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週後。

法院。

控辯雙方都走完了流程,進入了陪審團裁定結果的時候。

檢察官和律所律所都等在外面。

“陪審團出來了。”

有人來招呼。

“這麼快?”

女律師一愣,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按照他們之前分析的那樣,其中有一個陪審員對他們的客戶有偏見,按說統一意見過程將會很久。

他們已經做好長久等待的心理準備。

而現在陪審團才進去20分鐘。

查克對著她點點頭。

女律師這才鬆了口氣,起身整了整女士西裝,和眾人一起進去後,看著魚貫而入的陪審團,她再次看向查克。

“判決是無罪。”

查克看著陪審團成員的表情,給出了自己專業的解讀。

“你確定嗎?”

律所boss戴安這時也過來了。

“他們看到鮑爾先生的表情表現出來是微微鎮靜,是的,我確定。”

查克點頭。

戴安和女律師陪著客戶鮑爾先生進了被告席,戴安給了鮑爾先生一個安心的眼神,鮑爾先生喜不自禁,看著陪審團將寫著結果的紙條交給法官,等待法官給出最後的結果。

“陪審團的各位,你們做出最後的裁決了嗎?”

法官詢問。

“是的,尊敬的法官。”

陪審團的領頭人起身,宣佈了最後的結果:“針對鮑爾先生的一級謀殺罪,我們判定他有罪!”

這句話對鮑爾先生有如晴天霹靂,驚慌的看向自己的律師戴安。

這裡可是有死刑的芝加哥,一級謀殺罪如果成立,那就是死刑啊。

“什麼都別說,我們會上訴的。”

戴安眉頭緊皺,卻也只能先安慰客戶,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就該接受檢察官提出的二級謀殺罪25年刑期的控辯交易了。

如今陪審團已經給出結果,就算可以上訴,一般也很難更改結果了。

散場後。

查克離開,遇上壓抑著笑容走來的凱琳達,平靜道:“恭喜了。”

“恭喜什麼?”

凱琳達明知故問。

“我的失敗,你的加薪成功。”

查克說了一句,就越過她走了。

凱琳達有些愣神的轉身看著查克離去的背影。

她剛剛才和直屬上司威爾·加德納提加薪並且成功……

“先生?”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讓她回過神來看去,就見不遠處自己的閨蜜正和陪審團的領頭人並肩走著說著話。

“我是辯方的。”

“我認得你。”

“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你不需要回答,但如果能回答會對我們以後的工作非常有幫助。”

“我不介意,你問吧,佛羅裡克太太。”

“判決出來的很快。”

“對,因為沒有異議。”

“我明白了,你們根據什麼來做出決定的呢?我是說,你們顯然沒有把管理員的證詞當回事……這些都沒有影響你們的決定?”

女律師列舉了自己這一方努力的結果。

“對,沒有。”

陪審員的領頭人說道:“因為我們不覺得那是重要的。”

“那什麼才是重要的呢?”

女律師萬分不解。

“是他乾的!”

陪審員的領頭人認真道。

女律師無言以對。

默默注視這一幕的凱琳達瞳孔突然一縮,猛地回身看向早已不見人影的查克離去的方向,然後也不等招呼閨蜜,快步離開了。

次日。

芝加哥的藝術走廊。

“你喜歡抽象派畫作?”

查克正在駐足觀看畫作時,凱琳達走了過來,和查克並肩站立,看向查克注視的畫作。

“人需要一點想象力。”

查克不置可否。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凱琳達也懶得繞彎子了,側頭盯著查克:“你從始至終都知道3號陪審員認定鮑爾先生有罪,但是你故意不說,還告訴我們他的態度軟化了,讓我們誤認為勝券在握,沒有改變無罪辯護的策略,放棄了和控方進行控辯交易的選擇,為什麼?”

“每個人都會犯錯,我的成功率也僅有80%。”

查克平靜道:“鮑爾先生僱傭我之前,就知道這些。”

“別說謊了。”

凱琳達死死盯著查克:“我承認你非常厲害,這麼厲害的你,怎麼可能會犯這麼大的錯?我昨晚一直在研究你接的案子,如果不是很多成功的案子也都是類似鮑爾先生這樣的人,我都要懷疑你有義警情結了。”

“鮑爾先生類似的人?”

查克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凱琳達頓了頓:“誰都知道是他殺了他父親,一年前他就殺過人,因為陪審團一致裁定他無罪所以被無罪釋放,這也是他願意花這麼多錢僱傭你這樣的人的原因,他嚐到了陪審團向著他的美妙滋味,只要有機會稍稍增加這個可能性,他都願意花錢,不是嗎?”

作為芝加哥數一數二大律所的優秀調查員,客戶是不是罪犯,她和她的boss們其實大多時候一眼就能看出,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客戶有錢,他們能賺到錢。

這是法律賦予他們的合法權利。

至於道德,他們有法律賦予的可以拿出來當擋箭牌的職業道德。

而如果查克真是有意為之,那就是大把賺著客戶的錢反手還把客戶送上電椅,那簡直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你知道你和3號陪審員的區別嗎?”

查克依舊平靜。

“總不會是他更難觀察微表情吧?”

凱琳達譏笑道。

“人心是最複雜多變的,普通人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然後做出無法估算的瞬息改變,所以沒人能百分百猜中他人心思,讀心術是不存在的。”

查克說道:“但是像你這種意志堅定的人,反而有規律可循,因為你們會堅持你們的理念很少會受到外界的影響,所以我很容易讀懂你,卻誤讀了3號陪審員。”

“別扯了,3號陪審員說他從始至終都認為鮑爾先生有罪。”

凱琳達覺得查克是在狡辯。

“3號陪審員做出了鮑爾先生有罪的判決後,自然只會說他自始至終認為鮑爾先生有罪,而不會說他被你們找出的疑點一度動搖了自己正確的想法,最後才幡然醒悟之類的。”

查克看著凱琳達:“人們都會有意無意的美化自己的過往,不是嗎,莉娜?”

凱琳達聽著聽著竟然覺得這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心中正疑惑自己是不是把查克想的太可怕了,然後就聽到查克喊出莉娜這個名字,眼神頓時閃過一絲驚駭,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