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怎麼樣怎麼樣？”

顧垣一回到訓練室，黃和然就湊了過來。

“他不會爽約。”

顧垣看向言殊聲：“而且Night說他適應我們的野核打法與節奏，不用因為他調整戰術。”

“咦。”

言殊聲忍不住詫異：“他刺客和輸出型中單那麼強，怎麼突然想著玩工具人了。雖然這麼想不好，但他不會BP時突然選自己想玩的吧。”

BP即Ban&Pick禁選英雄。

“不會。”

顧垣道：“我想應該是身體原因，但你們不要在他面前這麼提。我已經給他說了，讓他回去告訴XY試訓其他中單。”

黃和然一拍手：“沒問題。這個轉會期SEA直接成最大贏家，我們明年就是銀河艦隊，看DCK（韓國賽區）那群□□崽子再囂張。”

臉上的通紅還沒完全下去，路漾有些憋屈：“G，那我他媽……吃個炮車真的會被他老婆粉衝爛的。”

“對了。”

顧垣轉向路漾：“以後不要評價Night的長相。”

路漾：“……嚶。”

江易聞拍拍路漾的肩：“往好處想想。DPL兩大人氣王直接聚首SEA，以後我們就是DPL第一流量隊了，包攬DPL百分之七十的粉絲，不怕再罵不過其他隊了。”

路漾：“……我謝謝你。”

顧垣：“黃經理。”

黃和然：“在。”

顧垣的腦海突然浮現出他問“貴隊內部是不是出問題了”時蘇折夜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沉默了半晌，還是道：“可以出來一下麼，我有話對你說。”

黃和然“誒”了聲。

走出訓練室，顧垣開口：“過兩天是全明星週末，Night需要打正賽，但是和XY的隊員一起出席。已經確定了他會轉會而且XY管理層知道的情況下，你照看著他一點。”

頓了頓，他又道：“XY內部出了一些問題。”

黃和然一驚。

“明白。”

他立刻道：“我盯著點，以後Night是我們的崽了，不能讓其他人欺負他。”

顧垣對於黃和然天天認他們為“崽”有些無言以對，但他也確實護犢子，就任由他去說吧。

“奧對了。”

黃和然又道，不過這次語氣低了幾度：“明天就是謝韶川兩個月忌日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去看看。”

“我問問他們。”

顧垣道：“如果忙的話，我陪時星去。”

-

雖然沒有明說，但粉絲們大多猜到了，SEA現任中單沈時星Serein即將退役。

蘇折夜在看去年四強賽SEA的對局，提前熟悉新戰隊的戰術和打法。

大半屏的彈幕都與沈時星有關，其中一半罵他演、另一半求他別走。

電競圈粉絲個個都是人格分裂，這種彈幕在尤其人氣高的選手身上再正常不過，蘇折夜沒有多想，直接關了彈幕還清淨。

耳邊解說的話語裡，突然竄出來一個不和諧的高音——

“雖然家裡有暖氣，但你也不能只穿個襯衣吧我的哥！！”

程彥生在做飯，猛然一回頭，就看到蘇折夜只穿了第一天來他家時那件薄薄的綢緞襯衣。

他立刻挽起袖子，衝進房間，把蘇折夜最喜歡的狐裘披肩拿了出來，結結實實裹在了後者身上。

“幹嘛啊。”

蘇折夜笑：“我又不冷。”

“不冷個錘子。”

程彥生邊把暖風扇搬過來，邊嘟囔：“你就仗著年輕繼續糟蹋自己的身體吧，老了後毛病全出來了。”

叨叨蘇折夜是程彥生每日必做的事情之一，蘇折夜能被煩死，日復一日地聽耳朵都快被磨出繭子，所以微信給他的備註也是老媽子。

連這件狐裘外衣都是程彥生給他買的，春夏兩季XY訓練室的空調總是開得很足，還是從頭頂往下吹風的那種中央空調，蘇折夜身體不好，程彥生怕他肩膀受涼會影響身體和訓練，就買了幾件人造狐裘的披肩。

狐裘倒還好，看起來蘇折夜挺喜歡，但唸叨的話蘇折夜從來都聽不進去，程彥生也知道這點，只不過看到他那副弱不禁風的病美人模樣就忍不住。

以往唸叨一會兒後，程彥生都會被蘇折夜打斷並罵幾句，誰知道今天他嘀咕了好久，都快詞窮了也沒聽著蘇折夜出聲。

程彥生目光從風扇葉中抬起，就見蘇折夜眼底含笑地注視著他。

男生的瞳色很淺，靜靜望著一個人時都恍若能從眼底看見倒影，眼尾微挑，平添幾分動人，狐狸絨毛襯得那張臉愈發小巧精緻，好似那美到禍國殃民的妲己轉世。

程彥生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於是連忙開口，語氣故作嚴肅：“蘇折夜你不要誘惑我，我可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雖然你很美，但我只喜歡女生。”

蘇折夜：“傻逼。”

他在笑是因為在想程彥生話裡的“老了後毛病全出來了。”

還老了呢，兩年後他人都沒了。

不過……前世的他從來沒有把別人的叮囑放在心上過，家庭因素使然，他總覺得別人對他的好是為從他身上謀取利益，並不會只單純關心他這個人。

現在想想，倒也許不全是如此，偶爾聽著朋友的關懷，還是種不錯的體驗。

“這就舒服了。”

程彥生道：“你還是罵我吧，別對我笑，我怕我經受不了誘惑。”

蘇折夜：“傻逼。”

程彥生滿意一點頭。

他把暖風開到最大檔，然後坐回蘇折夜身邊：“你在看SEA的比賽？”

蘇折夜：“嗯。”

“研究顧垣的打法嗎，還是研究顧垣的……——這個人？”

程彥生餘光掃到了蘇折夜手邊的膝上型電腦，上面開著瀏覽器，搜尋框裡只有兩個字：顧垣。

他頓時語調一轉，目光如炬盯著蘇折夜。

蘇折夜沒有抬頭，隨口道：“都有咯。”

程彥生：“？”

程彥生：“不是，你真的對顧垣有意思？”

他湊過來，緊盯著蘇折夜的眼：“上午才說你不care他喜不喜歡你，現在就開始對人家感興趣了。一見鍾情啊你？？”

不算一見鍾情。

大概是……捕獵者發現完美獵物的心情。

蘇折夜抬手，把髮絲輕繞過耳後，轉移了話題：“晚上吃什麼？”

程彥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才道：“給你熬了粥，炒三個菜，行不？”

蘇折夜笑：“可以呀，謝謝老闆。”

程彥生問：“吃完飯回XY基地嗎？我送你。”

蘇折夜沒有猶豫：“不回。”

程彥生：“啊？”

蘇折夜看他：“要給你住宿費？”

“不是不是。”

程彥生道：“後天不是全明星嗎，你不得跟隊一起去？”

蘇折夜微怔，而後記憶才緩緩浮上腦海。

每年世界賽結束的第一個週末都是DPL的全明星，既是年終頒獎盛典，又會有不同戰隊的明星選手同臺競技或solo，集娛樂觀賞性與體育競技性為一體，也是電競圈粉絲們最期待的盛宴之一。

而最重要的全明星正賽，是由粉絲投票選出兩隊共十名選手，票數即人氣最高的二位分別為兩隊隊長，且兩隊隊長只能玩粉絲投票選出的英雄。

“我……”

蘇折夜沉默了兩秒：“是不是被指定了雪女。”

“投票明天中午才截止，但那還用問嗎，你粉絲肯定都想看你玩雪女，看顧長官玩量子殺手——”

程彥生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和蘇折夜靜靜對視了片刻，還是沒憋住臉上的笑：“哈哈哈哈哈哈Night，剛說完對顧長官有意思，後天就要和人家對打了。採訪一下，什麼感受？”

蘇折夜：“。”

程彥生又道：“不過畢竟是娛樂賽，你對線努努力，入侵顧垣的野區把他抓爆，說不定顧長官就喜歡上你了。相愛相殺嘛。”

蘇折夜：“傻逼。”

笑夠了，程彥生問：“那你吃完飯還回XY基地嗎？”

蘇折夜搖頭。

程彥生摸了摸鼻子：“行吧，那我到時候直接送你去全明星。你在門口等等XY其他人一起進，不然營銷號又要亂寫了。”

蘇折夜：“嗯。”

兩人間安靜了幾分鐘，蘇折夜突然露出燦然的笑容，出聲：“那彥生哥哥吃完飯有其他的事嗎？”

他一換叫法程彥生就覺得不對勁，蹭地抬起頭，目帶警惕：“你要幹什麼？”

蘇折夜語氣不變：“我那瓶杜桑香水快用完了，陪我去買一瓶。”

這個事兒倒是再正常不過。

但程彥生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認真思索片刻，突然察覺：“你不是懶得動嗎，怎麼大晚上還要跑出去？這香水這麼重要？”

“你知道麼？”

蘇折夜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尖下巴往狐狸毛裡縮了縮：“當你教會一個男人識一種花香後，他每次聞到那種花香時都會想起你。”

程彥生腦子緩衝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好像是哦，Diptyque很少把花名標明在香水名上，有的花名還挺小眾。”

蘇折夜“嗯”了一聲。

程彥生好奇：“那杜桑是什麼花香？”

蘇折夜已經繼續去看SEA的比賽了，聞言淺笑：“自己查咯，我可不是要教你。”

-

自2017年《DawnandTwilight》發行，2018年官方舉辦了第一屆全球總決賽，迄今S6剛結束，已經是六個賽季的完美謝幕。

這六年間DTW發展迅速，全球玩家人數超過三億，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文化和賽事，將電子競技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並將於2024年加入奧運會正式競賽專案。

只不過遺憾的是，六年以來中國賽區還沒有奪得屬於自己的那座冠軍獎盃，雖然奧運會還未舉辦，但沒有粉絲認為中國隊能贏過六年四冠的韓國賽區。

——當然，只有蘇折夜知道，奧運會賽場上飄揚的確實是韓國國旗，而被韓國統治整整七年，直到S8賽季，世界總決賽才終於是中國隊的決戰。

雖然贏的不是他的隊罷了。

“折夜，折夜。”

蘇折夜回神，側過臉。

“想啥呢這麼專注，到了。”

程彥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湊過來：“你怎麼睫毛這麼長。”

蘇折夜打掉他的手：“你怎麼管這麼寬。”

“哪有，我這是在誇你。”

程彥生摸出煙和打火機塞進兜裡：“沒想到今天一點也不堵，XY來估計還得一會兒，你在車上等？”

“不了。”

蘇折夜道：“我去門口等，順便抽根菸。”

這裡是全明星賽事場館的官方入口，只有工作人員和俱樂部選手能從這裡進，充分保證了隱私和安全性。

蘇折夜喜歡抽細煙，因為尼古丁含量低，他很清楚自己有煙癮，也清楚自己身體哪哪兒都不好，於是換細煙解煙癮，能少攝入一些尼古丁是一些。

“冷不折夜？”

程彥生的老媽子屬性又犯了：“要不要先進去，或者我去給你拿個外套？”

全明星盛宴有一個環節是頒獎典禮，整體來說也是觀賞與活動性大於競技性，所以俱樂部選手們都要求穿著西服正裝。

雖然蘇折夜外面披了個狐狸毛邊羽絨服，但程彥生看著他夾著細煙的冷白指節就替他冷。

“不。”

蘇折夜道：“一根不夠。”

程彥生：“？”

程彥生痛心疾首：“你本來就胃不好，還天天抽這麼猛，非要肚子裡湊不出一個好器官是吧？”

蘇折夜：“。”

不等他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Night！”

蘇折夜回頭，見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程彥生也望了過去：“你是？”

來人道：“你好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金根碩，是DCK賽區的主持人，也是這次DPL全明星的特邀記者。”

DCK即DTWChampionsKorea，《黎明與黃昏》的韓國賽區，連著三年奪得世界冠軍，公認的DTW第一賽區。

蘇折夜淡淡點了下頭。

金根碩帶著燦爛的笑容：“久仰大名Night，我是你的粉絲，不知道可以幫我籤個名嗎？”

蘇折夜還沒說話，程彥生就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卡片：“Night早上親手簽過的，給。”

金根碩一愣，而後接過，乾笑一聲：“哈哈謝謝，你是Night的……嗯，助理嗎？”

“可以這麼說。”

程彥生禮貌搭話，笑：“沒想到你中文說的這麼好。我們有工作人員接待特邀記者，你可以進去找他們帶路。”

“不急。”

金根碩臉上還掛著和善的笑：“我的助理已經進去找人了，其實這次我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幫我們DCK的幾家俱樂部帶個話。”

他壓低了聲音：“這裡也沒有別人。Night，你願意去RCG嗎？”

S6世界賽，XY在四強就是倒在了RCG手下。

但很明顯，並不是中路的問題，甚至蘇折夜爆了三把RCG中單的線，兩次對線單殺，XY贏的那一場蘇折夜達到了10/0/2、38%傷害佔比、4k對位經濟差的恐怖資料。

這在全球總決賽甚至半決賽的賽場上都是少見的。

雖然在S6總決賽上沒有贏過韓國賽區一號種子，但作為亞軍，RCG的實力不容小覷，尤其隨著中單退役，他們補強中路……

蘇折夜突然想起來，S7，也就是下一屆世界賽，RCG同樣打入了總決賽，且決勝局的短板與失誤、同樣來自中路。

而那些致命失誤，自己是決不可能犯的。

這也意味著——如果自己加入RCG，明年這支戰隊會是奪冠大熱門。

“抱歉。”

蘇折夜沒有猶豫：“不考慮。”

“真的不考慮嗎？”

金根碩接著道：“我知道XY給你的是頂薪合同，但RCG背後可是韓國最大的財閥之一，他們今年要組銀河艦隊的事情你應該有所耳聞。工資翻倍，保證首發合同、福利和待遇，RCG經理很快會透過instagram找你……”

蘇折夜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不用，謝謝。”

“Night。”

金根碩臉上依然是禮貌友善的笑容，說出口的卻是：“如果去年世界賽你們和SEA有一位韓國頂尖選手，總決賽也不至於看不到中國人。已經六年了你們怎麼還不信呢，全華班是拿不了冠軍的。”

蘇折夜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在我發火之前，立刻從我面前消失。”

“別急嘛。”

金根碩笑：“如果Night你覺得人生地不熟、或者不好意思來DCK，我可以給你透露一個訊息，FEL已經向Ruins發去了試訓邀請函，同樣的頂薪和首發合同，我不信他不會來。”

FEL是DCK最大的豪門戰隊，世界總決賽三冠王。

而Ruins是顧垣的id。

程彥生不由瞪大了眼。

“應該很快就能在DCK見到顧神的身影了，相信Night也是，畢竟你們都是聰明人。”

他笑著說：“——因為世界冠軍的榮譽前，堅持全華班的這種信念簡直不值一提。”

蘇折夜閉了閉眼，還是沒忍住：“……滾。”

“我這就滾。”

金根碩突然就換了臉色，從方才的趾高氣昂變為討好歉意：“Night不想被採訪也不要生氣，還是祝您明年隨戰隊為DPL取得更好的成績！”

他加重了“為DPL”三個字，語畢，目光轉向蘇折夜身後，同樣的驚喜語氣道：“Ruins你好啊，久仰大名！”

程彥生本就睜大的眼瞪得更大了。

輕輕的一聲“咔”，蘇折夜咬碎了菸嘴裡的爆珠。

冰涼的薄荷味湧入唇齒，蘇折夜深吸了口煙，緩緩撥出時，轉過了臉。

煙霧繚繞裡，他對上了一雙深黑平靜的眼眸。

蘇折夜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重生回來後，和顧垣的兩次見面可都真是糟糕透了呢。

兩人靜靜對視了幾秒，是顧垣先開的口，他朝蘇折夜微微頷首，禮貌道：“Night你好。”

然而才轉向金根碩：“你是？”

蘇折夜眯起了眼。

“啊。”

金根碩好像也沒想到顧垣會先主動給蘇折夜打招呼，愣了一下才說：“我是DCK的特邀記者，我叫金根碩。”

顧垣只是很平淡“嗯”了一聲，而後依然看著蘇折夜：“Night，要一起進去麼？”

不知道為什麼，顧垣忽視那個傻逼記者而先給自己問好的舉動，好似憑空而來一場純淨不染的雪，把自己被挑釁的怒氣、頃刻間淋落得一乾二淨。

就彷彿，

下一秒，蘇折夜彎起了眼，眸底的冷意便瞬間消失不見：“好啊顧長官。”

然後他看向金根碩：“不是說了要滾麼，你怎麼還不滾。”

金根碩一愣。

當著顧垣的面，蘇折夜怎麼依然出言不遜，這和他原本的計劃……怎麼不太一樣。

似是察覺到了他神情的微妙變化，蘇折夜抬手，胳膊搭在了顧垣肩上：“我給你說過我和SEA關係很好，你非要讓我採訪裡詆譭他們，踩SEA來捧XY是什麼意思呢？”

他的瞳色淺而淡，微微歪頭，幾縷長髮勾在臉側，似乎就是再單純不過的發問。

金根碩更懵了。

果然，顧垣眉心微蹙：“貴客是來自DCK的特邀記者，但我想我們賽區並不願意看到有兩隊間關係被挑撥的事情發生，既然這個位置不能勝任，也許我們可以上報一下，讓貴賽區下次派別人來。”

“不、不是。”

金根碩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明明是自己詆譭蘇折夜，怎麼現在自己變成了眾矢之的。

程彥生也“哼”了一聲：“我作證，你就是要讓Night採訪裡看不起SEA，他不答應你還罵人。”

金根碩：“？？？”

他什麼時候罵人了。

操。

眼見不遠處SEA其他人在往這邊走，金根碩不想事情鬧大，只能連忙道：“對不起Night，也對不起Ruins，我只是……呃，想有點熱度，就弄了個話題，是我考慮不周，實在抱歉。”

顧垣看向蘇折夜，示意他是否接受這個道歉。

蘇折夜根本不想再看見這個傻逼，胳膊從顧垣肩側移開，揮了下手：“滾吧。”

金根碩壓根不敢回嘴，應聲後趕緊進了場館，

空氣重新陷入安靜。

半晌，蘇折夜突然嗤了一聲。

“謝了。”

他翻了一下手腕，對顧垣道：“那顧長官一會見。”

然後隨手把半截煙扔在地上，直接走進了場館。

程彥生看了一眼顧垣，而後連忙跟上蘇折夜的腳步。

顧垣還站在原地。

靜靜望了一會兒場館的方向，顧垣蹲下身，把那半截煙撿起來，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知道蘇折夜道謝的是剛才自己的配合。

然而男生說那句話時眼瞼微耷，如沐春風的笑意不在，便露出了原本骨子裡含著的冰冷。

明明只是簡單的話語，從他口裡而出，卻總是給人那麼一絲挑釁與侵略的錯覺。

又或許不是錯覺。

胳膊搭在自己肩側時，還能聞到男生身上煙味裡夾雜的香水味道。

是一種從未聞過的花香，似清冷高傲不染浮沉、卻又帶著神秘的魅惑與妖冶，似甜美溫柔、卻又透著孤獨與冷寂。

和男生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複雜、多面、難測。

這麼多年，他依然從未看透過蘇折夜。

顧垣輕輕撫了一下腕間的佛珠，面色平淡走進了場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