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纏在九重仇手腕上白玉般的珠鏈染上一層紅霧,自己被彈射般拉了過去,瞬間便與九重仇交換了位置。

正好。

擋下那殺騰騰的一擊,水淼淼穩住身形,察覺似比原先的力減弱了一半,以為結束了,抬頭卻對上穆蒼那灰濛濛的雙目和暴烈蠻橫的接連攻擊。

水淼淼只能先做招架,心中奇怪於傷痛似乎都減半而去。

九重仇努力從地上撐起身子,劇烈的疼痛從纏著自己手腕上的珠鏈傳來,微皺起眉,他望了眼水淼淼苦苦支撐的背影,反手便主動握上了珠鏈。

因著他的主動那疼痛感驟然提升了一倍,而水淼淼則陡然感覺壓力似又減了一分。

幸有分擔,穆蒼沒動用靈力,但這單純的力氣拳拳都可震碎心脈,何況水淼淼並未用靈氣架起防禦。

沒人能想到在古仙宗裡兩點一線的水淼淼這樣都還能遇到險事。

四孠在這段時間裡為了彌補水淼淼經脈上的損傷,用藥物輔助做了封鎖治療,令水淼淼無法動用大量靈力,便無法來維持防護。

就算分擔了傷害可水淼淼的力氣完全壓不過穆蒼,仍是被動的。

九重仇身上的血,順著手臂滑落下來,滴落到手中斷腸時劍身的凹槽裡,低下頭,盯著聚集在凹槽閃爍著瑩瑩光輝的血,實在汲取自己的靈力。

懷歸日斷腸時這兩柄劍特殊,當初將這兩者帶出養刃齋,賢彥仙尊嘀咕了好久,九重仇都快聽出繭了。

當即緊握上了劍柄,傳輸起靈力,水淼淼不能動用靈力,那就用他的。

玉材質的劍身,翻湧起紅浪,水淼淼咬牙發力一劍揮出氣震山河的氣勢,抽乾了九重仇半身靈力。

穆蒼被揮退,一連撞穿過三間屋子,倒在地上。

‘轟隆,轟隆隆~’

房間塌陷,淹沒住穆蒼,震感傳遍整個人境小築,本就岌岌可危的人境小築,此刻就更像災後了。

“小哥哥!”水淼淼急切的向前跑去,手上傳來阻礙,低下頭回望而去,九重仇拽著珠鏈,搖著頭,艱難的說道,“不要過去,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突然發瘋,你該去喊人的。”

水淼淼嘴囁嚅著,閉上眼,收回珠鏈。

珠鏈脫手九重仇向前栽去,水淼淼的聲音此時飄忽的響起,“我不能。”

不能不靠近,眼睜睜看著小哥哥被牆體掩埋,不能在沒有確定小哥哥因為什麼發狂的時候而通知旁人

“九重仇!”萱兒呼吸急促的跑了過來。

自她找到水淼淼,水淼淼撇下她,疾馳先一步來到人境小築,時間不過片刻而已,但人境小築已經狼狽的不能在狼狽了。

在看到渾身是血的九重仇的瞬間萱兒淚如泉湧,衝上前去,摟住了九重仇的脖子,“太好了,你沒事,沒事,嗚嗚嗚。”

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又只剩自己一個,哭的撕心裂肺。

本想推開萱兒的九重仇僵硬著全身,不敢動彈一下,求救般的望向水淼淼。

水淼淼移開視線,不經意的勾了勾嘴角,九重仇對哭泣的女孩子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粗魯的舉動。

九重仇以前的家教一定很好,只是後來造化弄人。

“照顧好九重仇。”水淼淼對萱兒說道轉而又補充著,“帶他離開這。”

水淼淼向廢墟走去,她尚不能確定穆蒼如何了,但看起來穆蒼是衝九重仇去了,自要讓九重仇先離開。

費力將穆蒼刨出廢墟,水淼淼對上穆蒼剛睜開的眼眸,雖帶著迷茫但並不渾濁,水淼淼長鬆了口氣。

“發生,什麼了?”穆蒼要坐起才發現全身疼痛難忍。

“別動,你別動。”水淼淼慌忙的道,小心翼翼的將穆蒼扶起,穆蒼身上斷了好幾根肋骨,雙臂也都成脫臼的樣子。

不是簡單的胳膊脫臼,是雙臂每一塊骨頭,從指尖一一像是承受不住力量斷裂開來。

剛扶起穆蒼半身,他突然就開始嘔血,血隱隱泛黑,水淼淼手足無措,只能不停的擦拭者穆蒼嘴角的鮮血。

“我沒事。”停止嘔血後,扭過頭穆蒼攔下了水淼淼的手,放眼望去,人境小築是一點都看不出往日的影子了。

“我乾的?”

想了想,水淼淼回道,“房是我拆的,景是你毀的,應該是我們一起幹的,不用擔心,我靈石多,賠的起。”

穆蒼想笑,卻牽動了全身的傷,面目猙獰了起來。

肋骨應該是撞牆導致的,可脫臼的手,體力紊亂的靈力,和隱隱的抽離感都讓穆蒼很不安。

“能記得發生了什麼?”水淼淼謹慎的問道。

“就。”穆蒼回憶著,“很危險,有危險。”

記憶是這麼告訴穆蒼的,從九重仇身上傳來危險,而他不過是在自保。

聽完穆蒼斷斷續續的闡明,水淼淼更加糊塗了,回頭望去,萱兒是想拽走九重仇的,也努力過,但九重仇巍然不動。

九重仇雖然脾氣不好,一身刺,但不會先做挑釁的,對世家除外,可穆蒼明顯不是。

“看我做什麼!”九重仇瞪了回去,“還不快想想該如何解釋人境小築變廢墟的事。”

水淼淼說不能喊人,但這動靜,不驚動人是不可能的。

“呃,你們切磋太過上頭了?”

九重仇啜笑著,真是個好理由啊,他一個差一點就到蛻凡境的,差點被穆蒼幾拳活活打死,可以當笑話流傳了。

水淼淼瑟縮了一下,“我可以在想旁的。”

“無所謂,我們也確實打了架。”

水淼淼愣住,九重仇這是答應自己編瞎話了嗎?還以為要費些口舌才能說服他。

四人坐在一片廢墟的人境小築裡,水淼淼扶著穆蒼的背,萱兒抱著九重仇的胳膊。

九重仇幾次想要甩開,萱兒就抬起她的臉,展示著她未乾的淚痕和紅腫的雙目。

九重仇不情願的扭過脖子,盯著水淼淼,無視著萱兒,既甩不開手,就只能保持著最大的距離,梗著脖子。

一乂走進人境小築,迎面就是這樣怪異的組合,四個人,苦著臉,對一乂的到來,統一的帶著詭異的翹首以盼。

感恩來的不是二尒,看見是一乂,水淼淼在胸前划著十字架,熱情的承認著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