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傻子

雙方交流結束，從昆幫準備的宴會廳出來，宋丘和李鈞益乘坐電梯徑直向上走，來到昆幫酒店上面停放的一架黑色塗裝，有著醒目稻穗和生命橡樹標識的防害局旋翼機中，然後這艘旋翼機鼓動嗡嗡的螺旋槳升空，飛離此地。

伴隨著防害局的這輛旋翼機離開，那些四周圍的街道上，高坡上，一些房屋的窗戶中張望著的人們，都收回了目光。

他們都是本地的一些小幫派勢力，見證了眼前這一幕，再次看向酒店方向，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敬畏，迷茫，以及對可能到來地震的憂慮。

藤雲方和範海辛站在落地窗前，看到那些從各個地方窺探他們這邊的身影，藤雲方道，“恭喜範老闆，和防害局的見面意義重大！以前我們橫水港這裡都是幫派人士，自成江湖。各方也明白，警方拿我們沒辦法，而我們這些幫派只要不搞事情，防害局也懶得搭理我們。這裡就像是一個神棄之地，任由得那些潰爛在這裡發酵，沒有人救得了這裡，我們這些幫派，只是維持著，讓這裡衰敗來得更晚一些。”

“但是現在不同了，此前從未有過，橫水港會有人和防害局搭上線。更別提是在現在的局勢下，灰燼組織出沒楓城，腥風血雨即將掀起，防害局必將投入更多的力量，這時候能夠和防害局合作，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藤雲方沒有問範海辛和李鈞益說話的內容，更知道其實也沒意義，先不說對方帶了遮蔽電磁裝置的裝置，其次兩人之間的交談必然是沒有任何實際內容的。

一切都只是隱晦的提及，不會讓任何東西流於明面上。但防害局的隊長今天能夠在這裡出現，對範海辛表達了態度，本身這就已經很說明了問題。

莊愷之和昆幫長老劉本書走了上來，莊愷之開口，“老闆，漕幫坐堂欒祿表示可以退出兩個同業協會的理事席位，同時青幫事件意味著橫水港現在內部出現外部勢力入侵的情況，他們願意配合龍魁幫行動，整治橫水港，避免大家共同的環境和秩序受到破壞！”

藤雲方一臉“看我說什麼來著！”的表情。

……

離開橫水港的防害局旋翼機之中，李鈞益透過窗戶看向下方，宋丘道，“隊長，可以確認了嗎？”

李鈞益點頭。

宋丘眼睛微睜，“所以範海辛就是襲擊周立為議員的那個人，同時也是我們上次在遭遇女妖桑蘭的時候，挺身而出幫我們解圍的人？他怎麼會……”

李鈞益道，“小丑帶來的灰燼組織成員，來勢洶洶，而且預計應該是分幾路潛入楓城，最終匯合一處。只是他們最初在陳啟業身上發動，如果不是那通神秘情報，讓我們得以對他們聚集時展開雷霆打擊，近乎讓小丑和灰燼的這些成員損失嚴重，等他們潛伏下來發動，我們就被動了，而且楓城可能迎來的就是災難！”

“開勇道人這種三千萬級別的高手，本來是灰燼組織的重要成員，和小丑搭配，擾亂橫水港這邊幫派世界，但卻給範海辛一拳摘去了腦袋。

這種拳力，已經可以和打向周立為的那拳媲美。

但能夠確定是他的，還是那天和海妖桑蘭的交手，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他的那種氣勢我很熟悉。

我跟你說過了，我對人的氣機非常敏感，就算看不清面容，無法確定長相，但是每一個高手的氣機都是不同的，我可以分析出那些氣機的異同之處。剛才的範海辛，和那個黑角海域所出現的戴帽男人，有著極其相似的氣息。”

宋丘看著李鈞益，道，“隊長，那既然你可以確定是他，為什麼不揭穿他呢？你不是說過，我們的目標是找到他，他不能代替制度去裁決別人。”

“能說出這句話的你，難道不該直接跟他翻臉，並告知他還有前賬未了，就算現在成為了防害局的功臣，但也要為此前越過法律審判議員付出代價嗎？”

李鈞益認真的看著他。

宋丘也認真的看著他。

片刻後，李鈞益道，“啊……我有說過這種話嗎？最近睡得比較晚老熬夜，想不起來了……”

宋丘：“隊長……你到底靠不靠譜啊……”

“可是，那一次，”李鈞益頭抬起來，眼睛微微眯起，“是他救了我們啊……”

“我這個人講因果。”李鈞益看著宋丘，“他當時救了我們，否則我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亦或者會不會缺胳膊少腿，還能不能繼續在楓城當這個隊長。

正是因為有他，我們免除了威脅。才讓我得以繼續做這個工作，直到現在發現了當初攻擊周立為的那個人就是他。”

宋丘閉口不語。

李鈞益繼續道，“那現在我能做什麼？難道要恩將仇報？”

“而且，如果他是窮兇極惡之徒，還要為非作歹。那麼我這個身份，恐怕拿下他就是義不容辭的。但是實際上呢？他幹掉了開勇道人。打擊了灰燼組織，而且我今天還專門提到了青幫。”

李鈞益幽幽道，“青幫不簡單吶，走私，搞致幻劑生意，而且遭遇海妖塞壬號那一場，他們的人偽裝成海盜想要打劫……本身實在是太多東西見不得光。如果他接手了，而且打算把這些都歸成自己的生意，那還真不好辦。但他居然選擇切割。這說明了他心頭是有底的。”

“另外，你當時不是說了嗎，周立為那種人，伱還蠻希望有一個人出來懲戒他的。而這種懲戒，是我們做不到的。”

“所以啊，”李鈞益迎著宋丘的目光，“今天我們的表態，其實是違規的，也是不該出現的。但是，我不妨鄭重的告訴他，如果他能做到有底線的統一橫水港，那麼我們也樂見其成。”

“走吧，至少從他幹掉開勇道人來看，他是灰燼的敵人。那麼現在來看，他也是我們的盟友。擁有這麼強的盟友，說不定啊……再遇上灰燼的那幫人，我還要請他出手，給我們幫幫手呢！”

“你愣著幹什麼？”李鈞益不滿宋丘，“難道不該鼓鼓掌，表示你的上級英明神武，考慮周全嗎？”

宋丘含著笑，嘴角微微翹起，“頭兒。大家都覺得我搞文職的時候頂撞了上司，被髮配到行動隊來，跟著你風餐露宿，幹了個疲於奔命的活。但我很清楚，我從未有現在這樣覺得我的生命這麼有意義。這才是，我所遇到最幸運的事情。”

李鈞益瞧著他，半晌後喃喃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