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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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劍光破空,與那純陽指力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讓朱無視驚駭欲絕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得他那近千年真氣凝練成的強橫指力,原本該輕易點碎劍光的純陽指力,赫然不堪一擊!
猶如刀切豆腐一般,那一道劍光輕而易舉的便正面將他一身功力凝聚的純陽指力破開!
恐怖的勁氣朝著四面八方散去,無盡煙塵飛揚,地上亦是被逸散的劍氣切割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溝壑。
朱無視悶哼一聲,整個人蹬蹬蹬蹬連退數步,這才止住身影。
可以看出,他已然敗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破了我的純陽指力?!”朱無視臉色潮紅,神色滿是駭然。
以他的武功,怎麼會敗,是絕不可能會敗!
眼前這年輕人,內力絕不可能比他深厚,他挾千年真氣壓人,大勢所在,這世上怎麼有人可能破了他的純陽指力?!
如果是如方才一般,藉助太極拳這等借力打力,以柔克剛的武學破了純陽指力,他尚且還能忍受,然而莫離方才,分明是以無上劍道,堂堂正正的從正面接下純陽指力,並且一劍破開!
這無疑等於在否定朱無視一生的武學道路!
他為了天下第一,想盡各種辦法將諸多武林高手的內力吸納一空,為此不惜約戰正魔兩道高手相聚太湖。
可以說,鐵膽神侯的赫赫威名,便是來源於這一部吸功大法,但眼下莫離這一劍,卻等於告訴他,吸功大法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你讓他如何能接受?!
莫離微微一笑,道:“你武道已入歧途,縱然吸納功力再多,亦是難以得窺先天至境,今日一敗,恰在情理當中。”
“你胡說什麼,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
朱無視臉色猙獰,神情激動,再無半分先前的威嚴沉穩氣度!
“你早已心知肚明,何必再問?”
莫離搖了搖頭,道:“掠奪旁人內力,固然能強橫一時,然而真氣失之精純,細微之處掌控,亦不如自己一點一滴修煉來的紮實,想必神侯心中自有體會。”
朱無視沒說話了。
他目視眼前的年輕人,看著其人仗劍而立,英姿勃發的身影,終是深深一嘆。
吸功大法的弊端,他當然清楚,功力越深厚,便越難做到如臂揮使,不過,他的功力實在是太雄厚太雄厚,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根本不必多麼精妙的掌控力,就那麼平平無奇的一拳一腳,便足以輕易打死當世任何一尊大高手!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可是今天,那一劍之中,蘊含的無上劍意,和凌厲精純的劍氣,輕易破開他的指力,他才發現,自己一直追求的路,都是錯的!
只是,他心裡不願意承認罷了。
真的錯了嗎?
“不,我沒錯,我沒有錯!”
朱無視情緒激動的揮動雙手,仰天高喝!
休休休休……
數之不盡的劍氣自他體內迸發開來,將他通體不知刺出了多少道傷口,鮮血一瞬之間,染紅了大地!
噗通……
這位縱橫江湖一生未逢一敗的宗師大高手,身子狠狠的砸落在地,眸光也漸漸變的暗澹了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這一生……
那是何等悲慘的一生……
出生卑微,不被重視,任何一個宮人都敢欺凌他,文武百官,皇上妃嬪,所有人眸光永遠都匯聚在那個人身上,那個大了他幾個月的哥哥身上。
立嫡立長!
他武道天賦一般,縱然發了瘋的練武,成就亦是平平,可是天池那一次探險,卻讓他得到了吸功大法這門秘籍……
數十年苦修,加上陰謀詭計掠奪他人內力,終於,他成了萬人敬仰的鐵膽神侯,成了當世武林公認的第一高手!
距離救活素心,距離登臨皇位,只差了一步,就一步!
恍忽間,他彷佛看見了一道溫柔秀美的身影在雨中緩緩朝他而來,將一把傘遮在了初入江湖的青年頭頂上,柔聲道:“下雨了,莫要被凍病了。”
“素心,素心……”
朱無視渙散的眼神陡然一亮,嘴裡喃喃。
此刻的他才明白,他一生中,僅僅只有與她把臂同遊的那一刻,才是他一生最快樂的時候。
“可惜,我救不得你!”
朱無視心裡嘆息一聲,隨即沒了氣息。
威震天下數十年的鐵膽神侯朱無視,就這樣死在了東廠的天牢之前,而在那天牢之中,亦埋葬著他老對頭曹正淳的屍骨。
莫離收劍入鞘,正待離開,忽然轉身朝後看去,那裡,一道白衣身影杵著長劍,步履蹣跚的剛剛走出來!
“這,這是……”
看在倒在地上,被鮮血染紅的屍身,望著那一襲蟒袍,和一片狼藉的院落,葉孤城愣住了!
那一道身影他自然見過。
鐵膽神侯朱無視,當世第一大高手!
昔年,他押送白雲城貢品入京,有過幾次會面,可眼下,其人赫然變成了一道屍身!
這……這怎麼可能?!
葉孤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若非方才親眼見識過莫離大展神威,以一敵四,他絕不能相信朱無視已然死了的事實!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會是朱無視的對手?!
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兀自不信的問道:“你……你殺了神侯?!”
莫離沒有答話,只是衝他點頭一笑,邁步而去。
有很多問題,本就無需答桉。
看著月光下,那青衫劍客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徹底消失在了陰影中,葉孤城的身子,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臉上都是震撼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朱無視死了,劍魔莫離成了天下第一!
可這與另外一件事比起來,似乎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昔日,曾被江湖中人公認近乎是神魔一樣的四大宗師,悉數死在了這位劍魔手裡!
這是何等的成就!
只怕,不說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了!
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葉孤城不知道,江湖中人也不知道。
只是,隨著葉孤城隻身走出東廠,將整個訊息帶出去後,天下都為之沸騰!
“四大宗師,竟然無一遺漏!”
皇宮大內,少年天子聞聽整個訊息,臉上俱是遮不住的震撼。
其他的宗師高手他不曾見過,可他那位好皇叔,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想不到,連他都死在了這劍魔的手上!
“可惜了曹正淳,當真是一條好狗……”
朱厚照嘆息一聲,嘴角卻是止不住的微微上揚。
死了好,死了好,都不死的話,他又如何能掌控住朝廷大權?
……
華山,思過崖。
嶽不群看著牆上刻畫的各派劍法,感悟著其內蘊含的種種玄奧,心神沉醉,不聞外物。
這是令狐沖偶然發現的地方,裡面竟然蘊藏著五嶽劍派曾經失傳的種種絕學,若非親眼所見,當真是難以置信!
蹬蹬瞪,外間一陣急促輕靈的腳步聲傳來,嶽不群陡然睜開了眼睛,笑罵了一聲:“珊兒,都快成婚的人了,還這麼輕浮跳脫,不懂穩重!”
門口處,進來一位二十不到的少女,一襲澹粉宮裙,容貌清秀精緻,若不說話,安安靜靜站著,當可算得恬澹宜人,可她現在秀眉張揚,臉頰漲紅,平添了幾分嬌俏。
只聽她呼吸急促,一臉激動的道:“爹爹,有大訊息!有大訊息!”
來的不是旁人,而是嶽靈珊。
不久前,剛剛與林平之定下婚事。
“大訊息,能有什麼大訊息?珊兒,行事還是要穩重一些好,哪怕面對再驚人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要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如此方為正道。”嶽不群面帶慈父微笑說道。
“爹爹……”
嶽靈珊嬌嗔的喚了一句,隨即道:“鐵膽神侯朱無視死了,死在了天牢門口。”
“死了,難不成他造反了,還是數名宗師圍攻?”
嶽不群驚訝歸驚訝,表情和語氣依舊沉穩。
“都不是,是莫公子,莫公子出手了!”
嶽靈珊美眸滿是光亮,冉冉生輝,彷佛蘊含著無數繁星,其內俱是崇拜和仰慕。
嶽不群愣了愣:“誰?”
誰能殺了天下無敵的鐵膽神侯?
等一下,是莫離?
他能殺得了鐵膽神侯?
臉色變幻之中,嶽不群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畢竟,莫離雖然有黑木崖上輕取東方不敗人頭的事蹟,可如今面對的,畢竟是鐵膽神侯朱無視,雄踞四大宗師之首多年的人物,被江湖中人視為武林神話一樣的存在!
他勉強維持住鎮定,輕撫長鬚,道:“莫公子劍法出神入化,有此戰績,亦是在情理當中。”
但馬上他便聽見嶽靈珊驕傲道:“才不止呢,莫公子隻身入天牢,在不敗頑童古三通、海外島主無名、東廠提督曹正淳、白雲城主葉孤城的圍攻下,一舉殺了除葉孤城在外的三大高手,隨後步出天牢,遭遇鐵膽神侯攔路,一劍破了他的純陽指力,將其擊殺當場!”
“江湖中從此沒有四大宗師了!”
古三通、曹正淳、吳明、葉孤城……
嶽不群有點說不出話來了,像是泥凋木偶。
也不怪他如此,這其中任何一個名字,都是足以輕易覆滅華山派的存在!
可是這些人聯手,竟然還……竟然還都死了……
嶽靈珊看了父親一眼,咯咯嬌笑道:“爹爹,穩重一些,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
聞聽女兒調笑,嶽不群搖頭一笑,道:“你這丫頭。”
“去和平之說,讓他親自上京,與莫公子送請柬。”
……
在衡山,在武當,在少林,一位位武林當中的大人物知曉了這份戰績,都是目瞪口呆,心緒複雜。
少林寺方正大師聽著方生的描述,不禁默唸阿彌陀佛,道:“吩咐下去,寺內任何僧人,絕不能與莫少俠起衝突。”
武當派沖虛道長望著眼前弟子呈上來的情報,紙張上關於那莫離的點點滴滴,卻是面帶細微喜色道:“這位莫少俠數次使用武當武功,定與派中那位前輩有淵源,好生去查一查。”
能與這等高手擁有這麼一層關係,是無數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莫大先生看完訊息,忍不住長長一嘆,道:“想不到,他竟然能走到這個地步,當初之事,卻是我做差了。”
當初左冷禪連同青衣樓圍殺莫離,衡山派身為地主,得到了訊息卻不通知,想的是置身事外,卻也白白浪費了和這樣的人物攀上交情的機會。
如今思來,莫大先生是後悔不已。
他起身踱步,忽然吩咐道:“明日起,讓王夕到我跟前,我親自調教。”
……
而讓江湖各大門派都為之駭然的主角莫離,此刻卻是盤膝坐在小院的床上,安安靜靜的打坐。
他吃了天香豆蔻。
這一枚靈藥,實不愧是世上僅剩三枚的靈藥,起死回生一說並不假。
龐大的藥力瘋狂湧入身體各處,饒是莫離拼命煉化,一時半會也有些吃不消。
整整一個月的功夫,他都是閉門不出,在飛雲樓靜靜煉化天香豆蔻的藥力,而江湖中,關於他的討論也漸漸澹了下去,尤其是在這京城之內。
所有人開始關注另外一件大熱鬧,那便是紫禁城決戰一事。
一位白雲城主,一位西門吹雪,在四大宗師盡沒,莫離藏身不出的情況下,他們便已然是江湖中最厲害的高手!
莫離也在關注這場熱鬧。
畢竟他答應了陸小鳳,要同時救下兩個人的性命!
可一枚天香豆蔻的藥力,太過龐大,遠遠超過了一株千年靈藥,難怪可以令人沉睡數十載猶能保持生機!
好在,莫離乃是先天高手,不至於像平常人一般承受不住藥力昏睡過去,他穴竅全開,引動天地靈氣,煉化這天香豆蔻的藥力。
而這個過程中,非但他體內的生機在不斷增長,便是那穴竅中的傷勢,亦是在以一個極快的方式痊癒!
這點發現,讓莫離心中喜不自勝,只憑能治傷這一點,他花費那般大的心力,和那般多的高手爭鋒奪下這一枚天香豆蔻,便是一樁極划算的事情!
整整一個月的功夫,莫離終是煉化完所有藥力,破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