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是想跑過去看老祖宗的。

他其實也不太清楚老祖宗為什麼能自己跑出來,按照聖器的原理,以聖器為入口,必須有人將聲音傳入夢淵,以此搭建橋樑,先祖的英靈才能暫時的跨越時間和空間,在現世中具化。

但自從他建立起這個祠堂,就像開啟了一個永固的門,建立起一個新的連線夢淵的方式。

夢淵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至今也無人說得清楚。

沈宴跑過去,結果不僅僅他剛才看到的那個唐代官服的老者,還有一個隋代官服的聖靈。

沈宴分辨英靈自然不是透過英靈的外貌,怎麼說呢,流傳於世的古代人物畫像沈宴也見過一些,但古代畫像講究的是傳神,而不是外表必須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按照畫像辨人,就算本人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認得出來。

沈宴辨別英靈,是透過他身上的服飾,武器這些最直觀的東西。

比如,這清貴的隋代官服聖靈,身上穿的就是隋時制式官服。

什麼樣的官,什麼樣的品級,穿什麼樣的官服,是有十分嚴格的要求和規制的,所以只要能分辨出這些,就能將人猜個八九不離十。

隋朝的官制分為九品,比如這隋朝聖靈,穿的是正三品大員的官服。

隋朝,正三品,已經將可能的人物縮小到極小的範圍了。

加上和匠作有關,再加上從這裡出現的老祖宗只可能是沈宴供奉的那一千個牌位中的一個。

那麼根據這些給出的條件,沈宴基本可以確定這位來自隋代的聖靈是誰了。

沈宴的眼睛亮得能反光。

他就是大興城,東都洛陽的規劃設計修建者,隋朝第一大匠師宇文愷。

宇文愷留給後人的偉大工程實在太多了,多到能讓人歎為觀止的地步。

除了上述兩座千古名城外,還有仁壽宮,隋文帝皇陵,觀風殿,廣通渠……

這些工程任何一個提出來,都是名傳古今的浩瀚工程了。

大興城的豪華,東都洛陽的秀美,無人不為之震驚。

千古名流,絕世匠師,這一位絕對名副其實,也絕對配得上沈宴將他供奉在祠堂之上。

在看那最先看到的大唐老者,沈宴也有些眉目了。

這聖靈同樣穿的是正三品官服,但又有些不同,沈宴就是從官服其中的不同之處來分辨他們到底來自哪一個具體的年代。

大唐,正三品,大匠,又被自己供奉在祠堂。

那麼剩下這一人了,大唐著名建築家嚴立德。

他曾營造唐高祖山陵,督造翠微宮,玉華宮,營造昭陵,主修外郭,城樓等。

嚴立德還有一個十分出名的兄弟,名叫閻立本,堪稱大唐第一畫師。

其實嚴立德本人也是十分了不得的畫師,比如他的《文成公主降番圖》《王會圖》,《古帝王圖》都是傳世佳作。

可以看出,宇文愷和嚴

立德雖然都是千古傳名的建築大師,但他們也有側重點。

比如宇文愷擅長大型城池建設,工程浩大難以想象。

嚴立德擅長宮殿建築,因出生在世上最開放最繁盛的大唐盛世,所以他的修建風格的華美是其他任何年代人都無法企及的。

沈宴實在感嘆,他就修建一下自家駐地和一所學校,哪裡有資格勞煩這兩位聖靈出手。

但心裡美滋滋得無法形容,擱在沈宴那個時代,由這兩位督建的工程,那還不得與世流芳,除了這兩位僅僅是瞥了一眼沈宴,就去督促那些建築工人去了,沈宴實在有點得了便宜還想賣乖。

嘖,背後有靠山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沈宴握緊了手心,這兩位都出馬了,他可不能掉鏈子。

兩位老祖宗不怎麼理會他,但他可以透過額頭的金色絲線詢問一些問題,比如對磚石的要求等。

兩位老祖宗還抬頭看了沈宴一眼,然後那金色絲線中就傳來一些資訊。

對於他們二人來說,這麼小的工程,估計勘測了一下地形,然後直接就已經有了設計稿了吧,怎麼挖地基,怎麼運用工人,使用什麼樣的材料等等早心裡有數了。

沈宴對建築一竅不通,只能將自己的一些需求傳遞清楚,然後就放手給兩位建築大師。

最後會建設成什麼樣,沈宴自己都不知道,但內心一點都不擔心。

他要做的就是,保證提供需要的建築材料和負責招建築的工人。

沈宴今晚睡得特別的香甜,對未來的駐地和學校也充滿了期待。

第二日,沈宴等學生們到齊,吃過早飯後,就開始行動了,他得先去將磚石的需求告訴李響,李響承諾的會免費提供修建的材料,對深淵來說,沈宴修建所需的材料也算不得什麼,反而是換取到了100個學生的入校資格,讓深淵感覺佔了大便宜,在這件事上肯定不會馬虎。

沈宴想著,到時還得招大量的搬運工人,租借卡車來將這些磚石上貨下貨搬運進城。

傭兵之城是不可能允許大規模的深淵人鬼進城的,所以搬運的事情必須得招工人和租卡車。

值得一提的是,沈宴帶著學生出城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件小事,路邊下水道蹦出來了一隻畸變體。

腫脹的身體,眼睛都腐爛了,綠油油的,一看就是下水道侵泡後的屍體被感染後形成的畸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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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一群學生反應就各不相同了。

傭兵之城的學生,比如筍子等,第一時間找到了掩體,躲在後面,這才伸出腦袋偷看情況。

傭兵之城的小孩基本是條件反射的做出了這樣的行動,這事兒他們從小沒少遇到,時不時就會有畸變體從下水道爬出來

而來自深淵的學生,站在原地,伸長了腦袋看熱鬧。

他們深淵巡邏隊太多了,像這樣的畸變體,才露頭基本就被解決了,根本不用他們去擔心或者處理這樣的危機。

筍子翹著個小屁股看著外面伸長脖子

看熱鬧的阿離等人:“?”

這些娃怎麼回事?

遇到畸變體,

他們這樣的小孩都得先躲起來。

一個勁朝阿離招手,

快過來,他找的這個掩體可好了。

沈宴現在對付這樣的畸變體,基本也跟打竄逃出來的老鼠差不多。

一個邁步,化身成一隻速度極快的兇猛的老虎,撲去,在靠近的時候轉回人形,一劍刺進畸變體腦袋裡面,攪動幾下,完事。

乾淨利落。

隨便將被猩紅褻瀆之劍抽成乾屍的畸變體挎在腰間,被感染的屍體能製作成強化精神的啟示物,也能賣錢,不能浪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活脫脫就是一個幹練的土生土長的傭兵。

收劍,對學生們招招手,繼續向城外走。

城門口,傭兵之城,深淵,靈族,還在談判呢。

沈宴就管不上他們談不談得攏了,別人也不可能在意他的意見,反正他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

找到空曠的位置,繼續給學生們進行華夏文化的啟蒙。

400個學生,哪怕都是小蘿蔔頭,將沈宴圍在中間好幾圈,也十分壯觀了。

也虧得沈宴講課的時候,這些學生都十分聽話,豎起耳朵安靜渴望的聽著,不然光是管理紀律就十分的費勁。

恩,現在阿離在學校也有了一個新職位,紀律委員,正好當成他陰司判官這個職業序章的訓練了。

成為職業者,想要晉升,除了靈魂的強化,本來就需要他們不斷熟悉職業序章本身,這樣才能在這一序章得到圓滿。

沈宴的聲音在翡翠河邊寬闊之地響起,甚至引來了幾隻尖叫草妖遠遠的旁聽。

“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

“說的是海水是鹹的,河水是淡的,魚兒在水中潛游,鳥兒在空中飛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這都是上古時代的帝皇官員。”

又詳細說了說海洋和河流的基礎知識,以及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具體指的什麼。

這些都是華夏文化的起源,十分有意義。

別看四個短句,十六個文字,沈宴攤開來講,能講上一兩個小時。

現在這些學生經常會談論到沈宴已經講過的內容,雖然只有這些學生明白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其實這就是華夏文明的在延續。

等講完課,沈宴看向城門口,今日的三方談判也差不多了。

沈宴趕了過去,在李響離開前說了說提供磚石材料的問題。

其實李響對磚石也不太瞭解,但對這個承諾十分重視,不重視不行,雖然阿離還沒有透過入職儀式正式成為職業者,但有這麼一個希望,對於“絕望”中走過了三萬年的深淵人鬼來說,已經足夠他們付出一切代價進行嘗試了。

李響給沈宴介紹了一個負責這方面的人,由這人負責兌現深淵的承諾。

這人名叫咸陽,三十歲左右,標準的深淵人鬼打扮,鋼針一樣的短髮

酷酷的護目鏡,

身板挺直,背上揹著長火/槍,腰間的皮帶掛著好幾把小火/槍,還有幾個圓圓的黑色錠子一樣的東西,在腰上掛了一排。

沈宴瞟了一眼,眼睛都縮了好幾下,嘴角直抽,如果說火/槍的威力能夠直接將低序章的職業者幹倒,那麼這些黑錠子,估計連中級職業者在它的威力範圍內的話,也很難倖免四分五裂的結局。

沈宴真的有一種錯覺,深淵人鬼雖然已經不承認自己是人類,但他們卻是沈宴印象中,最接近他那個時代的人類了。

有些認知上的東西,很難改變,沈宴一直對深淵人鬼有莫名的好感,或許也是源於此。

沈宴找了張桌子和咸陽談論關於磚石的問題,旁邊一桌,趙瀾正在吃飯,這小夥天天都在他們這鋪子上解決三餐,遇到他並不稀奇。

讓沈宴有些意外的是,趙瀾的狀態有一點奇怪,拿著一把匕首,時不時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著。

沈宴都不由得抽空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趙瀾回過神,臉上也十分疑惑:“我最近有一種奇怪的衝動,想要拿匕首將自己的手腕劃開。”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驅使著我,將我的鮮血滴落到什麼地方。”

“這兩天,這樣的衝動越發的強烈了。”

沈宴:“……”

簡單的話,卻給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沈宴覺得,趙瀾得找白頌看一看,大白鵝白頌雖然看上去不怎麼靠譜,但好歹職業是心理醫生,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危險不可控的衝動,或許能給出一些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