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應淮就是個爛人。

車上,江檀把手放在周應淮的西裝內側取暖,她趴在他的胸口,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說:“周應淮,你好香啊。”

男人修長的手指微蜷,快要落在她腰間的那秒頓住,手臂上移,輕輕的摸著她的腦袋。

“鄭珩一直在抽菸,還好聞?”

“你很香啊!”江檀說:“特別好聞,想親你。”

是真的不帶一絲絲綺唸的讚美。

周應淮勾勾唇角,眉目間難得柔軟。

他一雙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的弧度微微斂著,雙眼皮深而窄,旁人看來倨傲高貴,江檀卻覺得有些溫柔。

她點點他的臉,有些憤憤:“長這麼好看幹什麼!”

“你不愛看?”

江檀氣得去捂住他的臉,“我看就算了!一想到別人也能看見,我就生氣!”

她最近有些放肆了。

周應淮這麼想著,去親她的眼睛,“我下次出門戴口罩。”

放肆就放肆,他在一天,就慣的起。

江檀感覺到周應淮的唇,很軟。

她心臟也莫名一軟,鼻腔酸酸的,問:“周應淮,鄭珩他們眼裡,我是不是你第一個女朋友?”

她沒說第一個女人,而是第一個女朋友。

有雪粘在車窗玻璃上,周應淮看著她在夜色中水光瀲灩的眼睛,“江檀,我也沒過別人。”

江檀笑得肩膀都在聳動,“這麼一說,我還是挺賺的。”

之後,兩人默契的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江檀說起留學機構的事情,哪個家長一心想給孩子報孟彥西的班,其實是家長覺得孟彥西長得好看,想搭訕一下;哪個老師最近生病了,耽誤不少事;三樓的溫室裡,花都養得很好....

江檀一件一件的說著,突然聽見周應淮說:“孟彥西很好看嗎?”

意味深長的一句話,江檀再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周應淮說,是啊是啊,真好看。

她依偎在男人懷中,親他平直的唇角,聲音嘟嘟囔囔的,很含混:“好看什麼啊?你最好看。”

周應淮沒有很相信江檀口中的讚美,笑笑,輕撫著她的背,聲音也溫和,“還有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我帶你出去玩?”

江檀說好啊,頓了頓,又小聲的試探:“周應淮,你知道聖誕節是什麼日子嗎?”

短暫的沉默,江檀眼中的光彩寸寸黯淡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肺腑間都是周應淮身上清苦冷淡的香氣,她剛想開口給自己臺階下,聽見男人漫不經心的開口。

周應淮說:“記得,是你的生日。”

-----------------

江檀接到好友蘇月的電話,是凌晨三點。

手機螢幕亮起的瞬間,江檀藉著手機的光,看見周應淮微微皺起的眉頭。他不僅淺眠,起床氣還很重。

江檀捏著手機想要起身,卻被周應淮扣住腰抱在懷裡,他說:“就在這裡接。”

江檀沒二話,接了。

電話那頭,蘇月的聲音堪比火燒眉毛,蘇月說:“江檀,你現在在哪?過來一趟!我哥被人打了,大出血!”

蘇月和江檀是少年時候的玩伴,兩人一起在小縣城長大,後來又一起到了繁華繚亂的寧城。

算是革命情感,格外親厚一些。

蘇月的哥哥和江檀都是a型血,這個點打過來,只怕是情況很嚴重。

江檀連忙道:“需要我幫忙輸血嗎?”

“輸什麼血?”周應淮睜開眼,眉間皺著,冷冷道。

這聲音把蘇月也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江檀,你身邊...竟然藏了男人!”

“什麼藏男人!這是我...”‘男朋友’三個字梗在唇邊說不出口,江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周應淮這個人。

男朋友嗎?周應淮可能更像她的金主。

她的沉默引起了對面蘇月的不滿,蘇月追問道:“是你什麼?你什麼你說啊!”

手機被身後的男人拿過,江檀被他攏在懷中,聽見他聲線寡淡,“是檀檀的男朋友。”

江檀眼睫顫動,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她生怕自己發出一點點動靜,以至於打碎這一刻的幻覺。

下一刻,她聽見周應淮說:“你把地址發給檀檀。”

那頭的蘇月應該是答應了,周應淮頓了頓,又說:“你存一下我的手機號碼,下次晚上有事聯絡我,檀檀睡眠不好。”

江檀幾乎產生了被愛的幻想,但這是周大少爺,高高在上的矜貴公子,哪來的那麼多愛不愛。

周應淮結束通話電話,起身,捏著眉心說:“我陪你一起過去。”

這個點,路上沒什麼車。寧城繁華似錦緞,市中心的明珠高塔光芒萬丈,在夜色中熠熠閃光。

是紅燈,江檀看著窗外,突然指了指高塔頂端的位置,“周應淮,這好像一顆星星。”

周應淮眼底有清淺的灰,精神倦怠。他其實是有些想抽菸的,但是江檀不喜歡煙味,於是忍住,順著她的話看過去。

明珠高塔聳立冷清,一旁就是維熙集團,周應淮對這片夜色熟稔,看了幾年,早就看慣了。

但還是順著江檀的話耐心看了看,收回目光,看著紅燈的方向,“要不想想辦法,摘下來送給你。”

江檀被他逗得發笑,她眼睛彎彎的,笑起來像個孩子,她說:“這很破費吧?謝謝周大少爺。”

周大少爺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他修長的手指抬起,扣住江檀的後頸,“口頭謝謝?”

江檀說,你這個人怎麼挾恩圖報呢?

周應淮大概是輕笑了聲,他供認不諱,一點都不掩飾,說,“按照話本里的橋段,這時候美人可以以身相許。”

江檀腮幫子鼓鼓的,有點氣惱,“我還不夠以身相許嗎?我今天都快被你折騰死了!”

不是嬌嗔,完全就是抱怨。

已經是凌晨三四點的光景了,周應淮用詞嚴謹,說:“確切的說,是昨天。”

江檀臉皮沒他厚,不說話了。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蘇月坐在走道的長椅上,普通的多人間病房,從門口看過去,密密匝匝的都是人。

江檀張望了一眼,看見最靠門的位置,躺著蘇月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