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雅成功後不久,天門星域的財政部部長在一次新聞釋出會中公開宣佈:隨著血仙劍宗和蟲族的邊境衝突進一步加強,軍工企業將在天門星域的財政體系中佔據更加重要的地位,不日將會有相關補助政策釋出。

這條訊息讓正在和餘暉爭奪地產的地產商們全部警惕了起來。

在此之後,朱雀地產的星域負責人請財政部長吃了頓飯,從他口中明確得知了這位財政一把手的心思——他已經徹底坐到餘暉那邊去了,負責人試圖送了幾次禮都被打回,一點門路都不留。

而且其中甚至流露出對他們非常不利的訊息,據情報人員的訊息,這位部長在閒暇時間無意中說“搞房地產的那些人什麼地方都要插一腳,到最後還是我給他們擦屁股,平時也就算了,前線都要打起來了,給我強佔軍工企業的地,真是不知死活”。

於是地產企業們連忙跑到行星資源部去探那邊的口風。

這個部門屬於是自己人,天門星系的行星資源部部長本身就是由這幫房地產商推上去的,平時完全和這幫企業沆瀣一氣,但這次直接閉門謝客,說自己跑到血河星系旅遊去了。

九家地產商面面相覷,忽然感覺有什麼事情要來了,畢竟根據他們的分析,餘暉傭兵最多也就改一改財政部長的口風,行星資源部長他們憑什麼能說動?

於是他們當即停下了所有對餘暉傭兵的攻擊,為了這一小塊地同時得罪兩個部長完全不划算,資本是不會意氣用事的。

然而這種忽然而然的停止行動,反而讓陪他們一起坑餘暉的幾家有舊怨的海盜團暴露了出來,被餘暉狠狠地揪出來咬了幾口。

要知道餘暉可是從海盜起家,而後成功洗白了的,他們最知道這幫海盜們在哪裡、怕什麼。

當九家地產企業突然退出之後,顧子澈命令新招募的網路安全團隊把這些海盜團的下線揪出了大半,順帶搗毀了不少他們的星港,讓天門星域的法庭迎來了一波海盜審判熱潮。

洗白後的餘暉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可以隨意以海盜罪起訴當初的同行而不會被反向舉報,他們的洗白有血仙劍宗作為背書,那是誰都不敢推翻的。

哪怕誰都知道餘暉曾經是海盜團,現在遇到了也得捏著鼻子說一句“我不到啊”。

此時,血仙星環的中控室裡全是歡呼聲,實習生們聚在一起從大螢幕上看審判直播,每當看到一個大海盜被判處死刑後便會一同叫喚起來,甚至還有人直接帶了瓶香檳,一人分一點。

七大宗的執政用的可不是什麼仁慈的手段,海盜罪一旦確認,最輕都是殺了之後身軀廢物利用,最重的更是要經歷無數折磨後痛苦地死去,甚至死後都要被亡靈法術喚醒繼續為七大宗工作,當然,這裡的亡靈法術是偷的沉默者的技術。

這些實習生大多是第一次在公司任職,便直接參與了與九大地產商和大量海盜團的商戰,而後還戰而勝之,這讓他們全都與有榮焉,甚至有了吹噓的資本,同時也大大加強了他們對公司的向心力和榮譽感。

“朱雀星系第一大地產商也不過如此嘛!”喝醉了酒的實習生倒在椅子上囂張地喊道。

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是差點住進貧民窟實現階級降低的待業人員,如今正面幹贏了號稱最牛的房地產商,不得不說這人的際遇啊,不止要看個人的努力……

這時,顧子澈推門走了進來。

眾人突然怔了一下,然後訕訕地收起了酒杯,不好意思地喊了句“經理”。

“繼續喝吧,無妨。”顧子澈說道,“但記得把酒氣用靈氣逼出來,別和那人一樣。”

他指了指醉倒在椅子上大放厥詞的那個實習生。

眾人皆是尷尬地笑笑。

“別放鬆警惕,這次有意外的因素。”顧子澈面色平靜地說道,“我這兩天才查到,行星資源部門的部長是地產商的人,理論上不應該站在我們這邊。”

實習生們面面相覷。

“肯定有什麼別的因素干涉了他們的決定,我猜和邊境戰況有關。”顧子澈說道,“我們贏得僥倖,這段時間先別急著慶祝,再觀察一下。”

“是!”眾人紛紛答道。

顧子澈看了一眼大螢幕上,又一個海盜被宣判了死刑,笑了笑,然後給東雅發去了祝賀信。

這一次,餘暉的主要敵人們被差不多被打斷了一隻翅膀,短時間內是不會做手腳了。

但邊境的戰況令人擔憂,雖然軍管區的訊息都被嚴密封鎖,但顧子澈還是靠著傭兵公司的獨特性搞到了部分資料。

顧子澈看著剛剛到手的情報,皺著眉頭:“蟲族全面改換了矽基生物……這是要徹底規避血仙劍宗對他們的剋制啊……”

據附近出任務的船員們表示,蟲族此次進攻的全是矽基生物,而且不知道透過什麼辦法,基本去除了矽基生物反應慢等負面特點,顯得極為狂暴,而且不再害怕血仙劍宗對血液的控制。

“也不知道邊境的情況怎麼樣了……”顧子澈顯得有些糾結。

邊境戰事的焦灼,從好處想會增加餘暉護衛艦的銷量,適合擴充套件軍工生產線。

但從壞處想,這讓他更難接觸九轉星系的干涉儀,沒法印證他的猜想。

就在這樣的緊張情緒中,透過東雅在血仙劍宗內的渠道,顧子澈終於等來了邊境的訊息。

在經過三個月的血戰之後,血仙劍宗戰敗,第一防線的一百多萬個恆星系丟了30%,太乙真君都死了五個,在退守之後勉強穩住了陣線。

邊境共計十一道防線,第一道丟了30%,其實並不是特別大的危機。

但這是血仙劍宗三千年以來第一次在和蟲族的正面戰場上失敗,這種歷史轉折點一般的事件才是最大的問題。

在此之前,誰都沒有想過血仙劍宗會輸給蟲族。

這是三千年來血仙劍宗一代代打下來的威名,但在今天到此為止。

這種大規模的失敗是瞞不住的,很快,這條訊息就傳了出去,哪怕前線再怎麼要求封鎖也無濟於事。

其他六大宗也樂得血仙劍宗吃癟,根本不在玉清幻境裡幫忙壓制輿論,反而煽風點火。

在短短一週的時間裡,【血仙劍宗不敵蟲族】【三千年來首次戰敗】等新聞直接衝上了藍鳥的熱搜,在各類社交媒體上持續霸榜,根本下不來。

於是整個朱雀星系一時間陷入了人心惶惶之中——當一個常勝不敗的將軍第一次失敗時,人們會懷疑他是否已經老了,這是否是連續失敗的開始。

但血仙劍宗並沒有出臺任何安撫的措施,反而伴隨著新指令的出現,往這熱鍋中加了一勺油。

“緊急調令……什麼玩意。”顧子澈在終端上開啟了來自血仙劍宗的命令。

很簡練,並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裝飾,只是一句話:凡朱雀星系內武裝勢力,抽調三分之二作戰部隊前往前線作戰。

且不說這種命令會對民間武裝勢力造成多大的影響,就單單說這句命令本身,根本沒有細則和行動安排,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可想而知這裡面有多少可以鑽的空子,會造成多少混亂。

但血仙劍宗並不在意,這個邪修出身的宗門,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態度。

他們也是七大宗裡最不在意治下民眾的宗門,畢竟一個修煉需要鮮血和血奴的宗門,很難讓他們對賤民產生什麼同理心。

其餘接到訊息的船員們則沒有顧子澈這樣的好修養,直接開罵:“三分之二的作戰部隊?他們怎麼不直接抄家?”

東雅也罵罵咧咧地趕回餘暉星,這命令繞過她直接通知到她麾下的全部成員,根本不給她找管理層討論的時間,造成了整個餘暉傭兵的動盪。

而此時此刻,整個朱雀星系的武裝勢力也全部面臨著這種情況,高層們焦頭爛額地替血仙劍宗的離譜行為擦屁股。

極權政府的弊端顯露無疑,血仙劍宗的這些操作完全就是高階修仙者隨便一拍腦袋做的決定,如果血仙劍宗只是一個普通的修仙宗門那倒沒什麼事,但現在他們手中是一整個河系二十多億恆星,那就很成問題了。

當東雅返回餘暉星時,大部分船員都得到了訊息匯聚於此,想看看東雅怎麼說。

東雅沒等飛船停穩,就直接踹開了艙門,凌空飛進了血仙星環,走到禮堂上頭把腦袋上的艦長帽子一摔,大罵:“他媽的!”

下方的船員們也罵聲一片。

“也不知道是哪個……”東雅張口就想噴人,結果想起了血仙劍宗的那些長老們都有天人感應,自己在這罵他們他們能感覺到,連影射都不太好影射,只能砸了兩拳禮堂的牆壁,將整個建築砸得轟轟作響,“算了,算了,他媽的……”

船員們也知道如此,一個個憋紅了臉,卻又不敢罵。

東雅轉過頭,暗暗嘆了口氣,然後振作精神說道:“放心兄弟們,這次的命令比較粗漏,操作空間很大,我去說一聲,應該能少去一些人。”

三分之二的作戰人數實在太多了,會嚴重影響到傭兵公司的運作,他們最多隻能抽調一半的人。

顧子澈也在下面,看著雷厲風行跑過來說了兩句又跳上飛船的東雅,嘆了口氣。

這日子是一刻也不給人休息,餘暉剛剛走上了正軌,未來幾年里正是最好的發展時間,卻又遇到了這種事。

但對顧子澈而言,這似乎是一個進入防線內的好機會。

他思緒百轉,想著要怎麼和東雅說他也要上前線。

……

東雅行色匆匆地剛回來又走了,船員們這幾天也無心出任務,全都窩在血仙星環和餘暉星上焦急地等待著訊息。

顧子澈坐在他的小辦公室裡,每天都能看到返回的飛船降落在星港。

實習生們也顯得十分緊張,他們這些文職不需要上前線,剛剛招聘的新船員也不需要,但餘暉因抽調過多戰力而造成的實力下滑卻會對他們造成影響。

因此這兩天,中控室裡沒有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全都是默默工作的背影,似乎只有拼命幹活才能擺脫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時間再度過去一週,東雅還是沒有訊息,顧子澈想了想,向她發起了預約通訊。

這種通訊方式不會打擾到別人,不會在終端上跳出通訊提示,對方只會在忙完後看到,顧子澈是擔心自己干擾到東雅的談判。

但通訊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那頭是東雅略顯憔悴的神情。

“怎麼樣?”顧子澈問道。

一提到這個,東雅便流露出了恨恨的表情:“媽的,我找了好幾個人,我去說就是‘哎呀呀,這命令可是上級下來的,我們也沒有辦法,要是過去的人數不夠,我們都得陪葬’,我走後去了個比我們更強的傭兵團,人家一個人都不用去!”

顧子澈沉默。

餘暉的實力還是太弱了,而在修仙界裡,弱小就要捱打。

“……我再試試吧。”東雅嘆了口氣,“再過一週運兵船就會來天門星域,總得試到最後。”

顧子澈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對了,如果最終還是要去一批人,我希望我在去前線的名單之中。”

東雅詫異:“你?為什麼?你才大乘期,又不會打架不會開飛船,你去幹什麼?”

顧子澈解釋道:“我不想一直在後方工作,我需要一些實戰經驗,不然我的實力很難提升。餘暉星這邊已經進入正軌,主要敵人短時間內都不會出手,實習生們和AI完全可以把星球經營好。而且我在亞空間裡有些奇遇,遇到散仙也可以自保。”

“可是……”東雅有些猶豫,這可是他們這裡唯一一個能搞內政和建設的人才,萬一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就問題大了。

“我並非什麼建設人才,只是公司裡暫時沒有別人罷了,如今那麼多實習生在,我繼續幹下去也不過是當薪水小偷。”顧子澈道。

當然,他沒說的是,他想進防線內去九轉星系看一眼,確認一下那個干涉儀是否真的可以干涉雷劫,進而影響到大道。

另一方面,因為那個“仙”的存在,顧子澈沒法透過打坐入定來領悟【返虛】,他試圖透過走戰場的極端路線,從極靜轉為極動來試試。

道家思想一體兩面,從極動的角度,未必不能體會極靜,從而晉階返虛期。

“你……也行吧。”東雅點了點頭,她不會對船員們參加戰鬥的要求提出反駁,勇氣與好戰本就是這幫人一直以來所崇尚的,“既然你要去就要記住,我們的編制到了那裡也可能會被打散,到時候不一定有人保護你,你要做好隨時死去的準備。”

“當然,我明白。”顧子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