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嘿嘿兩聲,繼續做模特。

不錯,他要做八個撐衣服用的模特!

不過等自己真上手才知道商場裡隨便哪都是的模特捏起來這麼費勁。

他原先還打算做一整身,自己試了試,果斷決定只做沒頭的上半身!!

臘月一喊,元蔓娘、顏母,顏君齊、盧舟他們都來瞧熱鬧。

術業有專攻,元蔓娘、顏母馬上就看出來這稻草做的模特假人所擁有的價值。

“哎呀!咱們怎麼就沒想到!”顏母先誇上了,“在街上天天看人捏麵人,咱們怎麼就沒想著捏一個呢?”

盧栩的驕傲頓時一僵……

也、也行吧……

反正原理差不多。

這下,不用盧栩這個手殘再頭痛,元蔓娘和顏母接替他,把肩膀有點兒歪了的模特修正,重新罩上厚麻布,嚴絲合縫地粘好。

她們邊做邊生出了新的想法,顏母道:“我看這稻草好扎透,咱們做衣服時候能邊做邊往上面比劃看看。”

盧栩震驚,這他都沒想到,可一想,好像有些裁縫做衣服時候是會做個人形的托兒?那東西他也不知道叫什麼……

盧栩正想著,忽聽元蔓娘道:“哎!是這個道理,那咱們就比著君齊和栩兒做吧!”

盧栩:“……”

不知不覺,盧栩和顏君齊就成了四個男模特之二。

隨後,元蔓娘做模特興致高漲,不光做了四個男模特四個女模特,還做了一男一女兩個兒童模特。

男孩對照盧舟,女孩對照臘月。

只是臘月也拔高到了盧舟差不多的高度,讓臘月怎麼瞧怎麼新奇。

這下,即使顏君齊和盧舟不在家,她們也能對著稻草模特繼續做衣服,做著做著也領會了為什麼盧栩堅持讓她們做款式統一的成衣。

這多方便啊!!

經過盧栩的委婉提醒,元蔓娘也發現她起初做的袍子有點像裙子了,她又改良了好幾版,還受此啟發,做了兩套女裙出來。

這年代無論男女衣服款式都比較簡單,衣服腰部也都是直筒的直上直下。女性收緊腰部,突出胸部和臀部,把妖嬈的身材輪廓顯露出來?

元蔓娘沒那麼大膽。

只盯著穿在模特身上的兩套裙子發了好一陣呆。

女模特不用說,自然是參考她的體型來做的,即使只有根柱子,只有一個稻草扎的上身,沒有頭,沒有腿,元蔓娘依舊能想象出這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會是什麼模樣。

羞恥?

不會。

害羞是當然,但她也有一種奇妙的雀躍。

想讓臘月看看,想讓兩個弟妹看看,想讓盧吉看看。

元蔓娘將那兩件麻布的裙子收起來,心下愈加地堅定,總有一天,她能做出更漂亮的衣服來。

終於,在天氣開始變暖,觀陽不畏寒的人開始漸漸脫掉冬衣時,元蔓娘終於設計出一套她無比滿意的書生服。

這套淡青色的書生袍,用的是一種才從南方運來的新緞料,垂墜有光澤,十分昂貴。

元蔓娘用棉布實驗了好幾次,熟練到閉眼也剪不壞時才對緞料下手。

每剪出一點兒布頭,心都嘩啦啦滴著血。

這樣的衣服,元蔓娘一共就做了兩身。

店裡模特一身,顏君齊一身。

連盧舟都沒有。

她想得通透,盧舟要長個子,用混細麻的棉布做袍子。

這種面料同樣是南方的新款,面料用的麻線、棉線都非常的細,既有棉料的柔軟,又有麻料的挺感,顏色也和緞料相近,只是缺少了緞料那種華麗的光澤。

就這也不便宜。

觀陽根本做不成這樣的面料,只布料成本,盧舟這一身就要半兩多銀子。

換做以前,元蔓娘是絕捨不得這麼給盧舟做衣服的。

這樣的材質的衣服,元蔓娘也做了三身成衣穿在模特身上擺放在店裡。

除了要賣的衣服同款,盧舟和顏君齊還得了好多麻的、棉的、葛的衣服,他們倆當了好些天的模特,這些樣品全歸了他們,平時休沐日,都能當常服穿。

一下子多了這麼多衣服,盧舟成了全家衣服最多的崽,他有點惶恐,尤其被盧文盯著時特別的惶恐,他問盧栩能不能分給盧文穿。

不過盧栩說了,他們這批衣服要對應身份,最好讓人覺得這款衣服就只能是讀書人穿。

所以,盧栩不讀書,他不能穿。

盧文、盧軒他們也不能穿。

盧軒無所謂,他要幹活,時不時還要搬東西擺東西,這麼好的衣服給他他也捨不得穿。

盧文就不一樣了——盯著把盧舟都襯高了的衣服,他人生第一次後悔沒讀書。

人與人的悲歡不能相通,可惡!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個子!!

前期準備了這麼久,元蔓娘和顏母的成衣鋪子終於要開張。

開業當天,盧舟、顏君齊兩個真人模特,穿上了嶄新的書生袍進了縣學書院。

這天,顏君齊受到了同窗和先生們的熱切關注。

咦,這位顏秀才不是家境貧寒嗎?

怎麼穿著綢緞?

同樣是過冬天,怎麼大夥都還在臃腫棉袍,怎麼他的就那麼服帖?

顏君齊身材比例本就顯高,如今這麼一穿,看著又挺拔了不少。

對衣服不怎麼上心,也沒怎麼特意研究過的書生們紛紛納悶兒了。

他們想象不出,也沒有注意,顏君齊的鞋今天似乎比平時厚了一點。

當然從外看,和平時也差不了多少,要是仔細看,就另有玄機了——早上出門前盧栩給顏君齊鞋裡墊了內增高鞋墊,努力把小顏的身材往模特靠攏著。

反正縣學也沒體育課,從家裡出門到縣學也沒幾步路。

蒙學那邊,盧舟比顏君齊效果更誇張。

少年們已經注意形象,天寒地凍也不會穿太厚,好歹讓自己看上去像個翩翩讀書郎。

剛啟蒙的小孩則就是保暖第一了。

縣學書院取暖不過也是擺幾個火盆,怕燙到他們,放得還挺遠,這群小則六七歲,大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孩,家長自然是使勁兒給穿厚點,尤其是年齡小些的,一個個捂得活像個臃腫飽脹的大棉球。

從前盧舟也是這樣的。

他還有個戴耳朵的帽子,總被調皮的同窗捏來捏去,可今天他怎麼就忽然間換裝了呢?

在一群球裡面,就你自己秀起了身材,這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

尤其是先生突然說“天氣已經不那麼冷了,也不凍墨了,大家把手從袖子裡伸出來,今天開始寫字。”時,小夥伴們都呆住了。

先生苦口婆心:“學文如學武,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天氣雖冷,但字若不練,如何能進步呢?前朝初,鄉試定在十月,有一年朔北大雪,滴水成冰,當時有學子為了筆墨不凍,把硯揣在懷裡,毛筆寫幾個字,就會被凍住,他便把筆含在嘴裡……”

小朋友們呆呆地聽著不知真假的傳說,把熱乎乎的手從長長的袖子裡伸出來,捏著書,抓著筆,懵逼地開始寫字。

滿心都是:“含在嘴裡,多髒啊!”“咦!墨那麼黑,吃下去不會中毒嗎?”“現在考試是幾月?”……

自然也有共情能力極強,且十分有上進心的好孩子,聽完後大為動容,悔恨起過年期間嫌冷貪暖,窩在家裡沒好好讀書。

盧舟就是其中之一,捫心自比一番,他起步晚,又不如顏君齊聰明,愈加覺得自己該好好學習,加倍努力。

熱血奮發,盧舟脊背挺得更直,上課更加專注,唸書背書都比平日大聲,讓今日上課的先生大為感動。

瞧瞧,這才是好苗子該有的模樣!

先生激動,下學時留的課業都比平時多了一些。

當天晚上,許多背不過書,寫不完字在家急哭了的孩子哭唧唧朝父母抱怨。

也有上進的在家點燈熬夜,被心疼他們的長輩問起,如此這般複述課堂發生的一切。

盧舟從正反面把仇恨拉滿。

盧舟回家卻問起顏君齊,前朝真有那樣一個考生嗎?

一問,真有。

並且還是朔州郡有史以來唯一的一名狀元。

盧舟狠狠的震驚了,晚上摸摸他的小荷包,想要等休沐日去書局找找有沒有那名狀元的文集。

盧舟和顏君齊在書院出了一天風頭,當然也有一些注意力放到他們衣服上的,當晚就有那麼三兩個回家向母親、奶奶要春衣。

尤其年長的時尚潮兒們,自以為顏君齊就是穿得薄了點,以為他們脫掉棉襖也能獲得同款瀟灑。第二天好漢們頂著初春的料峭寒風,瑟瑟發抖進了書院。

單衣,薄衫,流鼻涕。

還迎上了顏君齊看傻缺似的嫌棄目光。

同學,你吸鼻涕、打噴嚏的聲音打擾別人上課了知道嗎?

第116章小顧客

相比顏君齊那些同窗,蒙學班的小書郎們穿什麼可就沒那麼自由了,還都是父母長輩說了算。

到第二天也沒幾個弄潮兒換上春裝,不過不少人還是穿薄了點,尤其是昨天寫字沾了一袖子墨水的,今天袖子都短了點兒。

不過一兩天過去,還是有有心人發現了街上新開的成衣店。

路過也罷,看見盧舟、顏君齊進去也罷,第二天下午就有人登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