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良善之家

“這事倒也奇怪，既然林小兄弟有些感興趣，我便講述一二。”御樺商有個優點，那便是有話說話，不喜歡藏著掖著。

他看見林天感興趣，便講起了人陽郡離縣的縣守的事情。

……

離縣縣守是剛正不阿之人，從不貪腐，對外名聲極好，已經傳遍人陽郡，人稱清官當如是。

但清官為害，不知其害，受害者苦也，而事蹟的開端便是一場大雨。

人陽郡為月域六郡中最弱之郡，本是盆地地形，雨季便會有窪地積累，久之便會形成小湖泊。

得人陽郡幾個縣守聯合施展法力，驅水入東，匯入大海，之前未曾形成洪水。哪曾想，一日傾盆大雨而下，又有祥瑞寶物落下，諸位縣守忙著奪寶，放任落水成河，進而決堤傾斜。

待得諸位縣守再想驅水入東，已然來不及了，縣守最高境界不過是虛關，以此實力面對太大的湖泊都無可奈何，更何況洪水滔天。

而人陽郡最低處便是在離縣的四周，洪水氾濫數日，最終沖毀了離縣周圍無數屋舍，流民失所，哀號遍野。

離縣縣城幸虧建得較高，避免洪水沖垮，有些失去房屋的民眾便湧入縣城，一些盜匪也趁機混入進去了。

一時之間，離縣治安堪憂，縣守為此頗為困擾，他一直看重自己的政績，希望自己治理之處，長治久安，路不拾遺。

見盜匪橫行，他便針對盜匪特地設定了一種刑罰，謂之曰：“站刑”。

被罰“站刑”之人，將被困於一人高的牢籠，雙手高舉緊縛，頭被鎖鏈束縛，雙腿繃直站立，直至站到力竭，痛苦而死。

此罰頗為嚴重，按理盜匪之患應該減少，結果最後不增反減，站死的反而是些普通百姓。

有一富商姜家以布帛為業，家底倒是頗為厚實，三進宅子，奴僕丫鬟數十，夫妻二人加上一個兒子和公婆，倒也是愜意。

洪水來之時，姜家布粥而施，美名遠揚，而因此遭到了盜匪的惦記。

“大當家的，那姜家聽說白人布粥，且以布帛為業，家底頗為殷實，不如我們去偷掠一二？”盜匪中有人提議道。

那個大當家也是聽聞了姜家的美名，略一猶豫，侵擾如此良善之家是否有些不好。

但他轉念一想，布粥是為救濟窮人，我們偷了他們家的，救濟自己，也相當於救濟窮人了。

畢竟現在縣守查得嚴，下面的兄弟窮得揭不開鍋了，那就讓姜家稍微救濟一下他們這些個窮人了。

思慮至此，大當家再無猶豫，只是還是吩咐了一句：“既然姜家是良善之家，我們也要區別對待，偷竊之行莫要太過了，莫要搬空了人家家底，平白害得很多人沒粥可喝。”

“另外，若是偷竊被發現後，莫要動手傷人，逃走即可。”

盜匪盜匪，一盜二匪，之前若是盜竊被發現，他們便是化身為匪，謀財害命。大當家覺得此次只是盜竊而已，既不掏空人家家底，也不害人性命，也算是自己有良心了。

至此，他再無愧疚，加之地下嗷嗷待哺的兄弟，當天晚上便帶著兄弟夜入姜家，偷摸一些值錢的行當。

姜家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良善之行，讓自己被盜匪惦記上了，靜謐的夜晚，姜家內盜匪橫行。

“大當家的，這姜家可真是有錢啊。”有一小頭目，指著姜家花園中的假山，異常興奮。

那假山形狀怪異，卻是人陽郡鼎鼎有名的雕刻師歷時彌久精雕細琢而成，沒想到姜家卻是買到了。

“這姜家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富有啊。”大當家也是很興奮，看來此趟沒有來錯，“切記，一切小心，莫要被人發現了。”

卻道，好的不靈壞的靈，大當家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大呼聲傳來：“什麼人？！！！”

那是姜家一個家僕阿福的聲音，他半夜出恭，正哼著小曲，便聽見有人嘀嘀咕咕的，撅著屁股，定眼一看，“好傢伙，是盜匪。”

“快來人啊，快來人！”他顧不上用草紙收拾殘留，蹲著邁開螃蟹步，瘋狂呼救。

大當家暗罵一聲該死的，隨後低聲吹了個口哨，大意是“莫傷人，拿了東西撤！”

眾盜匪得令，立刻飛奔而走。至於有幾個，偷紅了眼，多拿了幾件，與大部隊走丟了，被姜家擒住。

盜匪窩點處，大當家帶著眾盜匪回來後，將偷竊來的財寶平鋪開來，佔滿了小屋。

他們都有些歡呼雀躍：“這姜家還是富有啊，這麼短時間就能偷來這麼多的財寶。”

“嗯，的確，現在清點財寶，大家平分。”大當家大手一揮，很是豪爽，“順便看看大家都回來了沒，要是這都沒能回來，那可就太丟人了！”

“哈哈哈哈。”其他盜匪附和著笑了，憑藉自己飛簷走壁的本領，遇上修仙者都能戲耍一二，何況小小的姜家？

結果，大當家說話非常靈驗，正當他開玩笑，大夥附和的時候，有個弱弱的聲音傳來：“七五，二六和四八他們三沒回來。”

笑聲戛然而止，大當家猛地看向說話之人，吐字如電，眉頭蹙著：“此話當著？！”

那人肅穆，點了點頭。

大當家的嘆了口氣：“想必是他們三偷紅了眼，落後於我們被姜家抓了。”

有智囊出謀劃策道：“大當家的不用擔心，姜家只是普通百姓，雖有錢財，卻無背景，我們只需嚇唬一二，便可讓他們歸還人。”

“而且此時可早不可晚，倘若他們將人交給了縣守，那麼萬事皆休矣！”

“善！”大當家當即便派人去姜家，以箭傳信。

姜家的確如智囊所言，只有錢財而無背景，被盜匪殺人放火之詞一嚇唬，便將七五、二六和四八放了回去。

御樺商講到此處，長嘆一聲，“可憐姜家為良善之家，卻因為放盜匪回去，而遭受了莫大冤屈，莫大苦處。”

旁邊那位少年補充了一句：“善言善行無善果，唉。”

林天知道了姜家的下場，卻是有些不解。御樺商見此緩緩說道：“林小兄弟莫急，且聽我講吓去，姜家因何而遭劫，清官為何危害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