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怎麼也成小船上的人像了?

沈宴有些驚訝,規律是什麼,這一直是個謎題。

或許從趙瀾身上能發現一點什麼也說不定。

沈宴的靈魂之手伸向了海面上趙瀾的頭像。

傭兵之城,上城區,鐵血傭兵團。

趙瀾正抱著聖器箱,在床上輾轉反覆:“祖宗保佑,今晚上一定要臨淵儀式成功。”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哪怕……哪怕是未知的指引,也給我一點希望。”

正嘀咕著,突然,眼前一陣恍惚。

海面上,趙瀾張大了嘴巴站在小船上,小船正平靜地向海中央駛去。

咕嚕,趙瀾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真的就……就是隨口說說。

該不會……該不會他的胡言亂語真被哪個未知存在關注到了吧。

果然團裡的那些老人說的都是真的,不要試圖去聯絡未知,甚至連幻想他們都不行。

他們神秘,強大,恐怖到無法用常理來形容,或許只是靈魂上的想象,就已經開啟了連線他們的橋樑,被他們所感知。

他們是無法被理解的存在,所以窺視他們觸碰他們,會帶來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但從以往詩歌中的記載,這些未知都不是什麼善良的存在,用邪惡來形容或許更加的合適。

沈宴也在觀察著趙瀾,剛才還是“人像”時,就僅僅是一個“人像”,但在被他用靈魂之手觸碰後,趙瀾懷裡抱著了一個聖器箱。

是因為現實中,趙瀾手上也剛好抱著這個箱子,所以一起被投影了進來?

沈宴又得出一條可能的結論。

此時,趙瀾的小船已經到了海的中央。

趙瀾要是說不害怕,那肯定不可能,現在的情況太詭異了。

這是一處……未知之地。

他不過在一瞬間,就到了一處未知之地,太神奇了。

趙瀾不敢有任何舉動,他正在努力地分析他現在的處境,但無論如何分析,除了他遭遇了詭秘事件這個結果,都想象不出來其他可能。

在無聲的寂靜中呆了半響,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趙瀾實在磨皮擦癢得厲害,他得做點什麼。

將聖器箱背在背上,然後用手試了試海水。

是真實的海水,觸感一模一樣,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太過真實,完全欺騙過了他的靈魂。

就這麼一直呆在海面上,唯一的下場就是渴死,餓死。

趙瀾一咬牙,伸手在海水中劃了起來,他要將船劃到前面的山上去,反正即便是遭遇未知,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餓死渴死,哪怕是必死的冒險,作為傭兵,也得選擇死得熱血一些。

不得不說,少年人白馬長槍挽強弓,自有一股子無法形容的意氣風發,就如同沈宴那個時代,人的年齡越大,走進社會後智慧和交際的手段越來越厲害,但於此同時,也失去了

少年時不顧一切的衝動正氣一腔熱血。

少年人,哪怕正飲冰,身體透涼,也難冷卻一身熱血。

沈宴看得嘴角都抽了一下,這傢伙該不會真將船劃山上來吧?

這可不行。

不過沈宴也不急,等趙瀾的小船真靠近這座山了,他還能將對方的小船推回去。

他正好趁機透過趙瀾研究一番。

趙瀾劃得是汗流浹背,似乎一開始的擔憂恐懼都消失了,心裡就剩下,死海上太憋屈了,他得死山上。

沈宴觀察了一會,他發現,看似海中央離這座山已經不遠了,肉眼可見,但無論趙瀾如何奮力的劃,都靠近不了。

又是一個無法解釋的現象。

但一切的不可解釋,在這裡都合理。

沈宴又看了一會,這才不理會這個愣頭青,然後用靈魂之手觸碰向大鬍子程銅斧和高尉的投影。

程銅斧和高尉已經連續九天沒有被未知關注了。

那種失落感一天強過一天。

人也是奇怪,明知道危險之極,說不定那位閣下一個不高興他們就莫名其妙遭受厄運沒有了,但那種奇遇就像是人性中無法抵抗的誘惑,嘗試過一次之後,就會不斷地去想去回味。

雖然無法宣之於口,無法對人津津樂道,但他們駭然地發現,居然有些樂此不疲。

如今失去了那位閣下的關注,反而感覺他們的人生平淡得跟水一般沒了太多的樂趣。

也是奇怪了。

大鬍子程銅斧在感嘆自己的“勇氣()”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的。

這時,幾乎是同時,兩人的靈魂被人拉扯了一下。

下一刻,兩人就來到了大海上,兩條小船齊頭並進地向海中央駕去。

兩人愣了一下,對視一眼。

從對方的眼睛中,他們都看到了……激動,興奮,以及期待和幸運?

期待和幸運?不再是以前的恐慌驚懼?

很難想象居然是這樣的情緒,但似乎又合理。

想想自己這九天內心轉變的過程,那麼在對方眼睛中看到這些似乎也並非無法想象。

兩人臉上一愣後,然後居然帶上了都懂的笑容。

不過他們馬上臉上又疑惑了起來,因為他們看見,在他們前方的海面上還有一條船,船上有人正在不停地向前方划船。

這誰啊?又一個被那位閣下眷顧之人?

他們不過九天沒來,居然又多了一人,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就覺得,被那位閣下眷顧的就僅僅只有他們兩人就是了。

但對方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想靠近那座山。

哪裡像他們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心中的驚懼讓他們侷促不安,根本不敢胡亂的做出任何事情。

不過,對方好像在徒勞,小船被劃得一直前進,但似乎永遠也靠近不了那座山。

()還真是神奇。

等程銅斧和高尉的小船到了海中央,兩人對於多出來的這一位眷者不免有一絲好奇,認真一看,嘖,這不是鐵血傭兵團那個小少爺麼?

還真是少年心中不知道畏懼為何物啊,來到這未知之地,居然都不知道收斂一點。

說實話,還有點羨慕,但他們卻不敢逾越。

此時,趙瀾已經劃得口吐白氣,但好像什麼卵用都沒有,徒勞。

這時,他似乎感覺到了後面有什麼異象,不由得回頭看去,然後整個人都懵了。

這不是大鬍子程銅斧和颶風傭兵團的高尉嗎?

他們兩人怎麼也在這裡?

這兩人他熟,他還專門去拜訪過兩人,兩人多年不能臨淵儀式的聖器突然就能召喚出其中英靈了,羨慕死他了。

趙瀾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腦海中飛過,差一點就被他撲捉到了,但就差那麼一點點。

會是什麼?

趙瀾看了看前面的那座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奇怪的高山,然後眼睛一動,調轉船頭,開始努力的往回劃,滑向海中央一動不動的兩隻小船。

這一次倒是沒劃多久,還真被他劃了過去。

趙瀾的小船圍著兩人一直轉,眼睛亮晶晶地,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忽略掉了?

在未知之地,趙瀾見到熟人,熱情得跟一隻不斷搖尾巴的小奶狗:“大鬍子,高水手,你們也在?”

說完,又改了一個字:“你們怎麼也在?”

程銅斧和高尉兩人:“……”

當真是不知道敬畏為何物啊,當著那位閣下的面,不知道先給那位閣下打招呼不說,居然這麼自由散漫地和他們聊起來了。

程銅斧和高尉兩人當然不會像趙瀾一樣,他們還不知道,趙瀾現在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正所謂不知者無所畏懼,在未知之地遇到熟人,嗯,哪怕以前也沒多熟悉,但肯定會先和他們找點話題。

程銅斧和高尉不理會趙瀾這愣頭青,而是放聲道:“尊貴的閣下,

感謝您上次賜予我們真理,給與我們偉大的啟示。”

這感激十分的真誠,他們本就是透過聆聽雷霆中的真理,獲得了滿意的好處。

說完趕緊又補充了一句:“很榮幸能再次被閣下召見。”

這句話裡面透露的意思陰晦而明顯,也是在表明他們並不懼怕被這位閣下關注的態度,甚至期待著被關注。

趙瀾張了張嘴,什麼情況?

大鬍子和高尉他知道啊,出了名的粗魯的傭兵,但看看,他們兩現在說話的方式,雖然不倫不類,但謹慎小心地琢磨著用詞?

跟換了個人似的。

而且,從兩人的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好像還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還感謝再次來這裡?

這兩人是是嫌棄活得太久了?

別看他蹦躂得歡,以為他真不害怕啊?

只不過

是每一個人表達害怕的方式不同罷了,比如他,就算死他也得死成詩歌裡面的英雄一樣,如果他能選擇的話。

趙瀾不由得又看向了那種高山上的人影。

咕嚕,真的有一位活著的未知在那裡?

咕嚕,大鬍子和高尉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未知不理會他們,他們主動去招惹未知。

這個世道,他都有點快不認識了。

他們現在不應該是同心協力,想盡辦法,一起逃離這裡嗎?

程銅斧和高尉見高山上那位閣下沒有回應,也不覺得什麼,因為他們知道,那位閣下都是憑心情理會他們,想要聆聽到那位閣下的聲音,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高尉想了想,然後拉開嗓門說道:“偉大的閣下,我這裡有幾件真假不明的聖器,困惑了我很多年,希望得到閣下的啟示。”

高尉屬於典型的傭兵,喜歡冒險,喜歡收集聖器,他手上的這幾件聖器雖然不是來自遺蹟,但也是來自一些險地。

他不確定真假,花費了很多很多的精力在上面。

那種想要就此放棄又心有不甘的奢望,一直困擾著他。

旁邊的程銅斧都愣了一下,他這鐵兄弟還真是膽大,他都不敢做出這麼冒進的事情,雖然他也想過這麼做。

程銅斧心道,那位閣下會回應嗎?

其實,高尉自從聽過雷霆中的真理之後,心心念念地可不就是能有人幫他鑑別一下他手上這些不知道真偽的聖器。

沈宴在高尉一進入這裡時,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東西了。

出於習慣,早已經認真觀察了一遍。

一共四件,其中三件算是比較粗糙的仿製品,而剩下的一件,倒是有點意思。

趙瀾現在懵逼得很,一會看看大鬍子,一會看看高尉,他們在說什麼?

一會真理,一會啟示,現在還……還讓代表厄運災難的未知存在,幫忙鑑定聖器?

趙瀾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媽呀,好疼,疼的是靈魂,不是在做夢啊。

正疑惑,這時一聲雷鳴自高空炸開。

“祭品!”

“祭品!”

雷聲在迴響,明明是驚雷,但雷鳴之中似乎又夾雜著什麼聲音。

仔細聆聽,好像是“祭品”兩個字不斷在迴響,神秘地掩蓋在雷霆之中的聲音?

趙瀾已經來不及想了,因為他被捲起的巨浪一下掀翻進了海里,小船都給打翻了。

不得不說,這少年運氣真不怎麼樣。

無論是大鬍子還是高尉以前經歷的風暴都比他大得多,別人的小船風雨搖曳中,也沒有翻過。

還好,僅僅是兩個字,雷聲來得快也去得快。

趙瀾被捲進海里面,在海浪裡面翻滾了好幾次才浮上逐漸安靜的海面。

嚇……嚇死他了。

還好他會游泳,一個勁地往他小船遊,將翻了的小船重新掀正,趴了上去。

小船

雖然小,

但是他在這海上唯一保命的東西。

趴在船上,

驚魂未定,活……活下來了。

這裡也太危險了,動不動就毫無徵兆的打雷起浪,一點準備都不給他。

程銅斧和高尉的目光,多少有點關愛智障的感覺,那位閣下的聲音,哪裡是那麼安全就能聽的。

哪像他們,早有準備,隨時準備好穩住船隻。

像剛才那點巨浪,哼,對他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高尉卻有一點疑惑,祭品?

程銅斧一嘆,他原本是不想告訴高尉,他上次幫做支付了祭品,才得到了那位閣下賜予的啟示,才讓高尉能在雷霆中聆聽到真理,成功進行臨淵儀式。

但現在,高尉自己帶來了聖器,並對那位閣下有所請求。

他想偷偷彌補以前的愧疚,怕是隱瞞不下去了。

小聲的和高尉講解他所知道的想要聆聽真理和啟示的儀式過程。

沈宴其實並不想那麼頻繁地和人進行交易,這樣容易露出破綻。

但別人將東西都帶來了。

就像是生意上門,做生意的人怎麼好將生意推開。

高尉聽完大鬍子的講解,表情一凝。

一是,居然是大鬍子偷偷購買了黎明花作為祭品,才讓他得到了上一次聆聽真理的機會,才讓他臨淵儀式成功。

還不打算告訴他,就這樣默默地付出。

不免有些感動,或許鐵兄弟就是這般,雖非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傭兵,因為常年需要將後背交給兄弟,對兄弟義氣看得比想象中要重很多。

都說這個時代人的感情冷漠,為了生存為了資源,刀口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但在這些冰冷的背後,也有一些任何時代都難以言說的熱血和情誼。

二是,聆聽真理,需要祭品,而據他所知,只有神才需要祭品。

這位閣下,恐怕比想象中那些未知還要偉大。

程銅斧根據上一次的經驗,趕緊幫高尉說道:“尊敬的閣下,不知道需要什麼樣的祭品,才能再次聆聽到閣下的啟示。”

沈宴也在想,其實他現在特別想要錢,有了錢想買啥就買啥,一點不用糾結。

但他也知道,要啥祭品都不能直接要錢,俗物是入了不了他這樣“身份”的眼的。

沈宴想了想,開口道:“職業序章。”

“任意的職業序章。”

這玩意他現在用不到,但他能拉現實中的人進入幻境,說不定就剛好有人需要他手上得到的序章呢。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有趣的序章。”

在雷鳴和翻滾的海浪中,程銅斧和高尉心道,這位閣下關心的根本不是什麼職業序章,看看祂連需要第幾序章都沒有說,就像第九序章和第一序章在這位閣下眼中,都是沒有差別一樣。

這位閣下想要的,僅僅是有趣的序章而已。

就像是一個小小的不足為道的興趣

愛好。

而黑市中,流浪的傭兵手上就有偶然得到的一些序章,價格也不算貴。

為什麼?

因為黑市中的序章,都是些無頭無尾,有的只有第九序章這麼一個開頭,有些又是中間的序章,都不知道它屬於哪一個序列,看上去完全無用,特別是這種中間序章,無法承前無法啟後,根本沒人敢用。

沈宴沒有等海面上的異象停止,就用“靈魂之手”將高尉那四件聖器分成兩部分。

將假的三個移開,說了一個字“偽!”

只剩下真的那個,說了一個字:“真。”

然後開始講解起了這件文物的歷史和故事。

“這是一件玉蟬,蟬文化起源於道教,始於兩漢時期……”

“蟬,蛻於濁穢,浮游塵埃之外,知行明止,了卻煩惱,知來去即明幸福快樂,了捨得方成究竟永恆……”(注:文字源自百度)

“所以常作為葬玉口含或者飾品……”

無盡的雷霆在風暴般的大海上響徹。

趙瀾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海水,還時不時驚訝地張開嘴巴。

太……不可思議了。

他現在到底經歷著什麼啊。

整個身體匍匐在小船上,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抓住小船,至於什麼控制小船,根本都不用想,現在是船愛翻不翻,他無能為力,聽天由命地在海上蕩,跟無根的浮萍。

盪漾得久了,似乎都麻木了。

注意力不由得瞟了一眼旁邊和他同樣遭遇的兩人。

結果,兩人都這種時候了,還特麼的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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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高尉,居然在努力地,奮不顧身地去聽雷霆中的聲音。

揚起臉,那種興奮和虔誠,就像一個變態,真的。

一定是瘋了。

高尉的嘴裡含著一個玉飾,雙手要僅僅握住船弦才不被甩出去,所以只得用嘴含著。

像是一件聖器,外形像蟬。

趙瀾沒來由地突然一愣,眼睛使勁地盯著高尉嘴裡的玉蟬,耳朵裡面全是雷霆中夾雜的十分模糊,但似乎又能聽到的神秘的聲音。

他一開始也完全聽不懂,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內容。

但在他看到高尉口中含著的蟬時,趙瀾突然間,腦海中所有的靈光似乎碰撞在了一起,就像一張窗戶紙,就那麼被他一個指頭突然間戳穿了。

趙瀾的表情豐富到了極點,由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驚訝,明悟,再到激動。

他終於明白,一開始大鬍子他們說的什麼聆聽雷霆中的真理和啟示了。

他終於明白,大鬍子和高尉為什麼能突然觸發臨淵儀式了。

激動得趙瀾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然後……被從小船上甩進了大海。

一個勁撲騰,一個勁撲騰。

他不能死。

他馬上也能進行臨淵儀式了,他能召喚出天下第十的金籙提爐槍中的英靈了。

好激動,天,他似乎都看到他成為傳奇傭兵的那一天了。

這該死的海浪,休想淹死他。

撲騰,撲騰,他的小船呢,他得撲騰回去。

沈宴的聲音這時候也停了下來,他能看到趙瀾被甩出去的那一刻。

沈宴現在也不知道,如果被淹死在這片海里面,對現實中的人會有什麼影響。

再說,他也講得差不多了。

天地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耳邊迴盪的聲音,是剛才震耳欲聾留下的幻聽罷了。

也不等程銅斧和高尉反應,沈宴直接伸手,將兩人的小船推回起始位置。

現在,海里面只剩下了趙瀾。

沈宴正想著,要不要將對方撈起來放回船上,以他的“靈魂之手”

能推動小船,能移動聖器的情況來看,也應該能作用於人身上。

不過……

趙瀾撲騰得太有活力了,沈宴都還沒有動手,這少年分辨了一下他那隻小船的方位,居然自己撲騰了上去。

不過,是真的累趴下了。

吐了幾口海水,這才翻了一個面。

趙瀾:哈哈,沒被淹死,嘖嘖,註定他要成為詩歌中的傳奇傭兵。

不過,馬上,趙瀾的表情鉅變,因為他的小船也像大鬍子和高尉的小船一樣,開始返回起始位置。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趙瀾翻身爬了起來,激動得手舞足蹈:“等等,等等。”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聆聽真理和啟示!”

沈宴心道,他的靈魂力量快消耗空了,可沒時間再講一個故事。

在小船後退的同時,沈宴揚起巨大的聲調開口:“

吾,不可直視!

吾之名,不可言及!”

天地顛覆的世界末日的場景再現。

沈宴決定,以後有新人進來的時候,就嚇唬對方一次。

在無與倫比的驚濤駭浪中,小船回到了起始位置,船上的人還保持著瞠目結舌的姿勢

此時,趙瀾張大了嘴地坐在他房間的床上。

“咕嚕!”

“我的個先祖!”

半響,趙瀾喉嚨咕嚕了好幾次之後,又要死要活地開始在床上打滾。

“差一點,差一點,我也可以臨淵儀式了。”

“啊,我怎麼就沒有早一點反應過來。”

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啊。

他觸手可及的機會。

“大鬍子和高尉也提醒一句啊。”

死了死了,不想活了。

但立馬又是一愣。

“不對,不對。”

“大鬍子和高尉為什麼對未知之地,還有對那位神秘有些瞭解的樣子?”

“嘶!”

趙瀾從床上立了起來。

臉上激動得無以言表:“他們……他們不只一次去過那裡,他們……他們不只一次聆聽過那位詭

秘存在的真理和啟示。”

“對了,他們兩人前不久才成功進行過臨淵儀式。”

趙瀾都顧不得夜深,爬起床就往駐地外面跑。

深更半夜,敲響了其他傭兵團的門。

大鬍子,趙瀾:“……”

大眼瞪小眼。

但好像什麼都不能說啊,不可直視那位的真顏,不可言及那位的名諱。

趙瀾那個急,一個勁給大鬍子擠眉弄眼。

他怕啊,他怕違背了警示,就永遠聽不到那位的啟示了。

無畏傭兵團被吵醒的人,啥情況?

這不是鐵血傭兵團的趙瀾嗎?一個勁對他們團的大鬍子擠眉弄眼乾什麼?

大半夜的,好詭異啊。

看得心裡冷颼颼的。

程銅斧倒是有些理解趙瀾此時的激動,半響說了一句:“等。”

他也只能說這麼多了。

只能等著那位閣下的召見,其他什麼辦法都沒用。

至於那位閣下什麼時候召見,他也不知道,有時候連續,有時候隔個十天八天,完全看那位閣下的興趣。

趙瀾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硬生生地守在無畏傭兵團一整夜。

他想著,那位詭秘召見大鬍子的時候,他也在旁邊蹭一蹭,說不定也順帶召見他了呢。

等到天亮,打著哈欠,也沒能等到。

天一亮,趙瀾又跑去颶風傭兵團找了一趟高尉。

高尉正開心得跟個小孩一樣逗一隻繞著他飛來飛去的蟬。

這可是個好東西,蟬鳴之聲,居然能緩和他才強化過後的靈魂的不適感。

要知道,一個傭兵的一生需要經歷很多次靈魂強化才能變得強大,而這蟬的作用就大了。

趙瀾眼睛睜得跟牛眼睛一樣,那蟬……那蟬……

天,一夜之間,臨淵儀式成功。

那真是無上的真理啊。

激動得心肝都在顫抖。

無論如何,他也得再見那位未知一次。

此時,沈宴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為了成為屍語者,連續忙活了九天。

睡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起來。

一邊洗漱一邊想事情,在幻境中,趙瀾,大鬍子,高尉,似乎並沒有什麼共同的地方。

難到是在現實中,他們經歷了一樣的事情,所以他們才能被拉進幻境中?

不過現實中的事情,沈宴就不好直接去問了,他和三人誰都不熟悉,貿然前去打聽反而暴露。

沈宴心道,也不知道高尉有沒有認真準備“祭品。”

職業序章,可是好東西,比如他得到的屍語者序章,只是礙於誓言,他不能告訴任何人,更不可能用來交易牟利。

但得自黑市的序章,就沒了這樣的限制,他想怎麼用怎麼用。

其實,高尉一大早就去黑市的流浪傭兵手上打聽職業序章的事情了。

還真給他打聽到

了一些,不過都稀疏平常,那位閣下要的可是有趣的序章,一般的看不上,他不能就這麼敷衍了事,他得繼續篩選篩選。

沈宴要是知道高尉現在的想法,一定會道:不不不,只要是職業序章就行,來者不拒。

沈宴懶洋洋地伸了個腰,然後肚子咕咕的叫,餓了。

打理了一番,向城門口的麵攤走去。

到了麵攤位,蝗崽露出一排白牙:“沈宴,我正準備給你送包子回去呢。”

沈宴一笑,自己從蒸籠裡面撿了兩大包子,盛了一碗飯,坐在那吃了起來。

蝗崽也幫夾了一小碟子泡菜:“最近的泡菜味道正合適,你快嚐嚐。”

筍子也跑了過來:“沈宴,你不在的時候,蝗崽又在玩他的蟈蟈,他有一隻綠翅油皮大蟈蟈,不給我玩。”

這幾個孩子,現在每天歡快到不行。

沈宴說道:“我們生意不錯啊。”

一說起這個,蝗崽和筍子兩人,笑得嘴巴都扯到耳朵了。

筍子:“最近好多上城區的傭兵也來我們這吃飯。”

“從上城區來我們這,坐通勤車需要一個銅鳩鳩,回去的時候又得花一個。”

兩個銅鳩鳩呢,為了吃他們鋪子上的食物,白白花兩個銅鳩鳩都要來,可見他們賣的東西得多好。

沈宴其實也發現了這個現象,原因很簡單,手擀麵開始在傭兵之城的各家各戶流行了起來,虎豹傭兵團這個鋪子的口碑也隨之流傳,都傳到上城區去了。

加上乾淨衛生,的確吸引了不少上城區的人來嘗試。

所以,沈宴上一次說,需要研究新的菜品滿足不同的消費需求,也是隻是說說而已。

上城區的人,自然要比下城區的人消費力強不少。

而他們鋪子上,現在也就麵條和包子,肯定是不夠的,只有足夠多的菜品,才能吸引更多的消費者,吸引不同消費層次的人,也更有競爭力。

不然,多花費兩個銅鳩鳩來他們這,遲早還要被其他慢慢改善的鋪子搶去生意。

沈宴正想著,這時候,治安亭的季卓走了過來,估計是來找姜宇,不過姜宇剛好不在鋪子上。

沈宴招呼了一聲:“怎麼看你十分疲憊的樣子?”

季卓的確有些精神不振,四周看了看,沒看到姜宇,走到沈宴旁邊:“最近發生了兩起大案,治安亭忙得不可開交,都沒怎麼睡好。”

沈宴來了興趣,他這幾天忙著屍語者的天啟儀式,城裡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知。

季卓繼續道:“一個下城區的小傭兵團,突然死了十幾個人。”

“死相悽慘,死的時候被人扒光了衣服,掛在木頭做的十字架上,死者都是男性。”

“據和這個傭兵團相熟的人說,這個團的小隊最近外出接了一趟任務,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寡婦,長得還算不錯。”

“案發之後,這個寡婦也同時消失了。”

“按理,這個寡婦的嫌

疑不小,

但我們根據提供的畫像,

搜遍了所有地方,別說人影,連半點訊息都沒有。”

“那寡婦長得很好辨認,我們問遍了附近的地痞,流氓,小販等,按理不會半點訊息都沒有,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沈宴心道,還真是奇案。

季卓繼續道:“另外一個案子就更加離奇了。”

“最近不少傭兵團丟失了一些藥草,原本以為是普通盜竊事件。”

“結果,據目擊者說,作案的是一隻手臂。”

說完還看了一眼沈宴:“那手臂你也認識,就是上一次死在地下甬道出口,碎屍人拂昂丟失的那隻手臂,根據目擊者描述,手臂上有明顯的褻神之刑。”

沈宴明顯愣了一下,曾經襲擊他的那人?

他原本以為這事情都過去了,怎麼剩下一隻手臂還能作案?

沈宴不由得問道:“盜竊的都是什麼藥草?”

季卓表情古怪:“根據上報的資料,我們一位巫師認出這些藥草的用處。”

“是用來熬製一種儲存屍體不腐敗的油。”

“據目擊者的口供,那隻手臂完好如初,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

沈宴:“……”

現在這天氣,沒有幾天屍體就得腐爛,而那手臂過去了這麼多天居然完好如初?

那隻手臂盜取藥草,自己熬製藥劑,讓手臂保持不腐?

還真是夠詭異的。

季卓說道:“反正你最近也注意一點,能從地下甬道活著出來,哪怕僅僅是一隻手臂也不簡單。”

季卓來這,本來也是來告知這事。

沈宴點點頭,也不知道那手臂是如何活過來的,活過來後還是原來那人的意識不是。

如果還是原來那人,該不會還要來找自己吧?

想到這,沈宴都打了一個哆嗦。

季卓說完,呆了一會就離開了。

沈宴也跑去將事情告訴剛到的趙闊:“你說,得多厲害的人,死了還能靠一隻手臂活著?”

趙闊也皺了一下眉:“至少第三序章的傳奇傭兵做不到,而拂昂不過是第七序章,他更做不到。”

“唯一不穩定的因素是,他去過地下甬道,誰也不知道在裡面他發生了什麼。”

作為世上少有的凶地,本來就有很多無法解釋的詭秘事件。

沈宴驚訝道:“連傳奇傭兵都做不到,那手臂得多了得?”

趙闊:“或許曾經的那些不朽者可以憑藉殘存的屍體活下來,不過這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知道我們的職業為什麼被稱為序章?”

沈宴也有些疑惑,序章是開始的意思,但到了第一序章就沒有後面的了,從名字的字義上來說,不太合理。

趙闊:“因為人類的終極就是第一序章,或許還有無法考證的第0序章,但超出序章的,就被稱為未知存在,誰也沒有見過未知,只有久遠的詩歌中有關於他們的記載。

沈宴趕緊咳嗽了一聲,他最近假裝未知存在,可起勁了。

然後道:“那手臂該不會還要來找我吧?”

趙闊:“若手臂裡面的是拂昂,或許還有來找你的可能。”

“但若不是,那麼就沒有來找你的理由。”

“一個第七序章的職業者,能從地下甬道走出來的可能為0,哪怕僅僅走出來一條手臂。”

沈宴心道,若那手臂已經不是拂昂,那又會是誰?

目前看來,似乎只是在偷藥草,還沒有做出什麼大型血案來。

但無論如何,沈宴又覺得自己不怎麼安全了,他一天沒事的時候還是跟在趙闊身邊吧。

沈宴問道:“剛回來?”

趙闊點點頭:“下城區修補房子,今天正好完工。”

沈宴心道,怎麼忘了還有這事。

接下來,沈宴跟在趙闊身邊打下手,能幫一點小忙是一點,他也是傭兵團的一員。

這一忙就到了晚上,好像什麼事也沒幹一樣,但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幹了一大堆。

沈宴躺在床上,正準備拿出青銅盒子進入幻境,這時窗外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沈宴皺了一下眉:“幽靈嗎?”

但剛才似乎是窗臺上的煤油燈,映照出來了什麼影子,而幽靈是沒有影子的。

而且還有十分微小的,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

無法確認。

沈宴不由得看向趙闊的方向,趙闊也在看向窗外,還向他作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沈宴趕緊偷偷摸摸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什麼東西?”

趙闊:“賊。”

去的方向,是他們儲備糧食的地窖。

趙闊臉色一冷,偷東西偷他這來了,拿起一把匕首向外走去。

沈宴也鬼鬼祟祟地去看熱鬧,他離得遠一點,免得濺他一身血,居然來偷趙闊這個守財奴的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等沈宴遠遠的跟在後面看去,整個人都有點懵。

那裡有一隻手臂,僅一隻手臂,五個手指頭在走路,作為屍語師,沈宴甚至能聽到這隻手臂發出的陰森森的聲音,而且不是模糊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嘖嘖嘖。”

“老遠就聞到了舊日文獻的味道。”

太奇怪了,沈宴聽到的屍體的聲音其實是十分抽象的才對,但為何這手臂能這麼清晰準備地將聲音的意思傳遞出來?

手臂也不是去地窖,而是在地窖附近的位置刨了起來。

刨出來一個深坑,刨出來裡面一油紙包裹,手指一扯,露出裡面的一張舊日文獻。

這不是趙闊撿到的那張嗎?趙闊將它藏在了地下。

這手臂怎麼回事?埋在地下的舊日文獻都能被它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