯這些傢伙串通好了。
“駙馬,我是女人,沒有你們那些雄心壯志,你們想做什麼那是你們的事,我只想讓這晉藩上下幾萬口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想給你們的雄心壯志陪葬。”
王妃很平靜地說道。
傅忠無言以對。
現在晉王都已經挺了,他還能怎樣?
然後王妃給死不瞑目的晉王抹上了雙眼,就彷彿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在給丈夫送最後一程。
夫妻情深啊!
“大王被外面的刁民氣死了,左長史自刎以盡臣節。
以此上奏。
我晉藩被刁民欺負成這樣,總不會有人說晉藩荼毒百姓了吧?”
她說道。
右長史和那些指揮使們趕緊行禮……
的確,晉藩都慘成這樣了,別人總不至於繼續要撤藩了吧?好歹也是個藩王,都被刁民活活氣死了,皇帝陛下難道就不可憐可憐?晉藩保住,大家的一切當然也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