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眼前的女人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女人了!

當那道身影以一種連視線都無法捕捉的速度來到面前,輕而易舉扣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拎起來的那一刻,黃仙其實就意識到了自己招惹到的是什麼樣的存在。

‘怎麼可能?’

‘如今的年代,人類之中怎麼可能還有這樣的存在?’

‘降神,這是多麼古舊的時代留存下來的東西。’

黃仙渾身僵硬,黑溜溜的眼眸注視著面前,正一臉和善的女人。

作為一位度過漫長時間的靈物,她的思維早已脫離動物的範疇,擁有人類一樣的智慧。

甚至,她並不是一直住在這山裡的。

曾經,黃仙也走出過大山,前往人類聚集更繁華的城市。

她是見過其他特殊的存在,不管是同樣的靈物,亦或者是人。

而作為唐國民間最常見的降神,黃仙當然也是見過的。

只不過,她所見到的也是經過漫長歲月侵蝕,從舊時代到新時代漸漸微弱的儀式、器具,那些傳承了‘乩童’、‘靈童’、‘抓死鬼’、‘神打’……技藝的人,請來的都是極為微弱模糊的靈。

不具備意識、驅邪能力低下、用法不明……

那些靈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

在以‘科學’為基礎進行發展的新時代,像自己這樣的特殊群體正在慢慢減弱、消失、遺忘。

可眼前,這個女人身上請來的靈,意識卻是那麼清晰。

就好像……真實存在一樣!

“不過就算你說沒有,我也沒有辦法分辨真假。”‘於文秀’在詢問後,又自問自答著,“果然,專業的事情,還是得請專業的人來確認會比較好。”

一邊說著,她單手拎著這黃仙,另一隻手在身上掏著。

很快,她拿出了手機。

離開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區域後,訊號已經恢復了。

“吱吱吱!”

在‘於文秀’自問自答後,那種強烈的危機感消失了。

黃仙再一次吱吱吱叫起來。

她試圖進行交談。

‘於文秀’無奈的看著他,“噓……”

“請讓我先打個電話,黃阿婆?這個稱呼感覺不錯。”

“你好。”

在讓黃仙安靜下來期間,他手裡的電話已經接通了。

一個成熟男性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語氣上頗為疲憊。

“道長,湘城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嗎?”

‘於文秀’奇怪的問著。

她當然不是打給劉保寧,雖然說,以寧寧的靈瞳直接從氣息上辨別立場,或許會直接一些。

但直接並不意味著好事。

就好像梁美娟渾身有著讓小忠勇,讓觀山道人都嫌棄的邪氣,可實際上,盧正義並不覺得她最後做錯了什麼。

至少從梁樂這個兒子的角度上來說,本來壓在身上的一座山,一下子就消失了。

對於往後人生,是一種極大的改變。

可是從穩定立場來看,她用能力殺人,就是錯的。

判斷立場,除了結果之外,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啊,嗯,暫時還沒有解決。”

觀山道人那邊的聲音安靜了有一會兒,才含糊不清的說道,“所以於老師,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啊,對了,我現在是於文秀。”

‘於文秀’拿著手機,聲音忍不住帶著笑意,“是我啊,是我,道長,盧正義。”

觀山道長:“……”

隔著手機,隔著距離,盧正義都能感受到電話那頭,觀山道長的茫然了。

“……誒?”

良久,他發出了意義不明的聲音。

“多餘的解釋,事後再說吧。”

盧正義看了一眼手中一動不動,正盯著自己,就跟個玩偶一樣的黃仙,“於老師現在遇到了一點狀況,在東城邊緣區域的……這座山叫什麼來著?好像沒有名字。”

“總而言之,在這邊遇上了一隻黃仙,好像是因為衝撞了這位老奶奶,把她惹毛了,所以被留下來了,還有一整個劇組的人。”

“現在你那邊方便聯絡一下你們的人,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嗎?又或者說,我直接處理掉?”

這麼說著。

他手裡頭的黃仙又是‘吱吱吱’喊了幾聲,不過這一次不是朝著他,而朝著手機。

“黃仙……白色的毛髮?”

電話裡頭,觀山道長的語氣變得小心起來,詢問著。

“昂,白色的毛髮。”

盧正義晃了晃,“從她的言語中,感覺這傢伙歲數不小嘞,都有那麼多的孫子孫女伺候著了。”

“……那是黃老太奶!”

觀山道長的音調提高,“你居然……”

居然連這種老東西都搞得定嗎?

湘城,

一處樹木茂密的深林中,觀山道人正倚靠在一棵樹身上。

而遠處,一個個身著白色隔離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正四處檢查著什麼,足有幾百人。

其中,多數都是沒有靈性的普通人。

只有極少數,身上有那麼一絲特殊的氣息。

‘或許,我應該重新判斷盧正義的水平了。’

此時此刻,觀山道人的臉上有著難掩的驚訝。

“什麼啊,你居然認識嗎?”

電話裡,那個傢伙的聲音傳出來。

雖然說,是用著於文秀的聲音在對話,可從語氣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

絲毫沒有因為面對的是這種老傢伙,而有所遲緩。

“當然了,黃老太奶可是很有輩分的大前輩。”

觀山道人用袖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從我師父的口中聽說過,觀內很多的典籍也都有記載。”

“她可是至少存在了兩百年的大前輩!黃老太奶是非常有閱歷、見識的靈物,她不會輕易對人類出手的。就算出手,最多也就是抱著玩鬧的態度,不會傷人的。”

“曾經,她還幫助清除了很多躲藏在山上的邪物,在東城那片區域是非常有名的仙家。所以,她現在在你旁邊嗎?”

盧正義那邊的聲音頓了頓,有些尷尬,“嗯……差不多吧,是在我的旁邊。”

觀山道人雖然覺得對方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多想,“總而言之,試著跟她和平解決吧,老人家老了以後,童心氾濫喜歡玩鬧,理解理解。”

特別是像黃老太奶一樣的精怪。

只要不傷人,只是戲弄的話,他們的包容度還是蠻高的。

畢竟靈物的存在,在現在的年代越來越稀少……

不對。

想到這裡,觀山道人突然頓住了。

稀少嗎?

就目前而言,從盧正義身上發生的事情,樁樁件件已經不少了。

普通人一生都難接觸到的東西,那傢伙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遇見。

甚至除了他自己,他身邊的人好像也受到了影響。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這邊會和平解決的。”盧正義的回話聲在手機內響起,“不過這一次的事件牽扯到了不少人,一整個劇組現在都被嚇懵了。”

“關於善後工作,我可不知道怎麼處理。”

“你們能夠把真相掩蓋那麼多年,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辦法吧?”

觀山道人臉色變得無奈,“知道了知道了,善後工作我們來負責。”

“黃老太奶那邊,我希望你不要太過於為難她,她在東城那邊還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除此之外,還有於文秀的事情,後邊記得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能夠上她的身。”

總不能,你這傢伙真的成仙了吧?

之前一直跟自己說著,‘仙是不存在的’、‘修仙是不可能的’、‘這太玄幻’的傢伙,結果已經無限接近於那個層次了嗎?

想到這裡,觀山道人拿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行,那就先這樣,我這邊還有點事情。”

他強忍著心中的念頭,結束通話電話。

跟這傢伙說話,總是壓不住心底裡湧出來的情緒、想法。

搞不好,這傢伙或許會成為自己的心魔也說不定。

“觀主。”

而這時,遠處一個穿著隔離服的人匆匆走過來,透過面罩,直接朝著觀山道人彙報道,“基本可以確認,先前湘城的那場暴雨與它有關,但不確定是故意為之,還是無意。”

“從它移動時留下的部分痕跡來看,它的體型極為龐大,但對於周遭的環境卻沒有產生什麼實質性的破壞,似乎是有意的保護。”

“現在它已經離開了,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觀山道人把手機揣回兜裡,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工作上,“這樣的話,暫時可以定義為平穩線內的靈物。”

體型龐大,但卻沒有肆意的在移動過程中破壞山林,這是一些自然靈物的本性。

它們生於自然,對於自然也是出於一個‘保護者’的立場,偶爾還會對自然做出回饋,影響部分割槽域的土壤、水源、草木……的生長。

就算湘城的那場暴雨,對人的衣食住行都有著極大程度的影響。

但那是對人而言。

當然了,如果它們為了自然環境,而對人產生敵對的想法,有意的進行大範圍的影響,它們也是會被判定為需要清除的物件。

雖然很殘忍。

但這是應當去做的事情。

“對了,通知一下東城那邊的人,進山裡去找一個劇組。”

說到這裡,觀山道人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

差點忘了,還有於文秀的劇組。

……

……

“哈,於老師真的領悟了很特殊的能力嘞。”

江城,

梁溪,

深夜,一處酒店單間內,

盧正義坐在落地窗邊的木椅上,一邊望著下方的城市,一邊幫小忠勇順著貓毛。

“喵?”

小忠勇那張貓臉上,有些疑惑。

“大概是請神上身一樣的能力吧。”

盧正義解釋道,“下次有機會的話,可以讓於老師試著分析、扮演一下你。”

“如果能產生聯絡的話,你或許也能變成貓大仙哦。”

“說起來,偶爾有聽說什麼黃仙、狐仙、灰仙,倒是沒有聽過貓仙。”

而且仔細想想,那隻白毛黃鼠狼好像還挺可愛的。

雖然對其他人來說,很可怕就是了。

小忠勇聽著這些稱呼,一下子來了精神,“喵!”

“不能吃。”

盧正義按住了他抬起來的貓頭,“說起來,這些好像都算是你的食譜裡邊的。”

隨著跟小忠勇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他們之間說話的方式從揣摩,慢慢變成了習以為常的對話。

倒也不是真的能聽懂貓語了。

只是單純能聽懂他的話而已。

“而且產生靈性之後,你們應該算是同一種類別吧?”

說到這裡,盧正義又想起了那隻比起小忠勇,存在的時間應該更長的黃仙,“她對於自己作為黃鼠狼的特性,似乎也覺得丟人,被人家說喜歡放屁,也會產生羞恥的情緒。”

“比起於你們彼此的類別,貓、鼬。你們可能是跟人接觸多了,更像是人一些,關於觀念什麼的。”

“把對方當做食物的話,你難道不會覺得奇怪嗎?”

小忠勇的貓臉有些呆滯,似乎是在深思這個問題。

他大概也沒有見過跟自己相似的‘同類’吧。

不是貓,而是具備靈性的動物。

“已經十點多了,差不多也該睡覺了,今天的事情挺多的。”

盧正義打了個哈欠,早上趕了飛機去了張煜家看病,下午的時候又轉移了一下意識,幫於文秀解決了一下困境。

而明天,他去看望一下樑樂的情況後,應該不會多待,當天就會回北都。

“鈴鈴——”

不過就在盧正義剛準備起身,朝床上走的時候,面前圓桌上放著的手機響了。

區別於平常的手機鈴聲,讓人聽見就能知道聯絡人是誰。

“晚上好。”

盧正義重新坐下了,接起電話,“還沒有休息嗎?”

“啊,嗯……因為開始準備第一誡的宣發了。”

張雪茗的聲音從手機內響起,伴隨而起的還有鍵盤、滑鼠的聲音。

聽起來又是一邊工作,一邊打了這通電話。

“嗯,其實這部片子應該不需要像之前一樣,進行太多的宣傳,我對於它,很有信心。”

盧正義理解的回道,雖然成片還沒有剪出來,但一般電影殺青後都會先進行預熱。

有時候,一部電影上映並不是人們不喜歡,而是真的沒有看到訊息。

或許是宣傳的那段時間太忙了,又或者是有什麼事情,錯過了。

等到了解訊息的時候,片子的熱度可能都已經過去了,甚至都下映了。

而一部電影從殺青到後期到過審、上映可能會需要長達幾個月的時間。

所以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進行分批預熱宣傳,是非常有必要的,這樣會更大程度的吸引人們的目光,至少留下一個這部片子下個月、下下個月可能會上映的印象。

等到時間的時候,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

“誒,這麼有信心的嗎?”

張雪茗有些意外。

往前的幾部作品,盧正義對於質量雖然也有底氣,但宣傳的工作卻從來沒有小看過。

他很理智的清楚,一部作品再好,如果別人連知道有這部作品的訊息都沒有了解,那作品本身再好,欣賞的人也不會太多。

就算有,也需要很長時間的自來水試宣傳。

“畢竟我現在也不是那種無名之輩了嘛。”

盧正義解釋道,“而且有那麼多人幫我宣傳,不是嗎?”

他沒有直白的說出口,但兩人都清楚是什麼。

那些打算踩著他上位的人。

“也是。”

張雪茗那邊笑了,“既然要踩著你上位,成為……恐怖片市場的新秀,那不免就要在宣傳的時候提上一嘴。”

“以你們劇組的片子得到的受眾粉絲,應該是不會被那些買的營銷推文影響的,反而會因為他們的新聞而得到你的新片即將上映的訊息。”

“真是一場免費的宣傳。”

至於說,在片子的質量上真正的超過盧正義。

從賽道上,正面拿下第一。

這是不可能的。

兩人都很自信。

這種自信不是基於狂妄的情緒,而是基於劇組所有人的努力、王曉旭的能力以及一部部絕佳的劇本。

“說起來,我今天找你,其實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的。”

張雪茗那邊的笑意稍微收斂,有些不自然,“明天的話,我們組會去跟院線方交涉一下工作事宜。”

“但不是一個正式的工作場合,而是一個酒會的形式。”

“酒會主辦方是院線那邊,除了我們方面,還有其他娛樂、傳媒公司的人會到場。”

比較重要的合同,基本都是在非工作場合談妥。

而正式場合,其實是最後簽約的一環。

“是嘛……”

盧正義茫然的回了一句。

但很快,他意識到對方話語裡想要傳達的意思,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我的話,今天是在梁溪這邊,準備明天早上去看望一下小樂。”

“結束後,應該是中午回北都的飛機。”

“晚上如果能適時抵達的話,需要我過去接你嗎?”

盧正義倒是有些意外,居然會是張雪茗先想到這一點。

如果兩人的關係想要拉近的話,從工作中進入到對方的私生活裡,是非常有必要的。

剛才她的話,不是暗示過來接我的意思,而是共享行程。

除開公事,如果是更為親密的關係,就算是男女朋友的話,經常去哪裡、什麼時候出席一些人流密集的活動、又或者是單獨去見某個異性……這些都是可以報備的事情,避免成為彼此之間的炸彈。

更何況,盧正義和張雪茗是要成為比之男女朋友更親密的夫妻關係。

他之前倒是一直沒有考慮過這一點,是有些疏忽了。

“如果方便的話。”

張雪茗那邊很快回道,“結束之後,應該也是晚上。”

“我先把地點發給你,等你下了飛機,發條訊息給我。”

“如果時間上順利,我需要你過來接我。”

她的語氣明顯放鬆下來。

盧正義可以清晰透過手機,感受到對方有一種嘗試了以後,發現其實也不是很難的感覺。

看得出來,她其實也有在改變。

為了更好的經營‘婚姻’這場合作。

“好,到了我發訊息給你。”

盧正義回道。

但兩人的對話,未曾結束。

經常是工作,關於第一誡這部電影。

但除了以前只有工作之外,現在偶爾還穿插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比如,張雪茗有沒有收藏什麼舊書、今天去看張煜的時候,對方的身體怎麼樣、王曉旭的情況……

絮絮叨叨的,但其實生活的話題並沒有很多。

他們兩人都是工作狂,一天的時間幾乎被工作佔滿。

所以與其說是不聊,又或者應該說,沒有那麼多可以說。

“那就這樣了。”

光影傳媒內,辦公室中,張雪茗結束通話了電話。

而眼前,電腦螢幕右下角的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十一點多。

至於工作文件,卻還保持著一個多小時前的樣子。

雖然在這個閒談的過程中,她時不時會敲敲打打鍵盤,可實際上,敲出來的內容在回過神來以後,又會很快被消除。

“唉,暫時先到這裡吧。”

張雪茗嘆了口氣,無奈的把電腦關掉,站起身收拾起桌子。

如果是往常的話,今天定好的工作任務沒有完成,她是不會選擇下班的。

但今天不太一樣。

急匆匆收拾好桌面,拿起椅子上的包包,張雪茗快步走出辦公室,打卡,下班。

一直到來到地下停車場,啟動車子,駛出道路。

她的臉色一直都很嚴肅。

從跟盧正義提出結婚的想法後,直至目前,她的感觀都還不錯。

對方比自己想象中的理智,提出了很多自己未曾考慮過的想法。

這讓張雪茗對於這場婚姻,更有信心。

而在具備信心的同時,她也在今天做出了一個決定。

‘啪嗒。’

開啟家門的門鎖,走進屋內,漆黑的客廳裡,沒有開燈。

但當張雪茗開燈後,客廳內其實是有人的。

一男一女正同樣臉色嚴肅的坐在沙發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果然……”

張雪茗臉色浮現出無奈,“明明我已經說了,明天吃早餐的時候再談也可以的。”

“已經很晚了,你們為什麼不先休息呢。”

那是她的父親,張傳興。

母親,胡嬋。

“養了快三十年,對於戀愛、結婚這種事情從沒有一點興趣的女兒突然告訴我,要結婚了,你覺得我睡得著嗎?”

張傳興沉著臉問道,“而且還是通知的方式。”

而旁邊,他的妻子胡嬋同樣臉色很不好,“茗茗,這件事情你做錯了。”

“對不起,媽媽。從正常的角度上考慮,我確實是錯的,我道歉。”

張雪茗臉色不變,一邊穿著拖鞋,一邊回道,“按照正常的情況,應該是我交了一個男朋友,然後告訴你們。”

“在這個過程中,你們可能會對他進行什麼考驗,而後我們一步步度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最後把決定結婚的訊息告訴你們。”

“但事實上,這是我突然想到的決定。”

胡嬋眼睛一瞪,“你還搞閃婚?!”

養了三十年,永遠保持理智的女兒到底是遇見了什麼人,才能突然變成戀愛腦,決定跟人家閃婚的?

“說說理由吧。”

但作為父親,張傳興稍微愣了一下,想到了什麼,“如果是突然之下的決定,難道說,是盧正義嗎?出於商業考慮下的聯姻。”

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誒?”

本來還瞪著女兒的胡嬋呆住了,茫然的轉過頭看著丈夫。

什麼意思。

一家三口,姓張的都知道了,就我一個姓胡的不知道。

盧正義是誰?

“……你的女兒,你難道還不瞭解嗎?”

張傳興對於妻子看過來的目光,出於對危險的反應,趕緊解釋道,“如果是長時間瞞著我們,偷偷找的男朋友,倒也就算了。”

“可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閃婚,你覺得會發生在你女兒的身上嗎?”

說著,他頓了頓,看向在旁邊坐下的張雪茗,“你每天除了上班,基本沒有其他的事情。”

“這樣一來,你在工作中接觸到比較有好感的人,應該就只有盧正義那小子了吧?”

“我記得,你跟他關係不錯,還提出要幫他把片子向海外推廣的打算。”

張雪茗端坐著,點點頭,“是的,出於合作聯姻的想法。”

“我認為跟他成為夫妻,對於我們公司是有著一定幫助的。最近您應該也注意到了,公司在改變運營策略後,在圈中的地位漸漸降低了。因為我們的側重偏向於博主、長影片、短影片,而不再是演員、電影、電視劇、綜藝……”

“不過現在跟您說,有點走關係的感覺,像這種公司的事情,我居然沒有在公司的大會上提出,而是私底下向您彙報。”

張傳興擺擺手,神情有些鬱悶的回道:

“倒也不用這麼規矩的,雪茗。”

“你說的事情,我也有察覺到。說實話,如果你能夠跟盧正義結婚的話,當然是在告訴圈內的其他人,我們沒有放棄電影、電視劇……這些方向上的合作,只是增加了額外的發展策略。”

“他的情況我也瞭解,如果有光影從中作保的話,相信那些希望能投資他的電影,但是卻不能接受他提出的那些條件的人,應該也能接受。”

這是雙贏的。

但是……

感受到身旁危險的感覺又一次升起,張傳興趕緊改口,“但是你對他的感覺呢?”

“結婚不是小事啊,雪茗。這是關乎你未來人生的事情,俗話說得好,男怕進錯行,女怕嫁錯郎。”

“你們這種以聯姻為目的的合作,未來到底能不能維持得下去,這很難說的。作為父親,我更希望你能慎重考慮這件事情。”

說著,他頓了頓,“當然了,你母親也一樣。”

“咱們光影,其實爭取更多什麼的,我沒什麼想法。咱們能夠正常運營,能夠維持收益穩定就好了。咱們家就你一個,只要你將來能過得開心,爸爸媽媽就放心了。”

“爸,媽……”

張雪茗臉上浮現出遲疑,“怎麼說呢,他其實吧,其實也挺好的。”

“我是說,他很理智,很有責任心,而且看起來就很有安全感。”

“就算是不考慮聯姻,以過日子為前提去考慮,我認為他也是一個很可靠的人選。”

能夠提出那麼多想法,那麼多考慮,而不是一時之間就答應。

在提到結婚,能做到‘把往後的一生都想個大概’,而不是刻意的去迴避做出選擇後,應當承擔到的各種責任。

這種情況下,盧正義是個搭夥過日子的好人選。

就算未來他們真的不合適,也能夠相對和平的收場。

不至於說,大家鬧得很僵。

張傳興跟胡嬋愣了一下。

他們倒是,第一次聽到張雪茗如此直白的談及一個男生。

往前,他們並非沒有給女兒找過物件,得到的答案基本都是張雪茗對人家缺點的評價。

而硬要問出有點,卻也只能從女兒的口中得到‘還挺優秀’、‘人挺陽光’、‘看著挺會說話’、‘很老實’……之類的場面話,基本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很可靠’這個評價,就有些不一樣了。

“那麼,缺點呢?”

張傳興忍不住問道。

“缺點嘛……”

張雪茗臉上泛起為難。

老實說,她幾乎沒有從盧正義身上看到什麼缺點。

這傢伙明明比自己還小三四歲,但各種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條。

“非要說的話,有些事情總是說得雲裡霧裡的吧。”

張雪茗想了好一會兒,才在父母複雜的神情下,說出了這麼一個評價的。

是的,每當她問起關於那些靈異的事情的時候,他總是像個謎語人一樣,用比較委婉、暗示的方式在解釋。

明明只有兩個人,但他還是不願意直白的說出。

“……咳。”

張傳興頓住了,好一會兒,他猛地說道,“這可不是簡單的缺點啊,雪茗。”

“說話雲裡霧裡,說明這小子很會忽悠人,很會演戲啊。”

“作為一個導演,盧正義如果想要在你面前包裝出一個非常完美的形象,也是有可能的吧?”

怎麼可能會有自己女兒都挑不出來缺點的男人?

要知道,就連自己這個父親,偶爾都會因為任人唯親而被嫌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