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慮不安中度過了一天,梁海星終於等到了下班的時刻。梁海星見沒什麼事,正要收拾檔案,盤算著晚上吃飯的事。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接著,陸美霜走了進來。

下班前,辦公室來收拾檔案是慣例。起初,梁海星以為陸美霜是來收走當天的檔案,也就沒有在意,順手將辦公桌上的資料夾遞給了陸美霜。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梁美霜拿著檔案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了梁海星辦公桌的對面。梁海星有些不解,道:“有事啊?”陸美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裡面的房間。梁海星更是不解,順著陸美霜的目光望去,似乎並沒有發現異常。陸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後邊的宿舍倒出來了,看來您與他快要搬家了。”

“噢。這麼快啊?”梁海星輕輕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之前,趙良曾向梁海星簡單的談起過後邊宿舍的分配事項。那是局裡原來的房改房,因局裡兩名幹部住房超面積,按照市裡要求就將局分配的房子退繪了局裡。局裡便留作了週轉房,只是時間已久,沒有人住,牆面需重新粉刷。趙良與梁海星到任後,趙良讓辦公室抓緊進行了粉刷,又購置了諸如沙發等一些簡單的傢俱和生活用品。但那宿舍具體位置及內部詳細情況,趙良沒有向梁海星詳細介紹,梁海星覺得只是作為臨時宿舍,產權又不歸自己,也就沒有多問。此時的梁海星心裡很清楚,什麼時候搬家,宿舍如何分配,都會按照趙良的意思辦理,自己只能遵照執行就是了,考慮多了反而不好,就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陸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裡面的床還搬嗎?”

後面就是宿舍,即使加班也沒有必要在辦公室放張床啊,一旦讓幹部知道了,影響多不好啊?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忽然間,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看來問題不會如此簡單。否則,那陸美霜為什麼要問自己這麼簡單的問題呢?尤其是見陸美霜那略帶神秘的微笑,梁海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就試探道:“不知趙局長什麼意見?”

陸美霜幾乎沒加思索,便道:“他讓把他房間裡的床留在辦公室裡,說是晚上加班或是帶班時休息用。所以我才過來問問您。”梁海星稍思考後道;“趙局長事多,我就不用了,屆時你們搬到我的宿舍裡吧。”

梁海星話音剛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道:“和趙局長聯絡上了?”陸美霜見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就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陸美霜故意岔開話題道:“我們很快就成鄰居了。到時候您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對後面宿舍的位置,梁海星不是十分清楚。因此,對陸美霜的話有些不解,茫然的目光望向陸美霜。

陸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詳細的向梁海星介紹起了那兩套週轉房的情況:從市委辦公大院分出來後,為了緩解幹部住房問題,當初局裡先後蓋了兩棟普通幹部宿舍樓,緊靠著辦公樓的一座宿舍樓是早建的,不僅面積較小,而且內部設計也不是十分合理,門廳非常小。後來,隨著新進幹部的增多,局裡又在第一座宿舍樓的後面新蓋了一棟,不僅面積增加了不少,而且內部設計更加合理。局裡現存的兩套週轉房分別位於第一棟樓的五層,是一位普通幹部騰出來的,比較舊,和陸美霜對門;另一套週轉房位於第二棟宿舍樓的二樓,是一位科級幹部騰出來的。聽了陸美霜的介紹,梁海星似乎看出了趙良的心思,趙良之所以不願向自己過多的介紹那兩套週轉房的情況,其實心裡早已有了分配意見,只是不便直說,到時候讓梁海星首先提出來就是了。梁海星對陸美霜充滿感激,使他很快了解了趙良的心思,免得屆時因自己不瞭解情況,而引起趙良的誤會。此時的陸美霜似乎也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面對那僅有的兩套週轉房,梁海星別無選擇。而陸美霜似乎對梁海星這位新來的鄰居非常滿意,就笑道:“以後向您請假方便了,出家門就可以到您家請假了。”

與陸美霜短暫的交談,梁海星越發對趙良感到陌生起來,尤其是想到與這樣一位富有心機的正職長期共事,內心不免有些焦慮,就望著仍坐在自己對面的陸美霜道:“天不早了,快點回家吧。”然而,此時的陸美霜似乎還有其他事,就笑道:“這才幾點啊,回家急什麼啊?”

天下竟然還有下了班不願回家的幹部,尤其是想起陸美霜來到自己辦公室後的反常表現,似乎內心隱藏了什麼,就沒再多言。陸美霜兩眼一直在注視著梁海星,滿是微笑,似乎有什麼心裡話要對梁海星講,但又不好開口。

眼前的情景使得梁海星感到有些尷尬。就在梁海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間,辦公桌的電話鈴聲響了,是傳達室打來的。傳達室的門衛告訴梁海星,有位女同志要看望梁局長。

此時的陸美霜似乎事先已知道有人會來看望梁海星,一聽電話內容,如同觸電般,急忙起身道:“梁局長您有事,我先退了。”陸美霜說著,未等梁海星與其打招呼,便急忙離開了梁海星的辦公室。望著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感到非常的驚奇。

在這下班的時刻,有人來自己辦公室,而且又是位女同志,那會是誰呢?為什麼陸美霜一聽說有女同志來看自己,急忙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就起身來到窗前,拉開窗簾想探個究意。梁海星發現,辦公院內,有一女人的身影走進了辦公樓,身後是門衛傳達驚疑的目光。

梁海星又重新坐到辦公桌前,在極力猜想著來看望自己的陌生女客人到底是誰。隨著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梁海星還沒有從椅子上站起,隨著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滿面笑容的高燕挎著坤包走了進來。

一見高燕,慌忙站起的梁海星感到非常驚奇,睜大眼睛道:“怎麼是你?!”也許有些突然,激動的梁海星竟然忘了倒茶,呆呆的站立著,有些手足無措。似乎面前的情景早已在高燕的預料之內,微微一笑,道:“怎麼,不歡迎啊?”高燕說著坐在了梁海星對面的椅子上。突然間,梁海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起身,將自己的坐椅讓給高燕:“你坐。”

望著梁海星窘態,高燕不由的笑道:“都當上局長了,還這麼可愛。”梁海星剛想與高燕開句玩笑,突然想起高燕當前的處境,不瞭解高燕此時的心境,擔心刺激高燕,就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第一次來到梁海星的辦公室,高燕似乎感到格外新奇,不住的四處張望著。望著眼前梁海星的辦公桌,高燕似乎發現了什麼,先是一愣,接著側目逆著燈光仔細審視了一番,又低頭,幾乎爬在梁海星的辦公桌前嗅聞了一番,然後望了梁海星一眼,神秘的笑了笑。望著高燕的舉動,梁海星滿眼的不解。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剛才你辦公室來了個女的?”

高燕的舉動完全出乎梁海星的意料,似乎心情很好,使人很難想到其家裡曾發生過重大的變故,已完全從其愛人殺人的陰影中解脫了出來。然而儘管如此,梁海星仍然很謹慎,擔心刺激高燕那顆玻璃般的心,就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高燕仍然道:“你看,你辦公桌上這鮮豔的指印,這麼細長,一看就是女人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梁海星依然滿臉微笑,沒有回答,心想:女人的心真細。高燕又開玩笑道:“梁局長,我來給你當秘書吧。”

梁海星知道高燕在和自己開玩笑,就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突然間,梁海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望了高燕一眼,心想:作為昔日的同事,高燕專門來看望自己,又趕上飯點。趙良現在不在局裡,自己應該請高燕吃頓飯。想到這,梁海星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想讓陸美霜安排頓飯。高燕見狀急忙道:“你有事啊?”梁海星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高燕。高燕一聽急忙道:“謝謝梁局長的盛請,晚上的飯有人安排了。”梁海星又道:“那明天早晨呢?”高燕又道:“明天早晨也不用你忙活了,改天來局裡辦事,或是你回省城,再專門請我吧。好長時間不見了,說實話,挺想你的,我們還是多聊會兒天吧。”高燕說著摁下了梁海星面前的電話機。

“一塊吃飯照樣可以聊天啊。”梁海星執意要請高燕。高燕無奈的笑了笑,道:“我們在一起共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你的為人我很瞭解。但的確有人安排了。我是藉機抽空來看看你,不能在你這裡待的時間太長了,否則他們會到處找我。”此時的高燕心中似有難言之隱。見高燕態度如此堅決,而且很真誠,梁海星就沒再堅持,輕輕的掛上了電話。

“怎麼樣,你與趙良搭檔,有什麼感想啊?”高燕兩眼緊盯著梁海星道,不容得梁海星有半點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