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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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冬天,冰冷的水,還有那凜冽寒風,如刀子般撕割著梁海星母親那雙勤勞的手,即使裂著血口淌著膿血,梁海星的母親還要用手為攪拌豬食,刷鍋洗碗,為兒女們洗衣,母親難以容忍,偶爾抹些廉價的馬油護膚膏,有時燒火做飯,母親忘了洗手,使得乾糧上留有護膚膏的異味,脾氣暴躁的父親極為不滿,經常訓罵母親。時間一長,就有了條件反射,自小,梁海星便對手上或身上帶有異味的東西,非常敏感,特別是一聞到護膚霜或香水一類的東西,母親膽怯的身影,還有父親的暴怒,頓時浮現在梁海星的面前。
陸美霜見梁海星仍然眉宇緊蹙,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似乎自己做錯了什麼,感到周身不自在。梁海星擔心引起陸美霜誤解,就笑道:“你是不是身上噴了香水?”陸美霜見梁海星突然關心起自己,更加不解。梁海星又聞了聞陸美霜剛遞過來的檔案,就道:“我覺得檔案上有著一種特別的味道?”
陸美霜終於釋然,笑道:“梁局長的鼻子真靈敏,我哪噴香水了,出家門前,我感到手有點幹,就順手抹了點潤膚膏。”陸美霜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望著梁海星道:“沒想到梁局長對香水這麼敏感,我抽時間送你一瓶男式香水吧。不過,我不喜歡香水的味道。”
梁海星見陸美霜誤解了自己,又不好向陸美霜解釋,就連忙揮了揮手道:“別,別,我也不喜歡香水,過敏。”
“好多男人喜歡香水,因為所有香料都有著一股人類難以抗拒的誘惑力。”陸美霜望著梁海星笑道,目光有些有詭秘。梁海星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心裡想:還不用直接說香水是催情的天然良藥呢。
陸美霜不知此時的梁海星心裡想些什麼,就又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花粉招蜂惹蝶,那是自身的需要。我最看不慣男人抹香水,真不知道是身上有異味,還是另有用意。”
梁海星望了陸美霜一眼,微微一笑,心裡想:剛才還說送我一瓶男人香水呢。
或許陸美霜看出了梁海星心思,就低聲道:“其實,稍噴灑點香水,一種淡淡的幽香,能增添人的氣質,挺好的。”或許梁海星覺得和異性又是自己的下屬談論這麼敏感的話題,有些不會時宜,沒再多說什麼,仔細審閱起了陸美霜遞過來的材料。
見梁海星在專心審閱材料,陸美霜就起身欲離開。恰在這時,梁海星辦公室的房門開了,趙良走了進來,滿臉愁容。見趙良走了進來,或是聯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陸美霜知道此時的趙良心情不好,生怕惹火燒身,就急忙站起來,望了梁海星一眼,顯得有些慌張,而這一切全被趙良看在眼裡。
見趙良走了進來,梁海星急忙站了起來,也就沒有留意陸美霜。無奈,陸美霜向趙良打了招呼,然後對梁海星道:“兩位局領導研究工作,我先離開,等材料改好了,打電話我下來取。”
趙良似乎對陸美霜的舉動有些不滿,瞟了陸美霜一眼,未等梁海星說什麼,就笑道:“什麼意思啊,剛才還有說有笑,我一進來就想跑啊?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攪了你們的好事。”梁海星知道趙良信口雌黃,習慣了趙良亂開玩笑,臉色泛紅,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目光望向趙良。陸美霜似乎對趙良的話頗為不滿,滿臉羞紅,漠然的目光望了趙良一眼,囁嚅兩下,但終於忍住了。
彷彿梁海星根本沒有存在,趙良有些發直的目光不住的打量著陸美霜,而陸美霜似乎渾身長了刺般,感到極為的不自在,生怕被梁海星發現,不住窺視著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對趙良很感興趣,目光不住的望向趙良。趙良終於又開口了,道:“我發現你們馬山人忒虛了。”陸美霜不知此時趙良心裡想些什麼,茫然的目光望向趙良。趙良繼續道:“局領導去世了,曾經的班子成員,去看最後一眼,人之常情。但我也聽人說,二人關係不太好,在位時,經常爭吵。因此,我也很矛盾。不告訴老陸,擔心老陸知道了,責怪我們。告訴老陸,又對二人關係有些顧慮,擔心老陸在心裡罵我們。思前想後,我還是把遺體告別的事告訴了老陸,至於老陸心裡怎麼想,去不去,是他自己的事。結果沒想到老陸竟然專門給我打電話說,他與對方感情太深了,怕見到過去的同事,心臟受不了,就不去參加遺體告別了。我就不明白了,生前有多大的仇啊,人走了都不去送一送,反而找出一個這麼扯淡的理由。”
也許陸美霜對昔日局班子的事很瞭解,或是覺得陸玉泰的話很有趣,就不由的笑了。趙良的聲音很大,陸美霜擔心被局裡其他人聽到,對趙良的影響不好,就欲上前關上樑海星辦公室的房門,趙良見狀,便道:“大白天關什麼門啊?”趙良說著,向梁海星的辦公室外望了一眼。
陸美霜知道趙良平時很少到梁海星的辦公室,以為趙良有事找梁海星商量,再次想離開。不料又被趙良攔住了:“我有事找你呢。”陸美霜一聽,不知什麼急事,特別是擔心剛剛吵架的事,便停了下來。趙良對陸美霜道:“我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梁局長自我要求很嚴,你們要主動給梁局長服好務。梁局長是我們廳的筆標子,你們空著手讓梁局長給你改稿子也好意思。見過實在的,沒見過像你們這麼實在的。你們別光需要改材料的時候才想起梁局長,要經常看看梁局長還有沒有煙抽茶喝,梁局長辦公室的煙茶是不是不多了,不多了,你們就去買,我簽字報銷。”
陸美霜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趙良,還有梁海星。趙良的話有些突然,梁海星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擔心引起陸美霜的誤解,就連忙道:“不用了,煙和茶我都有。”梁海星說著伸手拉開辦公桌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條香菸,還有茶,又道:“我這裡還有不少呢,都是我媳婦給我買的。”
趙良似乎對梁海星的說法並不認可:“你買是你的,這麼個大局還供應不起一個局領導抽菸喝茶啊。這事,作為辦公室就應主動考慮到,要不,怎麼叫主動為領導服務啊。局領導從家裡帶煙,一旦傳出去不讓人笑話啊。是我這正職考慮不全,還是辦公室服務不周。”趙良望著陸美霜道。
面對趙良的批評,陸美霜臉色不時變幻著,自我批評道:“領導批評的對,是我們服務不周。我一會兒就安排人去辦。”梁海星擔心影響不好,就急忙道:“千萬不要這樣,我這裡有煙也有茶,而且煙茶這東西,還是新的好,一旦放陳了,味道就不好了。”趙良似乎並沒有聽清二人在說什麼,依然道:“我發現你們馬山人是不是和老陸一樣,都心臟不好啊。”趙良說著望了陸美霜一眼,似乎擔心陸美霜不理解,就又道:“人死為大,不過不想送最後一程也無所謂,拿什麼心臟找藉口啊,還想讓局裡ZZ老幹部全面查體啊。”陸美霜不知該如何回答,又似乎覺得趙良的話很有趣,嘴裡含著笑。
趙良說著望了陸美霜一眼,然後又對梁海星道:“剛才我一個人在辦公室想了想。雖然說,我們都是廳裡派下來的,但這次劉廳長帶隊到馬山局調研,畢竟是新的局黨組成立後,劉廳長第一次正式代表廳黨組來調研,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認真準備一下。”梁海星不瞭解趙良的心思,不敢貿然回答,就望了眼前的彙報材料一眼。趙良又道:“除了彙報提綱,我覺得業務工作作為一個亮點,也應向劉廳長單獨彙報一下。”
見兩位局領導在研究工作,陸美霜覺得有些尷尬,就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們研究工作,我先回辦公室,等材料改好了,你給我打電話,我下來取。”梁海星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將目光望向趙良。趙良故作沒有看到,仍在與梁海星交談著工作。陸美霜見梁海星沒有反應,就悄悄的走出了梁海星的辦公室。
趙良向梁海星的辦公室房門望了一眼,確認陸美霜走遠了,對梁海星道:“馬山局的幹部太沒眼神了,局領導研究工作,你站在這裡像個秫秸似的支楞著幹什麼,還用請示啊,悄悄離開就是了。”梁海星知道趙良在說剛剛離開的陸美霜,不好回答,就微微一笑。
趙良繼續對梁海星道:“不用腦子想,就是用腳丫子也能算出來,這次廳黨組說是來調研隊伍建設,實際上,就是來考察我們兩個人。”趙良說著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不知此時趙良心裡想些什麼,就滿臉陪笑。趙良道:“我不知道你聽說沒有,但我是聽說了。現在廳機關好像對我們兩個很‘關心’,傳說我們兩個不團結。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不胡扯淡嗎?一幫閒著沒事的孫子們在故意造我們的謠,敗壞我們。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舌頭沒骨頭能嚼死人,對這樣的事,我們也不能不理啊。後來我也想了,那幫孫子們為什麼睜著眼說閒話,故意往我們兩個臉上抹黑,人為的糟蹋我們?說白了,還不是在嫉妒我們?!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該反擊的時候一定不要客氣。尤其是劉廳長來了,我們一定把我們的心裡話向廳黨組說出來。可能你也清楚,我和劉廳長關係不錯,你相信我,我會幫你說話的。我就對劉廳長講,人家海星根本不是像有些人傳說的那樣,絕不會講沒原則的話,更不會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