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江:“白付著租金,白付著工錢?”

兩人都譴責地看盧栩,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

盧栩:“……”

他不是為了帶他們倆回家過年嗎?

羅江看羅北,羅北也在看他。

羅江:“比劃一下?”

羅北:“來。”

盧栩滿眼迷茫,不知道他們倆打算比劃什麼?

打架?

只見羅家兩兄弟各退半步,摩拳擦掌擺開架勢,氣勢如虹,齊齊出招。

“剪刀!”

“石頭!”

羅北懊悔:“啊!可惡!我該出布的!”

羅江揮揮拳:“行了,你留下看門吧!盧當家,我跟你回觀陽!”

盧栩:“……”

就這樣,盧栩見證下,兩兄弟公平公正決出誰回家,誰留守。

第二天,盧栩帶上處理好的皮毛,做好的皮衣、皮靴,留下一半沒處理要收拾的,帶上羅江出發。

早上,他又給了驛站的官差和勞役一些銀子,官差眉開眼笑歡迎盧栩下次再來,勞役也把羊喂地飽飽的,方便盧栩他們繼續趕路。

永固縣已經一年沒騎兵駐紮了,他們給軍馬準備的草料也閒置著,草料放久了會發黴,尤其是過雨雪天,一溼,來不及及時曬乾,就要扔掉換新的。

盧栩的羊不吃,到了春天這些草料也該扔了。

用要扔的東西換來錢,盧栩又有北境軍的令牌,他們永固縣驛站當然熱烈歡迎。

就是盧栩沒令牌,只要銀子給夠,他們也不是不能考慮。

如今朝廷欠餉,他們也窮,有時候駐紮朔州的驍騎軍和北境軍還過來打秋風,他們也得想辦法賺點錢嘛。

盧栩走了,永固縣縣令聽完彙報,讓人把銀錢交到賬房去,一個人在房中忍不住又將北境軍罵了一遍。

這個李修,有羊賣給商隊,沒羊給他們縣城。

上次來要糧食的時候怎麼說的,從蠻子那兒收了稅銀和牛羊就來還賬,呸!

什麼他們北境軍吃不飽攔不住蠻人,蠻人打過來先遭殃的就是永固縣城。

他看他們北境軍吃的挺好的嘛,蠻人真打過來先死的也得是他李修!

縣令不知第幾次下決心,下次再來借,看他不把人打出去!他要狠狠參李修一本!

盧栩不知道北境軍和永固縣衙那一腦門官司,帶著商隊一路向南,全速趕路。

好在南邊沒下雪,出了永固縣以後路變得好走。

這一次,他也不進洪縣縣城了,這麼多羊過去,留一地羊糞球,洪縣百姓對他為數不多那點兒好印象都得碎。

他們一路直奔青龍城,盧栩和盧慶分開,他帶幾個人去城門詢問盧軒他們是不是來過,盧慶則帶著牛羊繞到青龍城南邊找個合適的地方邊放羊邊等盧栩回來。

不成想,盧軒他們來了,而且才到了沒幾天,現在還在城裡。

盧栩沒急著進城,先去找盧慶,讓盧慶先帶著牛羊和車隊慢慢往回走,他則去青龍城找盧軒、羅純匯合,等賣完貨物再去追趕盧慶。

盧慶找了五個身手好的夥計給他,空騾車也一併讓他帶去青龍城。

安排好,盧栩帶人進城,想了想,直奔他們住過的客棧。

盧軒和羅純果然住在這裡。

夥計看見是他,還問起先前來的盧老闆是不是他親戚。

盧栩:“是我弟弟,他們在嗎?”

夥計:“不在,一大早就出門了,這會兒應該在鋪子裡。”

盧栩:“鋪子?”

夥計:“你兄弟在棋盤街買了個鋪子,你不知道呀?”

盧栩搖頭。

夥計:“不遠,好找,我給你指路!”

盧栩讓客棧夥計先幫忙把騾車安置好,再按他指的路找過去,遠遠就看到了新嶄嶄“盧”字招牌。

這牌子還是他才回觀陽時讓顏君齊幫忙寫的。

顏君齊寫了好些的“盧”“茶”“客棧”“觀陽聯盟”。

現在掛在眼前的,就是“盧”。

正方的木牌,擺成菱形,在中間端正的寫著“盧”字。

看到這些字,盧栩還能想起當日他和顏君齊去買大號的毛筆,他研磨,顏君齊寫字的情景。

好像君齊對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他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即使說不明白,君齊也能馬上就懂。

他一直都知道,這世上大概再沒人像君齊一樣懂他了,他們有相似的經歷,一直互相支援相依為命,君齊還那麼聰明……

在君齊說不想要他當哥哥前,在他說想讓他陪他入京考試前,盧栩從來沒想過這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預設這理所應當。

他預設君齊是他至親的家人。

他預設他們會永遠這麼相處下去,哪怕以後君齊考上舉人,考上進士,有一天會去外地做官,他也會陪他去。

若只是鄰居,只是朋友,他會這樣想嗎?

鄰居會願意花幾個月時間千里迢迢陪同入京考試嗎?

盧栩盯著鋪子窗戶外還掛著的觀陽聯盟大旗呆住了。

那麼盧舟呢?

要是將來盧舟考上了,要去外地做官了,他會陪盧舟去嗎?

“讓一讓!”

抱著東西從鋪子裡出來的人被盧栩擋了道,喊了幾聲高聲道:“你擋路了!”

盧栩一激靈,連忙閃開。

店鋪收拾貨的夥計也看見了盧栩,驚喜道:“東家!你怎麼在青龍城?”

盧栩暫時拋開一腦子的亂麻,朝他笑笑,抬步進去,發現盧軒開的還是雜貨店。

他幾乎是將觀陽縣城的雜貨鋪原樣搬過來,只不過觀陽賣的都是農貨,這裡賣的是他們運來的各類貨物。

比觀陽雜貨鋪大一倍的鋪面中,人滿為患,羅純正焦頭爛額的算賬。

盧栩看到羅純,又想到裘虎和譚石頭。

他也願意為朋友千里迢迢奔走,可他們和君齊哪裡又不大相同。

盧栩皺皺眉擠過去,“怎麼你在這兒算賬,盧軒呢?”

羅純可沒開過店,雜貨的價錢又細碎雜亂,他撥算盤加掰指頭,算的也不快,還不時忘了東西到底多少錢,愁的直想掉頭髮,正嘟嘟囔囔算加法呢,被盧栩一喊,腦子全亂,又要重算。

羅純剛要發脾氣,一看是盧栩,像看見了救星似的,差點兒喜極而泣。

“盧軒去看鋪子了,來來來,你快來,我真是不行!”羅純不由分說把盧栩拽到櫃檯後面,高聲道:“要算賬的找他算!”

盧栩:“……”

第171章保護費

盧栩在雜貨鋪算了一下午的賬,到後面記熟了物價,口算快到起飛。

排隊算賬的客人一臉懵逼地聽他念經似的報數:“這個十文,這個十五,二十五加三十,五十五,五十五加四十五,一百,這個是八文錢一個,您買了八個,八八六十四,六十四加一百,一百六十四,一百六十四加八十,二百四十四,總共二百四十四,對吧?”

客人:“……”

盧栩將東西裝到她的籃子裡,從盒子裡抽出一小張裁得四四方方的小油紙,從另外的罐子裡夾出一塊兒糖包起來一併放進籃子,“您給二百四吧,再送您一顆糖,歡迎下次再來。”

二百四十文?

大嬸心裡默默估算了一下,比別處便宜!

她也不算了,總體便宜,誰還在乎那點兒小細節。

她愉快地掏荷包付錢,提著籃子往外走。

盧栩繼續接過下一人挑好的貨,飛快的將報了價的東西從這邊放到櫃檯另一邊,“這個貴,九十文,一共四個,四九三十六,三百六十文,加十,加十五,加三十,加五十,加八,加一百,加二十。”

盧栩將最後一樣放到另一邊,“一共是……五百九十三文,對吧?”

客人:“……”

他光顧著聽盧栩報每樣東西多少錢了,加一起誰知道對不對啊!

後面的人問:“你不打算盤啊?”

“算盤?”盧栩看看他嫌礙事,推到角落的算盤,“我打算盤不熟,要不我再加一遍?”

正結賬的客人馬上道:“不用了!五百九十三就五百九十三!”

在別處買這些東西,怎麼也得六百多吧。

盧栩:“您給五百九十文吧,也送您塊糖。”

客人:“給我挑塊大的。”

盧栩:“沒問題。”

這罐糖先前放在角落,人太多,誰過誰踢到,盧栩一看,是小塊兒的碎糖,乾脆搬櫃檯當禮品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