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打算

半日過去,連弘安帝都知道顏君齊想申請外調了。

弘安帝冷哼一聲,叫內侍去把顏君齊的摺子拿來,看完哼一聲扔到桌子上,“他倒是機靈,惹出這麼多事,這會兒想跑了?外調什麼,朕看滿大岐把他放哪兒都屈才,叫他去大理寺算了。不然就刑部!去御史臺!!他不是喜歡查案喜歡彈劾嗎,讓他查讓他彈!”

範孝哪不知道他是說氣話,勸誡道:“不可,他年紀輕輕又無背景,得罪了這麼多人,已難以自處,若再將他安排去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不小心惹了人都沒人保他。”

弘安帝:“不小心惹了人?我看他根本不怕!你數數他都幹了什麼,還有他那個什麼心上人,彈劾你,找京兆府去青樓抓人,印書鼓動讀書人鬧國公府,還有那個梅孟希,寫什麼話本弄得滿城風雨,我看沒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

範孝替他們講公道話:“說來也不是他們的錯,如果不是安樂侯世子犯錯在前,成國公咄咄逼人,他們想鬧騰也鬧不出花。若他們遇事只敢悶頭吃虧,陛下你又要嫌棄他們了。”

弘安帝:“哼!”

範孝:“陛下惜才,便當多多耐心些,鍛鍊也需循序漸進,當年您對臣和太師,可是很有耐心的,怎麼如今就要將年輕人往虎口送呢?”

弘安帝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他也只是說說氣話而已。

弘安帝嘆氣:“朕聽說日日有人往他家宅子扔石頭?”

範孝:“不止呢,要不是那家小子機靈,鬧不好命都沒了。”

盧栩剛買了馬車走大道,他們原本愛走的那條小路上就有人蹲著等著教訓他們了,沒蹲來盧栩、顏君齊,把隔壁偷懶走小巷的管事差點兒打死。

後來盧栩找睿王借人看家,才看了一天就逮住兩個砸門的,一個翻牆往他家扔死老鼠的。

再後來,接連有人被削了爵位,更是朝著盧家來。前腳有沉冤得雪的百姓往盧家門前送了果子、點心、雞鴨魚肉,後腳就有人往裡面下毒了。

也不知是不是盧栩一家運氣好,點心被下毒那天,剛好有人往他家送了只雞。對方怕他們不收,敲敲門放下雞就跑,結果雞籠子沒關好,雞跑出來吃了點心,睿王派去的僕人聽見動靜出來,恰好看見那隻雞抽搐死亡。

嚇得僕人趕緊報給睿王,自此什麼都不敢往回拿,見到有人來送東西,能勸走的勸走,勸不走的通通扔掉。

睿王還找了東城和北城的巡防,加派人手到他家宅子附近巡邏。

盧栩至今都不知道他這京城最火評書、話本主人公原型,其實有好多人感激著。

他天不亮出門,天黑才回家,每天忙來忙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還和睿王調侃過,京中的勳貴們還是有點兒素質的,這麼久了只往他家扔石頭。

是誰恨不得他死,睿王心裡大致有數。

對方不敢對剝了他們爵位的弘安帝不滿,只敢逮著盧栩這沒權沒勢的小人物發洩。

困獸之鬥,窮寇莫追。

睿王不想再給這場風波添油加醋,什麼都沒告訴盧栩,而是私下去找了範孝,借範孝親兵暗中每天悄悄跟著盧栩,暗中保護他,保護盧舟和顏君齊。

連和他私交最好的承平伯一家,範孝都派人盯著了。

盧栩每天忙著東跑西跑,都不知道他身邊跟著除了皇室暗衛外,最厲害的護衛。

範孝嘆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陛下把他們放出京避避風頭也好。”

弘安帝:“京城尚有人敢動手,他們到了外面,還能有命在?”

範孝:“放到勳爵們插不進手的地方便是了。”

大岐不是剛得了超大一塊兒窮不拉幾,蠻人亂跑,喝風吃土,沒勳貴願意去的地盤嗎?

弘安帝搖頭直笑,“賀太師又找你說什麼了?老狐狸!自己不來找朕說,非要你說!”

範孝:“承業在那兒,他總要避嫌嘛。”

弘安帝:“他要避嫌,你不用避嫌?”

範孝無所謂一笑:“我又不怕這個。”

弘安帝手指扣著桌面嗤笑一聲,“朕還道睿王給那姓盧的小子要什麼皇商,他怎麼願意替睿王做說客,原來是給兒子要好處。”

把盧栩弄過去,皇商的便利,不就是西北和賀承業的便利嗎?

虧他還以為賀太師見睿王管私庫不易,鐵樹開花願意幫回忙呢。

哼,他就知道,他家的私庫,關賀太師什麼事?!賀太師才不會管他傢俬庫是不是隻剩磚頭了呢。

弘安帝一拍桌子,叫內侍:“去內閣把賀太師給朕叫來!”

另一邊,睿王也聽說了顏君齊要外調出京的訊息。

他倒是不愁顏君齊到底該往哪兒調,他比較愁盧栩跑了誰替他開店。

睿王聽完訊息馬上就扔下私庫賬本,跑回家逮盧栩了。

他不知道盧栩其實早把主意打到他封地上了。

睿王是么子,先帝還在時就給他選好了封地位置。

睿王封地面積不大,位置卻極好,那叫一個安穩,那叫一個平寧,那叫一個湖光山色世外桃源。

細數週邊,全是富饒之地,簡直是盧栩夢想之選。

而且,距離京城還不算遠!

往南去也方便。

快馬往返,路上跑快點兒,不到一個月就能往返京城,盧栩想好了,若是顏君齊能到那兒任職,他就將盧舟留在京城。

到時他把他們的房子租出去或者賣掉,讓盧舟到睿王府借住,若是可以,將來等姜濯成年到外面建府,他還想把盧舟塞去姜濯的府中住。

有他們罩著,又有弘安帝親點皇孫伴讀的身份,盧舟與世無爭的讀書,想必也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

這樣,他就能兩頭跑,一邊讓盧舟繼續跟著姜濯享受大岐最好的師資,一邊能和君齊遠離是非,還能順便幫睿王打理兩地的生意。

那裡雖然離京城不算太遠,但有睿王在,想來那群勳貴們也不敢追到封地去找他麻煩。

盧栩想的美滋滋的,就等睿王下朝回來,問睿王能不能走個後門推薦君齊去他封地任職了。

不用多大官,當個小縣令就行!

皇帝欽點的傳臚,出身翰林院,當個縣令資格夠夠的,他們君齊還特別能幹,這買賣不虧啊!

將來盧舟考完了,要是也能考上進士,也託睿王弄到附近去,他就更美滋滋了,給睿王打一輩子工,當個外聘管家都行。

盧栩準備好了為皇傢俬庫發光發熱,心情好轉,耐心地教徒弟做了大半天的蛋糕。

睿王急匆匆跑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他們正往剛定做好的大轉檯上擺足有半人高的五層蛋糕。

睿王:“……”

沒見過,這超大的東西是什麼?!

盧栩解釋:“三天後開張我打算用這個壽糕做開幕禮,我們提前先試做一下。”

不過到時要做的是七層,他們演示用的是五層。

睿王是郡王,要避開象徵君王的九,最多就能做七層,不然按照盧栩的審美喜好,肯定是有多高堆多好,爭取一鳴驚人,一次到位,一個廣告打出去,震驚整個京城。

睿王倒吸一口冷氣:“這、這、這都是用你賣五兩銀子一塊兒那種點心堆的?!”

這擺出去,御史還不參他個奢靡成性,作風不端?

盧栩:“只有外面一層是五兩一塊的那種,裡面是一兩一塊兒那種胚子。”

睿王:“……”

那御史也得參死他!

睿王:“你打算賣多少錢呀?”

盧栩:“不賣錢,到場的免費吃。”

睿王眼睛猛地瞪大,什麼?!

盧栩沒發現一直慷慨大方的睿王竟然心疼了,拉著他站到轉檯後,給睿王演示:“到了吉時,您就站在這兒切壽糕,然後派發給來賓。”

睿王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這巨大的蛋糕,驚恐道:“本王切?”

盧栩:“當然您主要是切第一刀,什麼時候累了不想切了,叫小潛切就行了。”

小潛就是他新收的小徒弟關潛,這次做蛋糕的主力軍。

盧栩只管教和監督,蛋糕胚到外面的裱花、雕花,都是小徒弟自己來的。

小徒弟不愧是從四歲就跟著爺爺在廚房玩鏟子玩刀的御廚後代,是他們這兒的資深“老師父”,那一手雕花的功夫把盧栩看呆,能幹得活像開了掛。

關鍵是,人還特別積極主動有想法,盧栩演示技巧,畫只卡通小雞,關潛看完,扭頭雕了只孔雀。

盧栩拿他自己開發的裱花器繞了一圈花,關潛轉頭把裱花器改了改,給盧栩展示了一番什麼叫花團錦簇,那些裱花器無法完成的細節,他拿把菜刀把花、葉的細節也弄出來了。

盧栩這師父當場就有點兒掛不住。

多虧啊,小徒弟對奶油習性不熟,對蛋糕也不太瞭解,他的細節沒維持多久,全糊了。

看著小徒弟震驚的模樣,盧栩差點兒大笑三聲以示遺憾,滿心都是後悔,怎麼沒早點認識他呢?不然蛋糕都經他加工一下,怎麼每個也得漲半兩銀子。

睿王聽說有別人替他切,暗暗鬆口氣,心想這還差不多。

睿王繞著蛋糕轉了一圈,又讓人給他演示了一遍轉檯,圍觀了一會兒關潛在蛋糕上裱花、雕花,天人交戰一番,還是決定——做!

被參就被參吧,他要出這個風頭!

他又沒花別人錢,也不跟別人要錢,盧栩可說過他們鋪子裡用的基本都是他莊子裡產的東西。

他自己家的東西白送人吃,他們御史臺管得著嗎?

聽說他有這顧慮,盧栩道:“那天是休沐日,王爺不妨把御史臺的各位大人都邀請來就是了。”

吃人嘴短,他們總不好意思端起盤子吃蛋糕,撂下盤子就參吧?

睿王:“……”

盧栩設身處地替他考慮:“只請御史臺不請別人是不是不好?要不把他們都請來?咱們這麼大壽糕呢,您就是把滿朝文武大臣都請來,也能保證一人有一塊兒。”

刀在他們手裡,一塊兒切多大還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睿王:“……”

他以為這小子只會賺錢,沒想到竟然還能當軍師。

多損啊,他總想著躲著御史臺,這小子想的是把能告他彈劾他的都拉來吃東西。

他家棠棠太正經,他身邊忒缺這種腦子靈活的缺德軍師。

睿王一把拉住盧栩,“你不能走。”

這樣腦子靈活又能幹,還會一手好廚藝的人才,走了他上哪兒再找一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