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蕎又看著給加了些,想著帶回去給顧綿的侄子侄女吃。

中午從烤鴨鋪子吃的,兩人吃得肚子溜圓,這才回去。

而後燕明蕎在家中待了幾日,帶著章辛媛理賬管事,十二那日又下了場雪,燕明蕎本來應了嘉元郡主的邀約,去戲院看戲,但下著雪自然不好出門,所以邀約就推到了正月下旬。

本來嘉元郡主是想問問燕明蕎的親事,自己也取取經。在盛京,誰家小娘子公子議親成了,這種事傳傳就知道,把訊息放出去,也省著有人再登門求娶。

像和英國公府的見面,沒成,這事自然是藏著,兩家都不會往外傳。但顧家提親,沈氏應允了,親事作數,自然就可以往外傳。

再有人議親,就不會考慮這兩家了。

盛京城的這些貴女中,燕明蕎的確算定親早的。

陳嘉元還挺詫異,這親事這麼快就定下來了。長公主也挺詫異,不過長公主府沒有適齡的公子,不然這親事她早就跟沈氏說了,顧言不錯,明蕎更不錯,也算郎才女貌。

至於安康侯夫人,心裡還有些唏噓,她就是覺得顧言挺不錯,若是親事沒定,她興許還會和顧家談談,但已經定下,那就算了。

而且安康侯在朝中官職不低,和顧家結親並不合適的,趙芸安的親事,她慢慢再看就是了。

顧家提親這訊息,初六就傳到了宮裡,燕珍覺得還可以,等過陣子叫明蕎來宮裡坐坐,順便給她些保養的方子。

燕太妃今年已經四十六歲了,看著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保養得極好,只不過年紀大了,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她自己都覺得身子不如從前了。

紅顏彈指老,誰都會老。

在宮中養老,日子也就這麼過,到底是孤單了點,讓孃家的小輩常來看看,宮裡也會熱鬧些。

沈氏對這個大姑姐一如往常,還是隔幾個月就送銀子,並未因為燕珍年紀大了,在皇上面上說不上話就不往宮裡送錢了。跟女兒說話的時候,也是告誡,要孝順祖母,孝順宮裡的姑姑,“等你出嫁之後也不能常進宮,如今隔一個月去一趟吧,也陪陪你姑母。”

以前燕明蕎是三四個月去一次,小時候去是為了好吃的湘菜,如今去只想陪陪長輩。

十四進了宮,等到十五這日,就是和顧言約好去看燈會的日子。

街上的雪還未化乾淨,但太陽大,看著也不冷,燕明蕎一早就換好了衣裳,中午和沈氏一塊吃了飯。

但燕明蕎吃得慢,碗裡的湯圓好半天吃一個,看起來不像是沒胃口,反而像是在走神。

沈氏自然是看出來了,她道:“今兒怎麼沒和綿綿去永珍寺上香看燈會?”

燕明蕎抬起頭,“沒和她約,母親,但我和顧公子晚上要去看燈會,您說的我都記著呢,要穩重,不能吃虧。”

沈氏淡淡道:“早就約好了吧。”

燕明蕎低著頭,輕輕點了一下腦袋,試探著問:“那您讓我去嗎?”

燕明蕎也想過早說,可是早說的話,又不好意思了,而且手頭上一有別的事兒,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但她記著幾位姐姐夫家納彩之後,就能一塊出門玩的。

那日顧言問她,也不能說我問問我母親,當時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沈氏瞥了眼女兒,“我若不讓去,你就不去了?”

燕明蕎道:“那我肯定是聽您的呀,您都不讓我去了,我還能偷偷跑出去嗎。”

她可是最聽話了,但還是想去。

沈氏笑了一下,道:“行了行了,去吧,我可沒說不讓你去。出門在外,帶著丫鬟,人多也注意一些。你跟顧言出去,我也更放心。”

顧言是個有擔當的,出門在外,肯定會護著明蕎。再說,這心思都飛到外面去了,連飯吃著都不香,她若真攔著不讓去,女兒心裡能高興嗎。

燕明蕎抿唇一笑,“多謝母親,您想吃什麼呀,女兒都給您帶回來。”

沈氏道:“我想吃什麼讓丫鬟出去買,你好好玩就是了,早些回來。”

燕明蕎:“哎,女兒都記著呢,您快吃菜,多吃菜!還得多吃肉!”

燕明蕎殷勤地給沈氏夾了菜,這回她就好好吃飯了,肉菜米飯,湯圓兒全吃了,吃過飯跟沈氏待了會兒才回去。

只不過她這回又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翻幾個身,怎麼都睡不著。

燕明蕎記得,她每次睡不著覺都和顧言有關。真是,明明他平日都在書院,既見不到也說不上話,就只會讓她睡不著。

二哥是中午回來的,燕明蕎想,顧言估計也是中午回來,和顧家人一塊兒吃個飯,晚上兩人再出去吃。

她現在吃飽了,等晚上就餓了。

再吃飽還能吃街上的小吃,猜燈謎拿燈籠,是不是還能放個孔明燈,不知護城河裡的冰化了沒。

往年這個時候護城河的冰已經化了,但十二那日下過一場雪,外面的雪都沒化乾淨,燕明條尋思著,冰未見得能化。

也不知道今晚出去都做些什麼,難不成就像七夕和顧綿逛那樣嗎?就幹逛……

但和顧綿有話說的,燕明蕎心裡有些期待,可又怕出去了,兩個人光走沒意思。她伸手戳了戳小兔子的腦門,輕聲問:“晚上就看燈會嗎?”

兔子被她戳得一歪,玉兔子怎麼可能說話呀。

*

顧言回來吃過飯就讓邵光定飯館了,定的留香樓的位子,又問了問顧綿燕明蕎喜歡吃什麼,菜也定好了。

他怕燕明蕎不好意思點菜,反正也是按明蕎喜好來的。

顧言是覺得以後出來的機會還多,但這是第一次,肯定是要選個好一點的酒樓,正正經經吃一頓。等以後再出來,可以找一些好吃的,明蕎喜歡的小飯館吃。

但今日,必須要正經才行。

下午,顧言就去首飾鋪子買首飾了,他有銀子,就選了個自己覺得好看的,又讓夥計找了個好看的匣子,這才算好。

顧言雖然覺得他自己雕的東西更有意義,但是他畢竟是個讀書人,真要自己做,工藝上肯定比不過首飾鋪子裡賣的,不然他就能開首飾鋪子了。所以還是首飾鋪子裡的更好看,買這個好,給明蕎買的,得是好看的。

這樣才能配得上明蕎。

這些準備好,又讓邵光買了煙花和孔明燈,他聽說河邊冰還沒化,荷花燈肯定是放不了了。

顧言心道,估計囤荷花燈的商販要賠很多錢了。

這會兒還沒開春,白日短,等太陽落山,顧言就去接人了。

他先去拜見了沈氏,然後才把燕明蕎帶出來,出了國公府,他道:“冷,你先上車,你扶著我上去吧。”

燕明蕎怔了怔,雪酥本想去扶,聞言腳步挪動,進退兩難。

燕明蕎看了顧言一眼,然後隔著衣袖,扶著他的胳膊上了車,很快,顧言也上去了雪酥和邵光就坐在車伕旁邊。

雪酥還回頭看了眼車廂,可是隔著簾子,什麼都看不見。

車廂裡有個小爐子,還挺暖和的,燕明蕎靠著左邊,顧言坐在右邊。

她抬頭看了眼顧言,因為車內光線昏暗,所以一眼就能看見他的眼睛,很亮。

燕明蕎手往袖子下面縮了縮,“我們要去哪兒呀。”

顧言清了清嗓子,“餓不餓,先去吃飯吧,我在留香樓定了飯菜,問的綿綿,應該是你喜歡吃的。”

“對了,你看看這個喜歡嗎?”顧言把匣子遞給燕明蕎。

燕明蕎微微愣神,她沒想到顧言這回還會送她東西,她以為就是出來玩的。匣子入手有些輕,是長條形的,這裡面估計是釵子?

燕明蕎:“我現在開啟啦?”

顧言:“給你的,你想什麼時候開就什麼時候開,不過現在開更好,我好看看你喜不喜歡。”

燕明蕎道:“你送我的東西,不管是什麼,我都喜歡的。”

“我也是,那兩雙襪子我就很喜歡,”顧言抿了下唇,目光低垂,他看著燕明蕎把匣子開啟,然後才偏過目光。

他是喜歡到捨不得穿。

燕明蕎看了顧言一眼,見沒看這邊才把匣子裡的禮物舉起來看,是一支金步搖,頭上是一顆很大的珍珠,下面金墜子,墜了幾顆小的。

珍珠瑩潤,燕明蕎覺得配金比配銀好看,這支步搖真是大方好看。

燕明蕎覺得這個步搖在馬車裡,閃來閃去的,比他們兩個都亮。

她也有珍珠首飾,估計這支步搖也得三四百兩銀子,“我很喜歡,但我首飾很多的,你下次不用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禮物她自然是喜歡的,可顧言的銀子也是銀子。

燕明蕎衣裳首飾多,那是因為她做生意賺的錢多,每個月有幾千兩銀子,就算買一件首飾花個幾百兩,那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但是母親說顧言雖做了生意,可每個月也就幾百兩銀子,這一根步搖就把一個月的利潤花了,雖然不是自己的銀子,但燕明蕎都捨不得。

再說太傅府銀子不多,她總得掂量著來,自然不能要求顧言也給她買太貴重的東西。總得看看自己能不能買得起,不然那就是亂花錢了。

顧言說道:“你喜歡就好,咱們今日就別爭論錢了,你可以猜猜我點的菜,是不是你喜歡吃的。”

燕明蕎心猛地一跳,然後把步搖收起來,“我猜有米飯。”

留香樓那麼多菜,她哪能猜得中,她和顧綿總去那裡吃的,就算顧言事先問綿綿了,她也猜不中的。

還讓她猜。

顧言實在沒想到燕明蕎會說米飯,他臉上露出點笑意,“這也算猜對了吧,但你這樣也太耍賴了。”

燕明蕎道:“你事先也沒說不能耍賴呀。”

而且萬一她真猜了,卻沒猜中呢,那顧言豈不是會覺得他定的飯菜她不喜歡,才不要那樣呢。

今日已經很歡喜了,她就算一會兒去走十條街,也願意的。

顧言笑了笑,“你想耍賴就耍賴吧,我又沒說不讓。”

只有跟親近的人才會這樣,那豈不是說明,明蕎對他很親近。

“那等一會兒到了就知道了。”顧言掀開簾子看了眼外面,“快了,你餓嗎?要不要我下去買點吃的?”

姑娘家就算真餓,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說餓。

燕明蕎搖了搖頭,“我還不餓呢。”

她其實有一點餓,但在顧言面前,肯定要小口小口地吃飯。

顧言道:“那到留香樓還有一會兒,咱們說說話,一會兒興許就餓了。”

明明跟顧綿有說不完的話,但在顧言這,燕明蕎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想了想,問道:“……你在書院累不累?”

燕明蕎說完,又想,問書院的事是不是不好呀,這顧言剛從書院回來,本來就連著上了十日,這一回來不說別的,又想起在書院讀書來……

但顧言眼睛亮亮的,爐火透的光照在他臉上,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有點累,但是一想馬上就能回來,就也還好。而且,往日都是上一個月才放假,這回還不到十日。”

燕明蕎倒是有點好奇另外一件事,“你若這次考中了,能任職嗎?”

顧言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三年前就有一學生考中,和我年歲一樣,但在書院又待了兩年。”

顧言沒問過顧太傅,若是問了,顧太傅估計會說,現在琢磨這個做甚,等你考中再說。

“等會試過後問問我父親吧,不過從前倒是有年紀小為官之人,不能單看三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