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第74節
章節報錯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在店後面挑選果子的大叔拿著幾張單子急匆匆出來了,“誰翻賬單了?”
大娘:“石頭昨個看了,咋了。”
大叔挺急。
盧栩託酒肆掌櫃給他們介紹了好幾戶有錢人家,對方要果子都是他們挑選了最好的挑到宅子裡,月底定了日子拿單子過去一月一結賬。他們不識字,就按人家距離鋪子遠近一張一張排好了,譚石頭不知道,昨天翻亂了,這會兒他分不清誰家是哪張單子了。
夫妻兩個對著單子努力回憶,哪張是哪張。
盧舟走近了看,見單子右上角都寫了姓氏,便指著字道:“這是王,這張是李,這個是康。”
“對對對!過了李家是康家,然後是王家,這張放在這兒。”大叔把紙順序重新排對了,又讓盧舟幫他們看看後面有沒有錯的。
盧舟挨個念過,他們把順序重新調整好,盧舟道:“我幫你們在後面打個記號吧。”
“記號?”
店裡是有筆墨的,他們也按著盧栩教的畫橫豎線記賬,盧舟取了筆墨,把紙翻過來,在背面右下角畫圈,裡面畫上“一”“二”“三”“亖”,盧舟道:“這樣數就知道哪張在前哪張在後了。”
老夫妻感激連連,直誇盧舟聰明,連線畫得都比他們好看。
盧舟靦腆笑著,被他們催著吃梨,他幫上了忙,這會兒吃東西也坦蕩些。
別人不知道盧舟沒念過書,畢竟盧栩都陪書郎去考試了,只當盧舟也是識字的,盧文卻是著實驚到了。
他只知道盧舟跟顏君齊學過怎麼寫名字,還背過幾首童詩,那些詩他也聽顏文貞背過,基本都是什麼春天有什麼花,冬天刮什麼風,什麼花鳥蟲魚星星月亮牧童竹笛的,詩裡可沒這麼多姓。
盧舟什麼時候識字的?
大哥知道麼?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震驚!弟弟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卷學習!
第68章考完了
盧栩當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譚石頭回來聽說盧舟識字,就敢拿著賬單讓盧舟幫他看賬本,讓盧舟幫他算賬。
他更更不知道他在家裡土牆上糊塗亂畫的數字也被盧舟看到還學會了,盧舟無師自通了最簡單的加減法,輔以掰手指頭加心算,真幫譚石頭算起賬。
只是他對算出來的結果沒什麼自信,讓譚石頭再算一遍。
譚石頭不想算,盧文卻興致勃勃,拉著譚石頭復算了兩次,結果證明盧舟算的都是對的!
譚石頭更放心了,給盧舟買了點心,飲子,還請他們兄弟三個吃了頓飯。盧舟握著筆慢吞吞,工工整整把算好的數謄寫上去。
他還沒在紙上寫過字,寫得無比小心。
怕譚石頭他們看不懂,盧舟很貼心地在字下附上了橫豎線,方便他們數清楚。
回去後,盧文和盧舟一起去割豬草,他邊拔草邊問盧舟,“大哥叫你讀書了?”
盧舟搖頭,“沒有,哥哥不知道,你先別告訴他。”
盧文不解:“為啥?好好的你幹嘛要讀書?”
盧舟:“我想讀。”
盧文瞧鬼似的瞧著他。
他們家,他們族裡都沒一個讀書的,里正大爺爺倒是動過叫家裡孩子讀書的心思,還把他家孫子虎頭送到飲馬鎮唯一的先生那啟蒙了,結果呢,虎頭根本不是那塊料啊,天天捱打,天天捱打,那手心被打得又紅又腫,筷子都握不住了,慘得呦……
虎頭堅持了不到半年就不讀了。
除了虎頭那個半吊子,盧文認識的讀書郎就顏君齊一個,他是有點佩服顏君齊的,就顏君齊那些書,他瞧著都跟鬼畫符似的,一個個模樣都差不多,讓人看著頭疼,顏君齊竟然能悶頭讀得下去。
不過盧舟從小就有點怪,盧文也不是很能理解他。
盧文搔搔頭,看看盧舟那小身板,還有那傻呆呆模樣,也不像做生意的料子,種地還行,讀書不知道是不是料子。
他仰頭琢磨著,心想,算了,反正盧舟想讀書也是他大哥掏錢,又花不到他頭上,愛讀就讀唄。
只是他不明白,“你幹嘛不告訴大哥?”不告訴大哥,誰給他買書,誰給他買筆買墨?
盧舟表情沉了下,心事重重道:“我想等君齊哥考完再說。反正,你先別告訴大哥了。”
說完,他又悶聲割草,鐮刀唰唰唰地,像把煩亂都一刀斬了似的。
盧文呆呆地看他,他讀書和顏君齊有什麼關係?
盧文把草裝進揹簍裡,琢磨了好一陣才想明白盧舟是怎麼想的——顏君齊是他們村出名的神童,從三歲就開始讀書,盧舟沒顏君齊聰明,如今都十歲了,如果顏君齊讀了十幾年都考不上秀才,那盧舟就不敢讀了。
大伯不在了,他們家全靠大哥賺錢養家,以盧舟的性格,是絕不肯讓大哥供他讀十幾年書的。
盧文頓時也有些替盧舟發愁。
是呀,他大哥都十七了,要不是大伯沒了,都是說親的年紀了。現在就常有媒婆到雜貨鋪打聽呢。
再過十年,盧栩怎麼都該分家了,就是不分家,盧舟也二十了,也是蓋房說親的年紀了,哪能讓他哥再供他吃喝讀書?
別說盧舟不好意思,換成他都不好意思。
盧文不吭聲了,第一次期盼顏君齊能考好點,給盧舟些勇氣。
考場中,顏君齊不緊不慢地答題。
沒有草稿紙,一次完成,落筆難悔,即使打完腹稿,書寫時也要步步小心,他寫得不太快,提著一口氣,默唸一句,再穩穩地寫一句。專注、緊張,不知不覺中讓人神經疲憊。
太陽開始西斜,已經到了可以交卷的時間。
顏君齊繃著神經收尾,放下筆瞬間,覺得整條手臂都發酸。比他抄半本書還累。
他吐出一口濁氣,將卷子默默檢查一遍,起身示意交卷。
交完卷,顏君齊示意去上廁所,又打水洗了把臉,回考棚路上,他看見有人從他面前被拖出去,不知是考到中途暈過去,還是生病撐不住了。
一整天滴水未進,顏君齊嘴都乾透了,從床下籃子取出水壺和水碗,慢慢喝著。
熱水早就冷透了,考完顏君齊覺得有些冷了,到酉時髮蠟燭時,天上下起了小雨。
還沒交卷的考生慌忙地遮雨,細密的雨沒有止息的架勢,顏君齊鞋面溼了,考場也開始亂,縱使巡考計程車兵的考官呵斥,打溼了卷子的考生也再無希望了。
顏君齊撐起傘將衣物食物都放到傘下,鞋子脫了放到床板上,乾燥的泥土被雨水濺,泛起一股泥土的腥氣,四面八方都能聽到考生絕望的哭聲,他不住望向考官,不知道已經交的卷子有沒有被雨淋溼。
好在雨下得晚,大多考生已經交了卷。
晚上考場髮蠟燭,但考棚無頂,陰雨連綿,蠟燭沒一會兒就被澆滅。
更麻煩的是考生們衣服被褥被淋溼,考試還有一天,不少人要穿著溼衣服過夜。
只有少數人帶了傘,沒傘的只好將衣服撐到頭頂,聊勝於無的遮擋的。
盧栩撐傘跑到校場外,守衛巡邏計程車兵全在雨中站著,閒雜人等不能靠近,誰急也送不進東西去。
他才到不久,就見有士兵拖了幾個考生出來,那幾個考生又哭又笑的,形狀癲狂,給盧栩嚇了一跳。
沒一會兒,他看見馬若奇的書童和小廝也跑來了,盧栩詢問,才知道馬若奇沒帶傘,也不知道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雨下了兩個多時辰,在校場外徘徊的人在宵禁前全被趕回去。盧栩和馬家書童等到戌時,聽見考場內收卷子的鑼聲,也沒考生再出來了,好歹鬆口氣。
起碼都好好把卷子交了。
第二天一早,盧栩就到考場外等了。
來等的人還挺多,馬家的小廝書童都是吃完早飯就來了。
不到中午,馬若奇堂弟哭著出來了,他昨夜淋了雨,一上午恍恍惚惚,不小心撞倒了墨,把卷子汙了,就是昨天答得再好也沒戲。
到下午,出來的考生漸漸多了,咳嗽的,打噴嚏的,許多考生都病懨懨的。
馬若奇一出來,臉紅得都不正常,盧栩一摸,高燒,趕忙讓小廝揹他先去醫館看病。
都燒成這樣了,能答好題嗎?
盧栩憂心忡忡等顏君齊,一直等到太陽西斜,顏君齊才揹著包袱提著籃子出來。
顏君齊一抬頭,視線還沒掃過半圈,盧栩就衝到他面前了,上手先一把按到顏君齊腦門上,把顏君齊按的一懵。
“沒發燒!”盧栩挺高興,接過籃子和包袱,一抹,包袱都是潮溼的,想來顏君齊這一天一夜過得也不怎麼舒適,忙問:“你有哪兒不舒服嗎?”
顏君齊搖頭:“我沒事。”
盧栩還是不放心,拉著顏君齊到醫館瞧。
醫館人滿為患,都是考生,還有些家境清貧的,連藥都吃不起,只能喝碗薑湯。
不過他們症狀一樣,全是風寒,不嚴重的喝完薑湯也能撐過去,盧栩沒在醫館多留,陪顏君齊回去放好行李。
另外三個考生也回來了,文丘縣那名考生見盧栩買了傘,也買了一把,崇寧縣兩人沒買傘,好在他們頭一天交卷早,身體也好,淋了半夜雨,只有些咳嗽,還是順利完成考試。
盧栩見他們幾個都有些病狀,找老闆娘買了一大塊紅糖,要了一大塊姜,跑去廚房熬薑湯去了。
盧栩糖放得足,姜放得更足,辣得四人直吐舌頭,晚上吃素面嘴裡都一個辣姜味兒。
第二天,幾人狀況好轉,也到了道別的時刻。盧栩打算在州府多留一天,和船伕約好了明天中午在暉棠鎮碼頭見,另外三人,卻不打算再在州府浪費錢。
幾人換了姓名地址,約定府學再見,卻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入府學。
來考的,約有四百多人,錄取只要六十人,其中只有前二十是正錄,經過幾次考核,透過就能明年秋天繼續考鄉試,後四十名都是補錄,進府學還要交錢,考核進不了前面,連鄉試資格都沒有。
剛考完沒人說喪氣話,只是相互鼓勁再見。
考完了,總要犒勞自己,盧栩先拉著顏君齊去那家羊肉鋪子吃羊肉,再去嚐嚐這兩天他發現的好吃的小吃,然後再到州府的書局逛逛。
州府的書局可比觀陽大多了,書局主要開在兩條街,一條就挨著府學,一條在對角的街。
盧栩:“我打聽過了,府學旁邊賣的都是聖賢書,對角那邊賣的都是話本。”好些都是觀陽根本就見不到的書。
顏君齊進了書店猶如魚進了水,翻書時愉悅的表情比盧栩吃羊肉還快樂,盧栩原本還想帶他去看看閒書的,但看顏君齊的模樣就知道不用了。
一個學霸,大概是不會像他一樣沉迷故事書的。
盧栩任他挑著,自己也慢慢悠悠逛。
顏君齊在聖賢書堆裡就挑花了眼,摸著袖中的錢袋,精打細算著能買什麼。
顏母刺繡攢的錢足以家用,他抄書賺的都自己管著,除了偶爾給文貞買糖,幾乎沒有花銷,這次出來全帶在身上。
他們出來,船費和住宿是顏君齊付的,吃飯和零碎的錢全是盧栩掏的,他口袋裡還有幾兩銀子,印書買不起,手抄書還能買兩三冊。
顏君齊細細地比著,有些他聽說過卻沒看過的,乾脆在書局邊看邊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