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維利亞覺得組織五十名奧托的支持者就足夠了,不曾想,當晚就有多達五百人在準備北上。

漫長的冬季宅在自家屋子裡,無聊的感覺愈發令人煩躁。

出去迎接首領回來,這一趟指不定還能在戶外有什麼意外收穫。

一些勇敢者在準備,還有一些女人也自發的行動起來,完全是因為她們的丈夫跟著首領奧托遲遲未歸。

當祭司的訊息傳到這些女人耳朵裡,她們堅決的相信丈夫就是帶著大量的收穫在雪原中艱難踱步,因為那些獵物實在太多了,哪怕是一個強壯的男人也難以輕易搬運。

妻子的焦慮情緒一掃而光,取而代之是對豐收前景的喜悅。

近二百個女人,甚至還有人帶著她們的孩子,一個個穿著像是熊似的,開始連夜準備拉貨用的雪橇。雪橇裝載有大量的乾糧,乃至在戶外露營的獸皮帳篷,伐木和殺死野獸的斧頭。

最終有近千人被組織起來,有男人有女人,還有許多的小孩。

甚至留裡克自己也被母親尼雅拉入這浩蕩的大軍中。

更多的人看到,連首領奧托的妻子和被予以厚望的留裡克都行動起來,這次北上的搜尋已經不能稱之為搜尋。

而是羅斯堡向凱旋的人們做出的最熱烈的表示。

當早晨第一縷陽光艱難的灑在蒼白的大地,聖潔之感侵徹人心。

吃過飯的大家不約而同的開始行動,浩蕩的隊伍自發的構築成寬大的搜尋線,以便更容易的找到歸來的人們。

留裡克也坐在雪橇之上,他穿著像是一頭小熊。

當然和熊完全不同的是,他的腰裡一直彆著一支小刀用以自我保護,以及切肉吃。

和其他女人一樣,尼雅穿著頗為厚實,她將親自拽著自己的雪橇向著北方移動。

還別說,哪怕是女人,哪怕是帶著一些沉重的給養,踏著滑雪板的人們,大家依舊可以在雪地上較快速的行動。

對於留裡克,今日的行動竟是他首次離開峽灣中的羅斯堡!

離開了被山丘保護的家園,龐大的隊伍為了北上,他們直接走在冰封的海洋上,只因這條路非常平整。

就在留裡克的旁邊,他的堂兄阿里克也拖追著自己的雪橇,與之隨行的還有他的妻子佩拉維娜。

北風如同刀子,看著母親奮力前行的背影,他無法不萌生更多的擔心。

“媽媽,要不我下來步行?”他建議道。

“不用!我的孩子,至少現在我還能輕易拉得動你。”

尼雅年紀著實不小,拜平常吃了太多的紅肉和魚肉,以及許多體力活兒,她的身體素質依舊很好。

留裡克沒有再說什麼,整個短暫的白天他都乖乖地坐著,直到夜幕降臨後,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紮營。

他們攜帶了一批炭塊,所以冰面之上很快亮出點點篝火。

完全不用擔心炭火是烤化營地下的冰層,因為十多天的連續封凍,波的尼亞灣的平均平層厚度已經突破一米,越是靠近海岸冰層越厚。

北上尋找首領一些的人們,他們是非常聰明的,這條冰面上前進的道路的確是最便捷的。

奧托當然也知道這樣的優越回鄉路,然而這番想法終於因為大量的馴鹿死亡而被改變。

冰面之上自然寸草不生,那些被強行驅逐著的鹿,僅僅兩天的冰面行走就引得大量死亡。

奧托本有一百頭鹿戰利品,當他帶領部眾再度迴歸陸路行動,已經只有一半的數量。

因為雪下草的營養是有限的,馴鹿並不冬眠,它們會硬撐過整個冬天,作為代價正是它們不得不也利用整個冬天啃草。

這就是馴鹿人必須進行冬季放牧的原因。

倘若他們能擁有大量的穀物,即可用這類極高營養的糧食餵養鹿群,然而那是絕不可能的。

用麥子餵養馴鹿,真是匪夷所思的想法。

但是得不到足夠的能量,卻要拖拽著雪橇以及坐在雪橇上的悠閒自在的羅斯壯漢,強行奔走超過二百公里可不就導致大量馴鹿累死。

馴鹿,它們固然是北極圈內的傳統物種,每年都有長達數百公里的遷徙行為。

它們天然有著極強的耐力,但這絕非可以濫用畜力的理由。

聰明的養鹿人才不會瘋狂的勒令自家的鹿,忍飢挨餓用幾天時間走過他們兩個月才完成的遷徙線路。

奧托和他的部下又不是養鹿人,它們對於鹿的態度也是掠奪式的。鹿能活著回到羅斯堡,那就可以繼續飼養一段時間以嘗試獲得更多的價值,倘若中途死亡也不用擔心,鹿的主人當即可以剝去珍貴的鹿皮和鹿角,剩下的鹿肉就是最好的乾糧。

無論立功還是沒有立功的人,他們至少有兩頭鹿。

而今大家不得不面對糟糕的現實,許多人就剩下最後一頭苟延殘喘的鹿。

奧托的一些部下幫他驅趕鹿群,他自己還要盯著最後的那個養鹿人女孩。

死了一半的鹿不是什麼災難性問題,他許多部下去處理鹿屍,皮歸首領,鹿肉歸部下。

輕易獲取大量鮮美紅肉的機會就在面前,五十頭歸屬於奧托的鹿肉,迅速變成肉塊,相當部分早已進入部眾的肚子裡。

奧托,他最關心的依舊是那個養鹿人姑娘。

一路之上,這個孩子不哭不鬧,只是靜靜地裹著厚實的皮衣坐在雪橇上。她吃肉,她也喝水,幾天以來任何逃跑的意思都沒有。

“這種人,簡直就是天生的僕人?”

奧托愈發感覺好奇,殊不知,女孩看到自己的鹿正在被野蠻人蠶食,她的心在滴血。

可是,一個失去了全部家人並被野蠻人控制的孩子,還能做些什麼呢?

她聽不懂野蠻人的語言,而今表現出的完全順從,只是不想死罷了。因為現在的她是懦弱的,她還沒有勇氣像是自己的母親那般自殺。也非常不走運,沒有像自己的兄弟姐妹那般被凍死。

偏偏唯有自己活著,手腳還被束縛著。

她還不知道自己要被押解到那裡,但是就看著目前的狀況,自己在確定歸宿之前,怕是自家被擄走的鹿,都要累死餓死在茫茫雪原上,個人命運怕也是類似的悲劇。

女孩保持著沉默,她渴望自己在某一天睡著後再也看不到新一天的太陽。

偏偏自己一直活著,鹿們卻是一天比一天少。

奧托一行拐回了老路,根據先前留下的標記,所有人基本都確定了自己的地理位置。

大家也很高興,最多再走兩三天天就能回到羅斯堡。

唯一不高興的事,恐怕就是各自拉雪橇的鹿都死了。曾經兩天的旅程只怕要走三天或更久,因為在他們的雪橇上不僅是自己的各種雪原露營的裝備,那些大量的獸皮,以及大量凍得硬邦邦的肉塊,它們帶來更大的重量。

滿載而歸是好事,能不用太費勁就將它們帶回去是大家更希望的。

奧托多麼希望自己在羅斯堡的部眾能派人來幫著大家帶回寶貝,何況羅斯堡的人們已經想念大家太久了。

“也許我應該立刻派人走近路去通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