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槍打死的陳福來,是我們整整找了三年的疑犯。”

鏡頭畫面定格在一間看起來很簡樸,都沒有什麼擺件的辦公室內,盧正義身著白色的襯衣,坐在辦公桌後頭,輕聲開口,“現在他被你幹掉了,上面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當然更開心的,還有你這個功臣沒有出事。”

“這獎金,才能有個人去領。”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湯勺舀著面前的一碗腰果炒飯。

這鐵質湯勺比往常家用的,要更大一些。

而湯勺內,顆粒分明的米粒夾雜著腰果、紅蘿蔔、玉米粒……的東西。

一大口塞進嘴裡,盧正義咀嚼著。

而面前的鏡頭正對著他的下半臉,做一個特寫的拍攝。

一句話,一口飯。

僅僅只是四句話的功夫,一大盤炒飯就已經空了。

隨後,盧正義把湯勺丟到盤子裡,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丟在桌子上。

“前段時間你醒了以後,同事幫你錄了份口供。”

他輕聲問著,“這就是你的口供?”

“發現犯人的車後箱裡裝著屍體時,被犯人打中了五槍,倒地不起。”

“在關鍵時候,車後箱裡的死屍坐起來了,吸引了犯人的注意,所以給了你反抗的機會?”

這詢問的語氣很是隨意。

同時,盧正義把面前已經空了的盤子推開,又從旁邊拿起一個盤子,放到鏡頭的中間。

這是一份煎牛扒。

熱騰騰的香氣從淋著黑椒醬汁的牛扒肉上升起。

在肉扒的旁邊,那半生不熟的荷包蛋還因為蒸騰,而上下起伏著。

坐在他的對面,李國強遲疑著,伸手翻動著面前的檔案。

同時,遠處的攝影鏡頭拉近,對準那份檔案,同樣給了個特寫。

“有沒有什麼要改的?”

盧正義的詢問聲響起。

在他背後的鏡頭很清晰的記錄下這一幕。

全程沒有完整的正臉,鏡頭主要的拍攝物件是坐在他對面的李國強。

“沒有,長官。”

李國強沉聲開口,“報告完全正確。”

他堅持著口供的內容。

而這個時候,盧正義已經開始用著刀叉切開肉扒,叉起一塊牛扒肉塞進嘴裡。

他一邊吃,一邊問著,“你肯定?”

“是,長官。”

李國強再次回道。

“可是根據法醫官的報道,你發現女死者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超過三個小時了,會不會是你搞錯了?”盧正義吃肉的同時,還不忘拿起菸灰缸上夾著的煙,抽了一口。

“沒有,長官,我親眼看見她坐起來。”

李國強繼續堅持著。

“唉……”

盧正義嘆了口氣,把盤子裡最後一塊牛扒吃下,拿起煙站起身。

“李國強,我明白你當時的處境。”

“你那個時候,自己身中五槍,面對的,又是陳福來這種窮兇極惡的罪犯,只能被迫自衛殺人。”

“我聽說有些同事在出事後,會得一種病叫做創傷後視覺失調,產生幻覺。”

他走到窗邊,提議著更為合理的解釋。

“對不起,長官,我沒有視覺失調。”

但是李國強還在堅持,“我當時親眼看見那個女人坐了起來。”

正對著窗戶抽著煙的盧正義轉過身來,“那就是說,你看到鬼嘍?”

但因為鏡頭是擺在桌子上,主要拍攝人物是坐著的李國強,所以作為站著的人,他只被鏡頭拍到了半身。

“李國強。”

盧正義重新回到辦公桌,“根據你的情況,我會把你調到一個相對輕鬆的部門。”

說著,他將一份調任檔案放到桌子上。

說是調部門。

但其實作為一個成年人,多數人都懂得這句話的含義。

吃公家飯的人不是說辭退就能辭退的,就算他是將,李國強是兵也一樣。

但是調你去一個幹髒活累活的部門,等你自己犯錯、等你提離職,還是可以做到的。

李國強拿起檔案,直白的問著,“長官,是不是因為我不肯改口供?”

而盧正義沒有回答,鏡頭中,他再一次推開面前空了的餐盤,換上了一份厚實的奶油麵包。

他拿起奶油麵包咀嚼著,這是這段劇情裡最後一個特寫鏡頭。

而對於他的沉默,對面的李國強也明白了。

……

“沒想到,我居然能看到盧導親自下場拍戲。”

剛一結束拍攝,盧正義便匆匆從辦公桌後爬起身,來到監控器前看著剛才拍攝的全部畫面。

而旁邊,常正偉和阿杰等人都是有些驚訝。

特別是常正偉在內的演員。

作為演員,他們都能看出盧正義的表演有多驚豔。

他在鏡頭中的表現,很好。

這個很好的評價,不是入不入戲的問題,而是自然。

就好像盧正義沒有在演戲,而是自然而然的表達著自己一樣。

“做導演嘛,只要有關拍戲,什麼都得會的。”

盧正義隨口說著,“不過跟你們肯定是比不了的。”

他在檢查著監控器上的所有鏡頭畫面。

效果還可以。

“哪有,盧導您演得很好了。”

作為剛才對戲的張宇明,他的感覺最直觀,“我剛才面對您,真的有那麼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說話語氣很從容,很隨意,就好像不管是發生什麼好事還是壞事,都不會去擔心一樣。”

不過這話說出來,他自己倒是愣住了。

因為現實裡的盧正義,好像也是給他這麼一種感覺。

“什麼演得好。”

盧正義搖搖頭,“本色出演罷了,”

雖然經常有人說,作為導演,演技多半比很多演員都好。

不然怎麼去好為人師,去指導人家演員演戲。

可實際上,還是有差別的,畢竟這是兩種職業。

導演經常是站在觀眾、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感受戲劇,去看這部戲好不好。

從旁觀者、從觀眾的角度去提意見,去跟演員商議這麼改,合不合適。

就好像是美食家去品嚐廚師做的美食,能夠給出很多豐富的意見去提高人家的水平。

可實際上,人家真不一定做菜就特別好吃。

“我的演技,我還是清楚的。”

看完了剛才拍攝的鏡頭,盧正義瞧著他們圍過來吹捧的樣子,搖搖頭,“我要是去那些小劇組,去陪那些偶像明星拍戲,那我這個導演在演技上還真能跟人家比較比較。”

“但跟你們比較的話,我就還是算了,咱們就不是一條職業路上努力的人。”

“我演戲,是從導演的角度去摳細節。你們演戲除了摳細節,而且還原了角色的情感,咱們還是有區別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小明,咱們等下再拍一次吧。”

“可能我表現得太隨意了,就跟現實裡一樣。所以你剛才跟我對戲的時候,可能受了一點我的影響,有點……不夠陰沉、不夠厲過強,有點像是平常你在跟我說話的樣子。”

盧正義沒有把責任都推到張宇明身上,承擔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錯誤。

對戲的時候,對手戲演員是很重要的。

像是這部戲,因為自己表現得太過於盧正義了,所以坐在對面跟自己對戲的張宇明就不夠李國強了。

從監控器上所有鏡頭來看,有點像是張宇明在跟盧正義說話,而不是李國強在跟他的長官對話。

“額……好像,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感覺。”

盧正義提出來這一點,張宇明也反應過來了。

他剛才演戲時,好像確實沒有那麼容易投入了。

不管是心理壓力方面,還是神態、動作方面,都不如其他鏡頭拍攝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陰鬱。

“你找找感覺。”

盧正義翻看著劇本,“我這邊也找找感覺。”

“是是是。”

導演都因為演得不好而拿劇本研究起來了,本來還想著稍微放鬆放鬆的張宇明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同樣拿起劇本,到一旁去琢磨了。

而常正偉等人,也去打擾盧正義。

一些工作人員呢,在得到需要再拍一次的指示後,開始還原起現場。

特別是……

吃的。

“盧導。”

道具組的阿杰遲疑著過來,“咱們這,還準備吃的嗎?”

“要不然,假吃吧?”

“鏡頭只到嘴裡咀嚼的畫面,吞嚥的畫面去掉。”

剛才,盧正義那可是真吃。

整個拍攝時長也就是幾分鐘時間,他就吃了一盤炒飯、一份牛扒、一份厚蛋奶油麵包。

這些東西都是外賣訂的,味道上肯定是不錯的。

但味道再好,對於一個吃飽的人來說只會是折磨。

“不用,你繼續訂吧,肯定是要真吃的。”盧正義笑著回道,“正好,我今天把晚飯提前給解決了,就剛才鏡頭裡吃的那點東西,連三分飽都不到,放心。”

得到答案,阿杰遲疑著離開了。

“盧導的飯量,有那麼大嗎?”

遠一些的地方,餘莉小聲的問著旁邊的許楓,“他平常跟我們一起吃劇組的盒飯,也就是大概一份、兩份的量。”

“那是他在劇組裡比較剋制,你應該是比較少私底下跟他吃飯吧?”

許楓一邊拿著平板電腦翻找著什麼,一邊隨口回道,“他這個人的食量,很特別。”

“有時候可以吃很多,有時候也可以很少。”

“可能是看心情,又或者是……看工作吧,反正他私底下,飯量還是挺大的。”

餘莉恍惚的點點頭,她確實沒怎麼在除了工作之外,接觸過盧導。

就連微信訊息,也基本是一個月才有一次聯絡。

“吶,這是我的長影片賬號,講故事的楓子。”

“那上面有很多我道聽途說來的故事,各個地區的都有,而且我當時錄影片的時候,還盡力的找了很多跟內容符合的影視素材剪進去,幫你設定了迴圈播放。”

“你多看看,多學學,儘量呢,得在心裡能有個畫面感。”

而許楓已經從平板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開啟來給王曉旭看。

因為人家沒有實體,所以他只能從旁幫忙操作。

不過這也算是許楓分內的事情。

王曉旭現在已經歸到他的後期組了。

而在拍攝過程中,他們後期組三個人跟著,基本上就是打雜工,哪裡需要就往哪裡頂。

現在來了個王曉旭,正好培訓培訓。

“就像是這個畫面,你可以想象一個面容枯瘦,跟乾屍一樣的人。”

“啊?沒見過乾屍。”

“等等,我給你找一下素材。”

他一邊給王曉旭看著畫面,一邊時不時根據他幻象出來的東西,給出評價。

偶爾呢,還更換一些素材。

許楓以前是長影片平臺的博主,而且還是那種為了貼合自己所講述的鬼故事,把很多電影、電視劇、遊戲CG素材剪輯出來當成畫面的型別。

就像是為了講好‘二樓傳來了媽媽喊救命的聲音,但還沒等我上樓,媽媽突然臉色慘白的從廚房走出來,讓我趕緊跑’這麼一段話,他就得從各種看過的影片裡找出大致符合這麼一段話的畫面,單獨剪出來做配合。

所以,他的閱片量並不比盧正義少,甚至還更多一些。

作為給王曉旭培訓想象力的人,他是最合適的。

第一誡正常鏡頭的拍攝,很順利。

於文秀已經順利殺青,暫時離開了。

而餘莉的鏡頭也已經拍完,但她堅持留下來,打算陪著劇組一起到殺青。

她在想什麼、需要什麼,盧正義是明白的。

他本來就打算給人家合同了,畢竟是自己第一部戲的女主角,雖然現在演員這條路是有點歪了,但好歹在提醒過後,慢慢有在走回來。

不過既然人家想要跟著劇組,那就跟著。

至於合同,等到殺青之後,餘莉要走了,再給人家也一樣。

越難得到的,越珍惜嘛。

至於張雪茗在不久前就已經走了,她還得去思考各種合同的細節。

同樣的,光影那邊也有很多的事情等著她去簽名。

不過劇組裡特殊鏡頭的拍攝,暫時延後了。

王曉旭現在的想象力跟不上他的能力,想要更好實際的運用到戲劇之中,他可能還需要更多的嘗試和學習。

不過,盧正義並不著急。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拍戲的時候一樣,他們完全可以在所有正常鏡頭拍攝結束後,再回過頭來補特殊鏡頭。

比起於現在才剛剛掌握能力的王曉旭。

一個月、兩個月之後,他不說進步,至少能更熟練一些。

只要不在恐怖片裡,幻象出帶有喜劇效果的人,他就算成功。

“不過說起來,道長最近怎麼沒跟著我們?”

結束一天的拍攝,回酒店的包車上,常正偉有些好奇的問著。

作為年齡相仿的人,他跟觀山道人是比較熟絡的。

偶爾人家來劇組裡躺著,而他又剛好沒戲份,就經常去陪著人家聊天。

這觀山道人學識淵博,談天說地各種各樣的話題都聊得來,兩人的交情還算不錯。

“道長是不是覺得太無聊了?”

張宇明也從座位上轉過來,小聲問著。

老樣子,大巴車上,前頭坐著的是第一誡劇組的人,而後邊,他們自己人搞起了小團隊。

“開始懷疑人生了,最近。”

盧正義隨口回道,“不過應該快走了,可能過幾天,他就會回道觀了。”

常規的解釋是,陷入到自我的懷疑之中,屬於是精神科的疾病。

不常規的解釋是,心魔。

自那一日,兩人根據王曉旭的情況,淺聊了一下渡劫這一說法後,道長就有點走不出來了。

不過,修行的人是這樣的。

怎麼成功的、怎麼有些精進的、又是怎麼退步,其實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

大家都用著各自所能理解的方法試著去解釋,可實際上,到底誰對誰錯,沒人說得明白,也沒人證明得了。

而當他們開始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開始否認自己的理解,動搖的時候,以他們的解釋就是,陷入心魔了。

“啊?道長要走嗎?”

其他人聽見聲音,有些遺憾的瞧過來。

老實說,劇組裡有這麼一個‘守門老大爺’、‘掃地僧’一樣的人物,還是挺靠譜的。

至少,安全感十足。

雖然說,盧導也能給人安全感。

但道長在職業上,更讓人覺得安心。

“你們應該有他的聯絡方式吧?要是有事的話,可以……”

盧正義剛打算說些什麼,但手機就傳來了震動聲。

他隨意瞧了一眼,這話就說不下去了。

“我收回剛才的話。”

盧正義看著他們,用手掌遮住的手機螢幕,“道長已經走了,下午的時候給我發訊息,我在拍戲沒看見。”

“他現在又發了條訊息跟我說,正準備上飛機了。”

“看起來,咱們沒有機會跟他告別了。”

常正偉神情微愣,“啊?”

“走得這麼急嗎?”

張宇明也問著。

“他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盧正義說著,瞧了一眼最後邊坐著,靠窗的餘莉,“莉莉,你跟我換個位子。”

他直接站起身。

而旁邊其他人大概明白他有什麼事情,不再開口打擾。

換了位子之後,盧正義瞧著觀山道人發來的兩條訊息。

【湘城那邊有動靜了,你說的那個靈物沒走,只是我們前頭喊過去檢視的人水平不夠,沒瞧出來。】

這是第一條訊息。

湘城?曉曉?

這個地名一出現,盧正義的腦子裡就有了答案。

那個僅僅只是沾染上,就讓一個孩子擁有龐大靈性的靈物。

【我上飛機了,有機會再見。】

第二條訊息是現在發的。

劇組拍攝完,收工都已經凌晨了,這個點還有末班機嗎?

還是說,走的特殊通道。

【有機會再見。】

想著,盧正義回了條訊息。

但頓了頓,他又補了一條。

【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聯絡我,我這邊也可以幫忙處理的。】

嗡嗡。

手機震動聲響起。

【倒也是不用。】

觀山道人那邊居然線上。

【靈物可以影響天氣、地氣,你能有一隻玄貓,該知足了。】

盧正義笑著,回了幾條。

【那可不是我有的,那是阿勇自己願意跟著我的。】

【不過你這突然離開,劇組的大傢伙很不捨。】

【那邊的事情就那麼急嗎?下午的時候,你應該還不是很急吧?】

原來靈物還可以影響周邊的氣候環境的嗎?

這一點好像從阿勇的身上都沒有表現出來,又或者說有表現,但自己沒有留意?

觀山道人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回著訊息。

【別試探了,那邊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看得出來,沒有面對面交談,他理智了不少。

不至於說,被盧正義哄得一愣一愣的。

觀山道人繼續回著。

【你幫我跟他們道個歉吧。】

【這樣,你跟他們說,以後有機會去了江城,我請他們吃飯。】

盧正義有些無奈。

【行,我會傳達你的意思。】

【不過大概不是你請他們吃飯,而是他們請你吃飯。】

【那些個護身符我還沒有給他們,等給了,他們得把你供起來。】

觀山道人這一次回得很快。

【供起來倒是不必,我這輩子也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好事。】

盧正義提議著。

【那要不然,我給你拉到我們梅狸貓劇組的群裡,你跟他們聊吧。】

觀山道人那邊簡單的回了一個字。

【行。】

盧正義望著手機螢幕,笑著把人拉進群裡。

關於觀山道人給的護身符,他暫時還沒有拿給其他人。

這一次拍完這部第一誡以後,盧正義有打算從現在這個劇組裡挑幾個合適的人,作為新人加入到梅狸貓劇組。

擴充規模,是他自劇組正式有了名字後就一直有的想法。

不僅僅是在特殊的職員上要擴充,普通的職員也不能一直只有這麼些人。

這一次老張生病缺席,給了盧正義增加了不少工作上的壓力。

要是哪天,許楓、阿杰、白偉、衛康……他們也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沒有辦法參與拍戲,那到時候再來尋找替代的人選是比較麻煩的。

與其等待出現問題的時候,再去解決問題。

還不如未雨綢繆,在出現問題前,先打個補丁。

剛好,原先為劇組準備的護身符也有多餘的,他打算到時候再一起給。

不過在盧正義思考的時候,觀山道人已經加入到梅狸貓劇組的內部群聊。

而在其他人的一句句詢問聲下,他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主要是下午的時候,他們只跟我說過幾天過去,結果晚上突然就給我訂了飛機,讓我趕緊過去,所以才不辭而別的,算是臨時的任務,抱歉抱歉。】

“嘿。”

盧正義無聲的笑了一聲,果然,是晚上的時候才臨時通知了。

想著,他又搜尋了一下湘城那邊的新聞。

【強降水天氣來襲!湘城氣象臺釋出暴雨紅色預警,建議各位市民在非必要情況下,不要外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