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河璀璨啊。

水淼淼必須一直望著天,不然她的視線就會被聞人仙那俊美的側臉吸引走。

“唉~”水淼淼輕嘆著。

“為什麼嘆氣?”聞人仙有些緊張的問道,他知道他今天有點不受控制,衝到九重仇房間露了怯,會不會驚到水淼淼?

“這夜景如畫如詩,我卻無力欣賞。”很累,脖子也仰疼了,水淼淼乾脆閉上了眼。

“日後還會有的,我陪淼淼一起。”聞人仙仰頭看了眼夜空,收緊胳膊,水淼淼微微起了掙扎,她還是想下來自己走的。

可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她被大氅包裹的宛如襁褓中的嬰兒,聞人仙抱著的動作又那麼虔誠溫柔。

不像是在抱人,而是一件珍品,而作為珍品,水淼淼就不太敢動彈了。

但好在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聞人仙一路疾馳,從人境小築到引月潭一盞茶的時間都沒到,水淼淼卻早早又昏昏欲睡起來,這大氅太過暖和了。

今夜的夜空確實罕見的晴朗,滿天的星斗都遮住了月亮,那繁星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夜幕上,閃爍著夢幻的光。

映到引月潭的湖水之上,似霧非霧,如夢如幻,冷凝痴青絲披肩,薄紗素衣,輕立於引月潭之上。

手握佩劍不染塵,汲取著漫天繁星的光芒。

冷凝痴隨著水面上被風撫出來的漣漪騰挪著,動作凌冽,瀟灑飄逸,所含威力,流水可斷。

回眸絕世容顏展露,清冷淡雅不施粉黛,力壓群星光輝,襯其遺世獨立之仙姿,神搖目奪。

抱著水淼淼的聞人仙走進引月潭踩上石子路發出輕微的聲響。

驚訝聞人仙的到來,冷凝痴忙不迭的收招行禮,在抬眸才發現聞人仙懷裡還抱著一團小東西。

“淼?”

能讓聞人仙如此鄭重的應該只有水淼淼了,冷凝痴微張口還一字未出,眼前就只剩下聞人仙的背影。

自始至終聞人仙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冷凝痴,就似沒發現一般。

可又怎會沒發現,只不過是心不在此罷了,被忽視的夠徹底的,冷凝痴收回視線,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臉龐。

師父總嫌自己出門太過招惹喜惹禍事,她可會知道,自己也有入不了旁人眼的時刻。

明明自己厭透了那些人的目光,卻又為何在此自尋苦惱。

將水淼淼送回房,聞人仙並未多留。

二樓,手扶著欄杆,聞人仙向下迎風眺望。

冷凝痴站在星河之上,衣袖飄飄,髮絲飛揚,一身清冷相隨,微垂眼眸,長長卷卷的睫毛帶著寒霜點點,凝眸處,又添一段新愁。

聞人仙心一驚,皺起眉,揉上額鬢,他本不應該久留的,夜已深,可終做不到視而不見。

無數個夜裡,孃親都是這般,單衣寒氣,踩著凍月而來,一身憂愁矗立在自己房間門外。

她以為自己睡著了,但可惜他沒有。

無數次,聞人仙想衝出去詢問孃親,為什麼不進來?為什麼不抱抱自己?為什麼總是悶悶不樂的?為什麼要哀慼的看著自己?又為什麼總要無視自己?為什麼?

翻身,從二樓躍下,聞人仙向引月潭走去並好心提醒著,“夜間引月潭會有寒氣,冬日還是不要多靠近的好。”

聲音如初春暖風,冷凝痴神情一顫,抬頭望去,是向著自己走來的聞人仙,展顏而笑,醉了漫天的星辰。

裙角翻飛,水面漣漪蕩起纏綿不斷,冷凝痴踏上了岸,走到聞人仙身旁,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流露出幾分女兒家的嬌羞。

回過神,聞人仙看著身側的冷凝痴,眉眼不自覺的又溫柔了三分。

如藍季軒所說的,冷凝痴與水淼淼待久了,二者越發的相像了,一些神情一些動作。

聞人仙很輕易就解讀出了冷凝痴的思緒,“不安?遇到駭人的事了?”

“嗯。”想起那夜的骷髏冷凝痴仍然後怕不以,抱住自己的雙臂,“差點,就死掉了。”

冷凝痴不冷,顫意源於恐懼,但阻攔風寒會令其好受一點,所以聞人仙應該給冷凝痴披件衣的,可備的大氅已經給了水淼淼。

聞人仙不在追問,雖然他很想知道這次外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不會戳人傷口的。

藏仙劍出鞘,瞬時壓制住了周遭的寒風。

冷凝痴測過頭感激朦朧的眼神對上聞人仙的清明,“教你一招,生死即用,無懼無畏則無憾,萬物可斬。”

一招而出,似將夜幕一分為二,群星顫慄紛紛藏匿起來,一輪清輝明月穿過雲層,灑下它那柔和的光。

冷凝痴仰著頭看著那輪月,明明是殘破的被群星壓制的,此刻卻美不勝收,被它的光籠罩,嘈雜與紛擾似就在與自無關,冷凝痴只聽的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就快要不受控制了。

收劍,聞人仙落地在冷凝痴身前,二人對視,灑落下來的月華太亮,看不清神情,“可看懂了?”

聞人仙是一位潛心的傳授者,“我可在演示一遍。”

多想讓聞人仙在演示一次,太美了,可她已經懂了,能說沒有嗎?

冷凝痴掐著自己的手,喚回了冷靜的思緒,她不應該如此,她現在最主要應該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懂了,多謝靈君教導。”

禮未施下,被聞人仙阻攔,“無需多禮,你有著天賦,先練著,若有難處大可來找我,你是淼淼的朋友,還要勞你日後多多照顧淼淼······”

聞人仙告辭離去。

冷凝痴呆呆的立在引月潭旁,與聞人仙的對話從來都是圍繞著水淼淼的,還以為這次會不一樣了呢。

教了自己殺招。

日後在遇險就不用水淼淼擋在自己身前了。

這很好,是冷凝痴想要的,只是若自己這一招仍未制敵於死地,後面在發生什麼自己也無可知曉了,不是嗎?

聞人仙叮囑過夜間不要靠近引月潭。

靜默許久的冷凝痴卻還是再次踏上了水面,漣漪重重重重,不堪負重的最後,整個引月潭都震盪了起來。

不染塵寒光凌冽,冷凝痴認真研習起聞人仙傳授的招式,神情莫測,似哭含笑似怒而嗔,斬落天上那膽大又試探的冒出頭的星星,一顆接著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