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擊偷襲如疾風暴雨,它也在極短時間結束。阿里克本想留個活口,奈何兄弟們過於暴躁,將這群卡累利阿使者殺戮得乾乾淨淨。

敵人的屍體被大卸八塊,如此立下投名狀的維普思人被阿里克進一步要求將事做絕,二十個頭顱被插在木棍上,駭人的場景所有維普斯男女老幼都看得清楚。

血淋淋的場景挑動著女首領衰老的心,眾人看得男人們的傑作瑟瑟發抖。

不勞宣講,維普思人只能舉族坐上羅斯人的戰船共進退了。

這不,參與殺戮的維普思戰士再被徵召二十人。

此二十人純屬阿里克在戳子裡面拔將軍,他們相對強壯一些也見了血,他們都明確知道卡累利阿的“熊祭壇”的精確位置,實為優秀嚮導。

泰拉維斯已經奪走了那女孩的放心,哈婭斯塔,女首領的孫女,這個女孩將作為投誠的籌碼跟著泰拉維斯離開。

恰是泰拉維斯,身為科文灰松鼠部族首領獨子,他的身份高貴一點,又親歷了太多場血戰,年紀輕輕再多統領二十個維普思戰士頗為恰當。

羅斯軍分艦隊實力提高了,五百五十人的兵力其中多為老戰士,他們僅是看似人數少,實則戰力驚人。

屠戮使者等同於對卡累利阿不宣而戰,那些首級插在木杆,它們皆將扔到那個熊祭壇,成為所謂“獵頭者紀念碑”,震懾與挑釁卡累利阿人。

阿里克,他還沒有狂妄到僅靠手下這點人就殲滅卡累利阿勢力的三個大部族。

甚至於他對那邊的瞭解依舊僅有維普思人的描述,敵人的境況究竟如何呢?

就像熊在抓到疑似獵物後,會先試探性撕咬,發現是肉才會吃掉,並永遠記住。

羅斯軍就以劍與斧對熊祭壇武裝偵查!

他們在屠戮使者後又休息了一點,就這麥餅麵包大吃特吃烤鱸魚,額外又製作了一些熟馴鹿肉和烘乾的鱸魚肉乾後,全軍登船並帶著那二十個維普思新僕從軍,艦隊繼續沿著湖岸線向北。

據信,只要沿著湖岸走,最先發現的定居點,就是目標熊祭壇。

仁慈?不!

強襲!對。

維普斯人首次坐上比獨木舟更大的船,他們興奮、緊張,根本沒有對戰爭的忌憚,而是將此作為一場大湖泛舟的旅行。

他們全被集中在最大的旗艦上,高大的三角帆在陽光與南風下獵獵作響,他們甚至沒有見識過如此巨大的布匹,不禁懷疑這或許就是神所造。

但羅斯人分明不是神!他們是人,是比卡累利阿人更強悍的勢力。

那些見聞傳說成了真,自己就站在虛幻般的大船上。

當維普斯人逐漸熟悉,那種少見過怪的神情也在快速消散,並快速進入到自己的新角色中。

再看阿里克,隊伍或多或少增加一些僕從軍並無明顯意義,指望此二十人殺敵算了吧,最多做一個氣氛組。

他們倒是很好履行著嚮導的人物,皆是站在加班上,一邊凝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湖岸線,一邊伸手指著方向,從而促使旗艦一直修正航線。

整整一個白天的湖面漂行非常平靜,人們無聊打盹,唯有各船操縱風帆的人在站崗。

短暫的夜晚終於降臨了,羅斯軍隊在船上吃飯便溺,一切就像他們在海上捕魚時的那般境況。

軍隊又繼續航行了一個白天,湖泊竟是如此巨大,戰士們皆大為震撼。

也許明日又是沒有成果的航行,整個艦隊就近登陸一個湖中島意欲在此過夜。

很多人在草窩裡撿到了野鴨蛋,也算是給無聊的航行增加了一些樂趣。

該島上有一些小樹,蘆葦叢蒿子稈才是最多的,大片地域充滿了驚人的泥濘,鬧得整個島嶼並無多少可靠的落腳點,以至於許多人登岸後又紛紛回到了船上。

雜草被清理了一番,夕陽下一些篝火開始引燃。

時間剛剛到八月,夏季已經和拉多加湖告了別,初秋到了,溫柔的夕陽催人酣睡,清涼的湖風又平添一絲清涼。

阿里克並不懷疑維普斯帶路者指錯了路,他就是訝異於湖的龐大。羅斯人殖民新羅斯堡,在荒蕪的近海草地建立龐大城市,幾年以來就在涅瓦河附近活動,雖毗鄰大湖,根本沒有深入湖區探險的經歷,對於湖的龐大也缺乏認識。

當人們開始放鬆,當夕陽餘暉基本讓位於燦爛夜空,遠方的異象出現了。

那是一個偶然,亦是一個必然。

旗艦墨丘利號的桅杆出現一個小狀況,桅杆頂部控制風帆升降的滑輪為一根纜繩所卡住,大船前進時沒工夫修,現在拋了錨水手這才爬上頂部。

燦爛星空美妙空靈,然水手看到了遠方晦暗的湖岸出現了熒光。

那是篝火!又不似篝火!

隨著夜幕變得深邃,湖面上逐漸泛起一些數量不算少的黃色光源,湖岸的光源就更密集了。

漸漸的,更多的羅斯戰士察覺到了異常,身為戰士的本能驅使著他們起立,關於“我們發現了熊祭壇”的訊息瞬間被傳得沸沸揚揚。

阿里克就站在岸邊,他的內心充滿亢奮。

當他問及一眾維普斯帶路者光源之所在是否是熊祭壇,得到了完全的肯定。

“真是太好了,可算讓我抓到了獵物。”

阿里克自顧自嘟囔幾句,旋即對嘻嘻哈哈的兄弟們嚷嚷:“都看到了吧!那是他們的篝火他們的漁火。卡累利阿人暴露了自己,你們早點睡覺,拂曉時分我們發動進攻!記住!人人見血,毫不留情!”

人人都知老大言語的意味,羅斯軍將有權享用一場殺戮的盛宴,這種事他們做過太多犯不著緊張。

本來,羅斯軍的篝火併不旺盛也隱蔽,這下他們紛紛熄滅了篝火,再吃完乾糧後,大部分人還是遷移到船隻上,以便明早出徵之際能快速行動。

短暫的夜很快結束,半數人並沒有好好安睡。

這並非大問題,即將參與一場嗜血的狂焰,自詡最勇敢的戰士都希望在朝陽下,向奧丁證明自己的強力兇狠,而卡累利阿人成了一種道具。

他們啃食餅子、麵包塊和魚乾,過於幹噎就舀一陶甕的湖水喝下。

阿里克站在船艉甲板的制高點俯視整個艦隊,頓時,當年首次強襲哥特蘭島的景象即將再現。

現在天空還是暗藍,唯有守了一夜的戰士現在蜷縮一團於船艙小憩,時機完全站在羅斯人這裡,甚至那湖面上卡累利阿人的魚火都尚未散去。

他振臂一呼:“現在!我們走!”

夜間風力總體偏弱,墨丘利號的人力螺旋槳推動她離開島嶼進入到寬闊的水面。緊接著兩艘長船接住拋下的纜繩,將之牢靠地系在桅杆上。

整個分艦隊以最傳統的人力划槳模式前進,有了牽引船與自帶的螺旋槳輔助,墨丘利號像是奔跑在湖面的馴鹿雪橇,各艦踏浪前進,大槳有規律地劃出水花,身後留下一道道暗淡的航跡線。

他們製造了一些水花噪音,微弱的湖風與水浪拍打岸邊聲將之遮蔽。

一群暗影在逐漸清晰的世界愈發顯眼,那些夜釣的卡累利阿漁民直到羅斯艦隊逼近眼前才察覺到。非常奇怪的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感覺恐怖,而是呆傻一般站在獨木舟上,靜靜看著這支奇怪的船隊離去,直勾勾地看著船隊直衝熊祭壇。

要殲滅那些夜釣者嗎?

殺戮當然可以,但沒必要。軍隊的任務是最短時間衝到岸上後再行殺戮,強襲之路不該被一些事掣肘。

那些釣魚者是幸運的,也是可悲的,正所謂毀滅你與你何干,赦免你又與你何干?

天空已是湛藍色,就如同桅杆上飄揚的“羅斯公國槳旗”的藍色紋路。

分艦隊的魅影清晰可見,熊祭壇的卡累利阿人集市也進入到他們的早市中,早起走出帳篷交易皮革、小獸、鹿、魚等貨物的人們都紛紛聚集在岸邊,觀賞這全所未有的景象。

海嘯在襲擊海岸之前似乎並沒有威脅,會有做了錯誤預判者駐足桅杆,直到大浪迫近變成排山倒海的架勢,一切都已經晚了。

數百人聚集在湖邊,一邊是即將衝破湖平面的太陽,一邊是一支形象刻意的龐大船隊,他們更關心後者,甚至大膽者覺得這是一支貿易船隊,非但沒有危險,反而能帶來財富。

做出這等預判的人並非完全錯誤,羅斯人的船隻面對強者自然老老實實做生意,遇到弱者嘛,是否選擇開戰純屬看心情。

阿里克並不清楚岸上聚集一群人要幹什麼,維普斯嚮導都是畏懼卡累利阿人的,他們果斷聲稱對手已經有所防備。

泰拉維斯以諾斯語訴說一番:“維普斯人說。敵人一定是透過占卜知道我們殺了他們的使者。卡累利阿人已經知道了,他們……”

阿里克笑了笑:“他們要和我軍在湖畔決戰?巧了,我正欲砍殺他們的腦袋。他們真是勇敢啊。”

“是魯莽吧。”泰拉維斯面目平靜道。

“是勇敢!這群人敢於和我正面對抗,我敬他們是勇士。也好,我就以最強力量對付他們,扭力彈弓準備!”

墨丘利號上六座扭力彈弓全部進入仰角發射狀態,它們蓄力完畢,全部安裝旋羽的標槍。

阿里克親自伸出大拇指對準那聚集的人群估計著距離,感覺距離已經合適,平靜地下達發射令。

六支標槍瞬間飛射,在呼呼聲中維普斯人看傻了眼。

標槍是旋羽,旋轉時劇烈摩擦空氣引起的嗡嗡聲很快引得岸上卡累利阿人的注意,接著便是黑色桿狀物墜落下來,硬生生砸在地上。

一個倒黴的傢伙被直接貫穿了胸膛,被狠狠釘在泥地上。

雖然僅造成一人死亡,看熱鬧的卡累利阿人終於不再有幻想,他們明白迫近者是前所未見的敵人!

可惜,當他們開始逃跑之際,整個羅斯分艦隊的箭雨打擊已經抵達。

科文長弓手先行拋射,接著又是羅斯十字弓手的拋射。

輕箭靠著下墜的勢能,以鐵雹之姿劈頭蓋臉砸向披著獸皮的卡累利阿平民。

遭遇襲擊的卡累利阿人現在的確是平民,倘若他們拿起了自家的鐵矛後便不是了。他們到底擁有了一片地區的霸權,與舊鄰居塔瓦斯提亞人打得有來有往,意識到是敵襲的人們紛紛跑回自家的帳篷,招呼兒子們拿起武器準備對抗敵襲,命令女人們看管好財物。

也包括熊祭壇的常駐祭司們,他們號召披著熊皮的祭壇衛士站出來,雖然不知襲擊者是誰,為了這神聖的祭祀中心,必須趕在酋長回來之前打敗襲擊者。

難道人數高達五十人的祭壇衛士,就能捍衛祭祀中心的神聖嗎?

阿里克的隊伍裝備高達一百五十具弓弩,羅斯軍既然在運用遠端武器方面一再吃到巨大的甜頭,讓什麼“堂堂正正正面互砍”都見鬼去吧,有先進武器不用才是蠢貨。

箭矢打擊帶來可怕殺戮,卡累利阿人在戰場上都沒見過這個。

人們在瘋狂逃竄,許多人帶著箭傷繼續奔走,奈何全都太晚了。

第一艘長船衝上了鬆軟的湖岸,持十字弓的羅斯戰士端著武器瞄準射擊,掩護著劍盾手兄弟穩健地跳下船。

曾有人預想搶灘登陸時會遇到阻撓,大家會迎著敵人的箭矢登陸,的確卡累利阿人在射箭反擊,那恐怕只能算是象徵性地反抗了。

墨丘利號以側舷對敵,她完全成為一種近岸的箭塔,泰拉維斯組織部下就留在船上,繼續向岸上搏殺的兄弟做箭矢支援。六座扭力彈弓全部擊中在面敵一舷,全部裝填鑄鐵彈丸,對著亂跑的目標做概略打擊。

親自上岸搏殺嗎?阿里克心裡癢癢,但現在還不合適。

整個旗隊的戰士基本都衝上了岸,劍與斧肆意劈砍,但凡不是白袍藍紋者皆殺之,毫不留情,但也沒有在血色中迷失心智。他們是一群高效的殺戮機器,只弒殺,別的什麼都不做,就彷彿熔岩流過森林燒燬一切僅此而已。

搶掠財物等戰後再說,兄弟們要做的就是奉命瘋狂殺戮。

這就是阿里克站在高處觀摩戰場的一個原因,他要監督軍隊的行動,透過注意百夫長頭庫上的藍色羽毛即可確定各個百人隊的戰況。

整個局面已經開啟了,整個所謂的熊祭壇亂作一團。

此刻太陽也升起來,湖霧也開始蒸騰,阿里克剛剛看清熊祭壇並非一個大型定居點,霧氣使然世界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他令弓箭手全部聽火,遠端支援告一段落。

現在的羅斯軍也已不需要支援,那些逃得慢的紛紛被殺,逃得快的也只能撂下財物努力換得僅以身免。

熊祭壇在襲擊之前有兩千餘人,成功逃跑者寥寥,一場亂鬥也在眾多的帳篷中爆發。

羅斯軍無人戰士,有人在亂戰中受傷是一種必然,然雙方實力差距過於離譜。莫看熊祭壇有兩千餘人,其中的壯年男子不過五六百人。

卡累利阿人的骨簇箭對羅斯軍的鹿皮套鎖子甲毫無意義,更別提有的戰士還自費給鎖子甲掛上了青銅片鐵片,除非這些劣質箭簇能非常巧合的擊穿羅斯戰士的眼睛處的觀察窗,可惜並沒有。

熊祭壇的卡累利阿人做出了自己的反抗,他們集結的隊伍也很快被羅斯人的維京盾牆撞垮,之後迎來致命殺戮。

士氣一旦崩潰想挽回就太難了,熊祭壇喪失了抵抗力,最後堅決抵抗的僅有那五十名披著熊皮的祭壇衛士。

恰是這些人,為了守護神聖的祭壇,他們面對圍攻而來的兩支羅斯百人隊,揮舞著矛、熊牙棒、斧頭奮力戰鬥,在羅斯劍盾重步兵的圍攻下被絞殺。

最後,那些渾身插著羽毛的祭司也被不分皂白地殺死。

這算是熊祭壇的最後一仗,羅斯軍毫無人員傷亡,不過是幾人因為撞擊身上有了些淤青。重甲的百戰老兵對付披著皮革的部落民戰士,打出零戰死戰績太正常不過。

熊皮裡流出了人的血,羅斯戰士不管這些“熊衛兵”屍體,當有人察覺到這就是熊祭壇本壇,發現了被殺祭司脖子上的寶石項鍊,搶掠順理成章開始了。

只是和這兩個百人隊做法有所不同的是,另外兩個百人隊已經化整為零,兄弟們追殺逃亡者確定敵人已經逃得太遠追逐變得無意義,就開始收繳那些遺留下來的財物,就譬如數量驚人的馴鹿。

鹿有多少?至少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