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滿觀陽都是的時候,繡畫必然不會再像如今這樣受追捧,也自然會降價。

那時候才是真正拼技術、拼藝術、拼品質的時候。

現在,還是賺一筆是一筆吧!

盧栩給元蔓娘掰開說,元蔓娘聽得一愣一愣的,心道:這不就是騙錢?!

盧栩:“咳,所以咱們還是要逐步提高品質,我聽說最好的繡娘能給宮裡的娘娘們繡衣裳,人家也是有品級領俸祿的,這樣等級的繡娘,在外面繡一身衣服工錢都要上百兩,別人想找人家繡都找不著門路排不上隊。”

元蔓娘嘴巴長得大大的。

那得繡成什麼樣!

盧栩繼續舉例:“就說咱家的炒菜,扔進鍋裡炒一炒不難,可還是有許多人大老遠跑來找我學,為什麼?”

這話題元蔓娘有發言權,還十分自豪道:“他們做的都沒栩兒你做得好吃!”

盧栩嘿嘿笑笑,預設了,他就是觀陽廚藝小天才!

盧栩:“我覺得刺繡和炒菜差不多,一樣的菜譜每個人炒出來味道都不一樣,何況咱們家的繡法就只有咱們會,當然就值錢。如果非要計較值不值,那在碼頭裝卸貨不是比我炒菜更累嗎?至少上百斤的大包我扛都扛不動,人家扛一天才賺五十文。”

五十文還是今年盧栩給漲起來的工錢,去年還三十多文呢。

盧栩:“如果按辛苦算,我一天頂多就能賺三四十文,可如今我就是教教別人做菜,就賺許多錢。這就是技術的價值!”

緊接著他祭出必殺技:“要是我一天只能賺三四十文,什麼時候才能還清咱們家買山的錢?”

本在惴惴不安的元蔓娘心裡還在嘀咕,做菜哪一樣,那些外面的廚子學了他們家菜譜回去也是要賺錢的,栩兒要他們百分之三的股一點兒都不貴,可等她聽到“山”頓時就一個激靈。

対呀!他們家還欠著縣令老爺好幾千兩銀子呢!

元蔓娘:“嗯嗯,你說得対,多賺錢,咱們趕緊還錢!”

頓時,她不糾結了,反正賺的也是有錢人的錢,她瞧著進鋪子來買衣服定畫的,沒一個心疼的。

人家都不嫌貴,她替別人心疼個什麼!

她得給盧栩攢錢,趕緊還上買山的大窟窿。

元蔓娘支稜了,腰板挺直,抓過針線籃,“娘懂了!”

盧栩:???

怎麼覺得她根本沒懂,就是著急著還錢?

元蔓娘已經精神頭十足地要繼續繡繡繡,剪剪剪。

她把盧栩趕去休息,順便把盧銳也抱去他屋裡玩,省得盧銳又趁她不注意把線弄成一團滾著玩。

盧栩哭笑不得,單手抱起蹲在地上糊塗亂畫的盧銳離開,盧栩走出門,又忍不住回來交待:“買山的錢我和君齊都算好了,到期前肯定能還上,娘你別熬夜繡太久,傷眼睛。”

元蔓娘頭也不抬“嗯嗯”兩聲,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

盧栩望天,算了,等一會兒再過來提醒一遍。

他対元蔓娘是十分感激的,將近一年過去,從最初的不知如何相處,到如今已經真能把她當成家人和長輩,已經能安然享受她的照顧和體貼。

雖然他一直嚷著要買山,可家裡其實沒人太認真対待。

結果他不但買了山,還買了那麼大一片,家人一個比一個吃驚,爺爺還問過他能不能退掉,或者少買點,一點點來。

膽小怯懦的元蔓娘聽完後更是呆了大半天,最後卻什麼都沒說,而是把她攢的錢全拿出來給盧栩。

盧栩拿著那個錢袋眼淚差點飆出來。

這份錢盧栩自然是沒花,到元蔓娘租鋪子買布匹的時候,他又拿出來。

和他有關的所有店鋪都掛著觀陽聯盟的標誌,只有這裡沒有。

這是元蔓孃的錢。

這是她的產業。

這是他們家另外的一簇小火苗,讓他生起有依靠的安全感。

就是有一天他失敗破產,元蔓孃的小店一定也能茁壯發展,持續地庇護他們幾個兄弟姐妹。

第119章回鄉

安撫完元蔓娘,盧栩琢磨著託人從南方找些書畫和南邊的刺繡回來。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竟然要做刺繡、做繡畫,總是繞不開刺繡發達的南方。

提升審美,瞭解一下人家用的什麼材料,什麼技巧,繡的都是什麼花樣也是好的。

這事還得找往南走的商船。

提起商船盧栩就頭禿。

觀陽水路連南方,往南的商船好找,往北去的問十個有十二個只到州府,到底怎麼才能組一支去永固縣的商隊,他又愁到扯斷好些頭髮。

怎麼才能讓保守戀家的觀陽人往北去吶?

要是裘虎他們還在就好了,他們肯定不懼艱難,也不怕冒險。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果樹。二叔和那八戶山民要出發了。

山上雪化了,這時候正是修剪樹苗的季節,現在趕去挖果苗,挪回來正好趕上栽種。

這次盧栩把手頭有的騾子、毛驢全給了他們,希望他們路上能輕鬆一些。

可即便帶上牲畜也這趟也不會輕鬆,有些路段據說騾子毛驢上不去,他們要靠人力扛樹翻山。

盧栩聽那八戶人家的描述,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們究竟是怎麼把那麼沉的一筐筐水果背下山,再一步一步走到觀陽賣的。

先前他不知裘虎他們到北境會不會順利,但現在卻愈發覺得裘虎堅持下山是明智之舉。

深山或許比外面太平,可深山卻也沒有機會。

人到底不能只為活著而活著,可以選擇歸隱山林,但不該從出生就沒有出世的機會。

盧栩為他們踐行:“能運多少運多少,不好運空手回來也沒關係,我再從別處想辦法,觀陽這麼大,總是有人種果樹的,咱們到時候去收去買就行了。再不濟,還能用種子培樹苗,總能想辦法,安全第一!”

八戶山民感動,心裡卻不認同。

他們當然知道把果樹運出來難,可他們更知道盧栩買山欠著好大一筆錢。

從種子培育?那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吃上果子,盧栩什麼時候才能賺錢?

盧栩說會先管他們三年工錢,可白得的錢他們哪會心安?非親非故的,他們有手有腳有力氣,憑什麼要靠盧栩白養活?他們雖然不如裘虎,卻也有自尊。

他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樹運出來。

大樹搬不動,小樹總能行!

無論如何,要在三年內讓盧栩收上果子,無論如何,三年後盧栩的買山錢裡,得有他們賣果子的一份錢。

盧栩不知道他們的決心,可一看神情就知道沒勸動,他有點無奈,又有點感動,他們一個個的,真和裘虎、譚石頭、梁山寶兄弟,還有他已經熟悉,這時已經北去的山民們很像,黝黑的面板像,性格也像。

不知道他們在北邊有沒有安頓好。

盧栩見勸不動他們,只好又去叮囑二叔,樹可以沒有,人必須平安。

二叔漫不經心道:“放心。”

盧栩目送他們走遠,越想越不放心,只好快跑追出城,朝著盧慶走遠的背影大喊:“二叔,我說的還有你!你也要注意安全!大夥幫我看著點我二叔啊!”

聽他都喊破音了,眾人紛紛鬨笑,回頭和他揮手,“放心吧!”

盧栩高喊:“都要注意安全!回來給你們燉肉!”

盧慶牽著毛驢邊走邊回頭看他,心道年紀輕輕就囉裡吧嗦的,跟大哥一個樣。

盧栩前腳送走二叔,後腳盧輝就來催他要牛了。

盧栩又買田又開荒,還和村裡其他人換了一些,總算把他的田連到一起,湊了三片,一下躍升成盧家村田地最多的人。

買田圈荒一時爽,真要開荒火葬場。

這活兒,盧栩不幹,卻要盧輝幹。

盧輝愁啊,望著他從前做夢都夢過的三大片田,人都愁麻了。

他大哥有幹啥都要搞一票大的癖好,他們家才多少人,這可怎麼種得過來!!

牛,他要牛,他要好多牛!

一到盧舟休沐日,盧栩他們回村,盧輝就堵著盧栩要牛。

春耕的急迫讓盧輝戰勝了保守屬性,在整個飲馬鎮各村挖掘短工,如今短工聯絡差不多了,牛還不夠,沒牛他們還是種不完嘛!

盧輝鄭重警告他不靠譜大哥事情的嚴重性:“春耕耽誤不得,晚了就種不了稻穀了!”

天大地大種地大,和農時農事比,盧栩這大哥要靠邊站。

盧輝:“買不夠牛,大哥你就回來犁地吧!”

盧文都要笑岔氣了。

見最老實的兄弟都拋棄兄友弟恭了,盧栩也灰頭土臉。

他知道春耕急,時節不能耽誤,這不三嬸都準備把生意交給小夏,也要回家幫忙了嗎?

可這時節誰不買牛?

有些買不起的也商量著幾戶湊錢買,觀陽的牛市天天人滿為患,每次盧栩聽到資訊跑過去,都要經歷一場激烈的哄搶拼價。

盧輝開始犁地後,盧栩終於又陸續買回來五頭牛。

加上年前買的,總共湊了八頭牛,勉強夠用。哪裡不夠,再僱人幹吧!

盧輝滿意了,盧栩終於敢在村裡光明正大地露面,這次回家還敢往田裡跑了。

開荒的荒田都是乾枯的野草,盧爺爺、三叔、四叔、盧輝還有四嬸趁著天好無風放火燒枯草。盧栩回來這天,正好天氣不錯,晴還無風。

盧輝他們又去燒草了,連小雨、小滿都領著盧福牽著他們家的牛在另外的荒田裡吃草,他們三個還要看著牛,不要讓牛跑到別人家田裡吃麥苗。

盧栩抱著盧銳領著盧舟和臘月到田裡給弟弟妹妹送溫暖,才到地頭盧銳就鬧著要下去玩。

在縣裡可憋壞他了,尤其元蔓娘看店的時候,只許他在店裡玩,那哪有田裡痛快!

他又不像姐姐哥哥那樣愛悶在屋裡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