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終於結束了,黃正剛還有鄭天平、王思千都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談得這麼艱難。”鄭天平嘆道。

“是啊,有好多幹部,對D、對組織做了點事,就向組織討價還價,尤其是當與自己的期望值有落差時,就向組織發牢騷,個別人有時還失去理智。人無完人,作為一名公務員,在工作中出現點疏忽失誤也很難免,但必須有一個正確的態度。遇到事情,甚至當自己犯了錯誤的時候,不首先從自身找原因,不理解組織上的苦心,怨天尤人,總是覺得組織對不起自己,似乎組織成了任人宰割的肥肉和出氣筒。尤其是杜一天的話,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這樣的幹部如果不痛改前非,依然我行我素,說不定還會犯更大的錯誤。他說的一些話,,仍不時的在我腦子裡回想,說實話,我也進行了反思……。”黃正剛心情有些沉重,似乎有什麼心裡話要講,但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就停了下來。

“那下步的工作……?”王思千似乎從黃正剛的話語裡受到了啟發。

黃正剛稍思忖後,道:“說實話,今天的談話,對我啟發很大,出乎我的意料,本來我想,既然組織經過慎重考慮,已做出了決定,作為下級執行就是了,發兩句牢騷,甚至是說句過頭的話,也可以理解。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面對zz的決定,杜一天和許妍妍的反應竟是如此的強烈。一方面,說明我還存在官僚主義,雖然分管幹部人事工作,但我對我分管的幹部平時交流很少,瞭解不夠深,不夠透;另一方面,今天的事情,對我也是一次活生生的警示教育。我們經常說,作為d員,除了d和人民的利益,沒有任何個人特殊的利益,但現實情況又是如何呢?有些黨員領導幹部的人生觀、價值觀扭曲到了何種程度,而這樣的幹部,在我們機關還有多少人?下步,人事處要會同jj組加強對我們幹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光靠幹部交流調整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王思千、鄭天平認真做著記錄。

黃正剛呷了口茶,道:“忙活了一下午,連口水還沒喝呢。”黃正剛話音剛落,鄭天平、王思千紛紛放下手裡的筆,端起了眼前的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茶來。黃正剛又道:“這件事情看似處理完了,但思想問題遠沒有解決,接下來的工作,仍不可掉以輕心。而人的思想問題,遠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解決的,需要一個自我調解轉換的過程,一定要注意瞭解相關人員的思想動態,一旦發現新情況遇到新問題,馬上跟進。同時,也要留意機關其他同志的反映。注意加強從正面引導。在辦公室秘書科幹部調整這個問題上,作為分管的廳領導,我也有失誤的地方,屆時,我會在廳d組會議上作出專門的檢查。”

一聽黃正剛要作檢查,鄭天平、王思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都放下手裡的茶杯,低下了頭。黃正剛看出了二位領導的心思,就道:“今天的事情對你們負責思想政治工作和幹部監督管理的部門,也是個教訓。在今後的工作中,一定要加強對幹部的教育管理,我們這支隊伍,已到非抓不可的程度了。”

突然間,王思千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望向黃正剛。黃正剛道:“你還有事嗎?”

“杜一天同志提出提前退休的事該如何處理啊?”王思千望著黃正剛道。

黃正剛稍思考後道:“如果他現在退休,符合政策嗎?”

王思千道:“有明確的政策依據。”

“怎麼規定的?”

“zz部、人社廳的檔案明確規定,幹部工作年滿三十週年,本人提出申請經組織研究可以提前退休。”

王思千的回答出乎黃正剛的意料。黃正剛似乎看出了杜一天的心思,看來杜一天借談話之際,向zz提出提前退休,絕不是一時權宜之計,更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長期的領導經驗提醒黃正剛:越是遇到複雜的問題,越要冷靜,絕不能操之過急。想到這,黃正剛對王思千道:“這樣吧,你先和杜一天談一談,看看他的心裡真實想法,儘量做好思想工作。另外,作為實職領導,也可以將杜一天先在機關上掛著,他不上班就是了,等到退休年齡再辦手續。如果他本人執意要提前退休,就提交廳d組研究,然後按照相關程式,辦理提前退休手續。”

調整了新的工作崗位,梁海星又急著熟悉新的工作環境,與黃正剛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但心裡還是十分想念黃正剛。終於有了與黃正剛見面的機會,梁海星心裡非常激動。

同梁海星的心情似乎一樣,當梁海星手拿著剛剛起草的調研報告出現在黃正剛面前的時候,黃正剛先是一怔,笑道:“看來這幹部還不能經常調整呢?”

梁海星不知此時黃正剛的心思,就不敢貿然回答,不解的目光望向黃正剛。黃正剛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經常給我送檔案習慣了,突然調整工作,我還真的一時不適應呢?怎麼樣,到新的工作崗位還適應嗎?”

耳聞黃正剛一番關愛之語,梁海星雙眼一熱,淚珠在眼眶打起了滾來。梁海星尚未說話,珠淚已滾落到地上,輕聲道:“謝謝廳長,讓您操心了。”

“咳,一個男子漢,怎麼感情這麼脆弱啊,有什麼可感謝的。要感謝也應感謝你個人的努力。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相信組織。”

“嗯。我以後會更加努力工作,絕不會讓廳長失望,絕不給組織抹黑。”

黃正剛望了梁海星一眼,從梁海星手裡接過了資料夾,審閱了起來,黃正剛的臉色不住的發生著變化:困惑、舒展,直到露出笑意,道:“這報告是你寫的?”

梁海星點了點頭,不知黃正剛的心思,又是第一次寫調研報告,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就低聲謙虛道:“我剛寫材料,工作還不是十分了解,有些情況也不十分熟悉,可能寫的不好……。”梁海星深知黃正剛曾經擔任過研究室的主任,相當年,是廳裡有名的大筆桿子,寫作水平相當高,因此當梁海星將調研報告呈送到黃正剛面前時,擔心有負黃正剛的期望,心裡始終有一種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感覺。

黃正剛沒再說什麼,仔細審閱起了梁海星撰寫的調研報告。黃正剛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梁海星那懸著的心也放鬆下來。黃正剛望著梁海星,微微一笑,道:“這報告寫的不錯啊。”

面對黃正剛的表揚,梁海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臉上有些羞紅。突然間,梁海星發現黃正剛的寫字檯底下放著兩瓶包裝精美的白酒,有些不解,心想:是誰在給分黃廳長送禮?黃廳長一直在教育自己做人要正派,不要將社會上庸俗的風氣帶進機關,可自己卻收下屬的禮。

黃正剛似乎並沒有看出梁海星此時的心思,仍繼續道:“基本路子還對,就是接觸工作時間不長,可能對有些情況不太掌握,內容有些空,再作進一步的充實吧。”

梁海星收回了那紛亂的思緒,認真地聽著黃正剛的講解,目光不時的望向黃正剛寫字檯下的兩瓶白酒。

黃正剛並沒有看出梁海星的心思,仍道:“小夥子你吃過蔥吧?”

梁海星不知道黃正剛此時的心思,也就不好回答,微微一笑,心想:雖說不天天吃蔥,但從小也是吃蔥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