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出手

“師兄，此言差矣。”

燕虹道：“上官長老只讓咱們在這燕山範圍內搜尋，不提莫師弟是從外邊來的，便是衝著咱們焚香谷和青雲門兩家數百年的交情，也不必稟報長老，他絕不是上官長老要找的人。”

李洵臉色發黑，道：“上官長老如此吩咐，那咱們便該秉公辦理，若不是，上官長老自會放他離開。”

他心知對方青雲天驕的身份，又是從外邊而來，當不會和上官長老扯上關係，不過因昔日之事，他對於莫離極是看不順眼，能刁難自然不會給方便。

莫離並不惱怒，只是問道：“所以你們在此，是在找尋什麼人嗎？”

“是，上官長老數日前讓我等將燕山圍住，搜尋可疑的修士，這幾日來倒也發現了些魔教妖人活動的蹤跡，想必是魔教在此曾經作祟。”

燕虹解釋道：“不過有上官長老坐鎮，便是些許妖魔，也絕不會是他老人家的對手。”

“師妹，和他說那麼多做什麼，快通知長老！”李洵喝道。

“師兄……”

燕虹柳眉微皺，便欲呵斥，殊料卻聽得一聲輕笑。

她定睛一看，只見得眼前的青雲弟子，嘴角掛上了一絲玩味笑意，道：“不錯，你們是該告訴上官策那個老傢伙。”

兩人聞言，都是吃了一驚。

上官策身為玄火壇壇主，是焚香谷中的二號人物，身份尊貴，道行高深，普天之下，誰不敬仰三分？

若說莫離不認識上官策倒還罷了，數年前他入谷時，分明便是上官長老親自接待，怎生此刻如此無禮，直呼名諱不說，還出言辱罵？！

“好膽！”

李洵厲喝道：“辱罵長輩，這便是你青雲弟子的風範嗎，還不速速與我前去見過上官長老，賠禮道歉？！”

便是燕虹，此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美眸之中滿是不解的盯著莫離，不明白昔日那個舉止有禮的名門弟子，此刻竟然如何狂悖？

莫離哈哈一笑，道：“是要見過上官策，不過卻不是在眼下，待我回返青雲門，自當登門拜訪焚香谷！”

“至於你，便隨我回青雲門一同作個見證吧！”

說罷，莫離抬手一揮，一道青色光華激射而出，直奔李洵而去！

李洵見他說動手便動手，面上不禁大驚失色。

他哪裡不知道對面之人的厲害，昔日切磋之際，對方三招兩式便將他輕易擊敗，縱然是經過三年多的苦修，他道行增益不少，可是想起眼前這青雲弟子當初展露的道行，他仍舊沒有半分能夠對付的把握。

沒有任何猶豫，他周身靈力瘋狂朝著腳下玉陽尺湧動，只聽得‘嗡嗡’一陣清鳴，那玉陽尺上，陡然爆發出熾盛火焰，瞬息便將自己渾身包裹！

熊熊烈焰，灼熱無比，方圓數十丈範圍內溫度驟然升高，一時間猶如置身火爐上方，炙烤的人難以忍受！

這是焚香玉冊上記載的護身法訣，除非境界高他太多，否則絕難輕易破除這火焰防護！

想戰勝莫離，李洵沒有信心，不過若只是擋下他隨手一擊，李洵還是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下一刻，他臉色就變了。

青色光華沒入火焰，一股精純無比的龐大靈力襲來，瞬間遍佈他周身！

在那股靈力下，李洵藉助玉陽尺全力催發的火焰，如同火苗落入了江河中，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只是一剎那間，便盡數被那股靈力湮滅！

那股靈力之深厚精純，隱隱之間，讓李洵心中絕望，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念，就彷佛，就彷佛面對著自己師父一樣！

不可能，怎麼可能？！

他心中狂呼，須知，他師父雲易嵐，可是焚香谷谷主，數百年難得一遇的修道奇才，如今閉關正在衝擊焚香谷從未有人到達的玉陽境界！

這小子再怎麼修煉，道行如何能與他師父並肩？！

“過來！”

莫離一揮手，那李洵便身不由己的到了他身邊，卻是渾身上下都不受控制，被一股強橫靈力禁錮住。

見得這一幕，饒是早知莫離道行高深，燕虹也不禁嚇傻了眼！

須知在當年，莫離縱然是展露出了碾壓年輕一輩弟子的高絕道行，可是李洵依舊能和其人過上幾招，而眼下，李洵全力防守，竟然擋不住對方隨手一擊？！

他……他到底修行到了什麼境界？！

還有他為何要對李洵出手？為何要對上官長老那般無禮？！

……

種種疑問，橫亙心頭，讓燕虹對眼前這位英氣非凡的青雲弟子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才好。

莫離也沒料到會遭遇焚香谷弟子。

他甚至不知道回程之際，要經過燕山。

原本想的是，他先安置好小九父女二人，畢竟帶著兩個凡人，實是不好上門尋焚香谷的麻煩。

可誰料到，焚香谷對於那玄火鑑竟然如此看重，他已然脫身數日，這些人仍然大舉搜山，這才被他撞了個正著！

這樣也好，拿下李洵，帶回山門，一來算收點利息，二來嘛，則是有李洵在一旁左證，到時候看焚香谷又有何話好說！

“燕師姐，告辭了，過幾日咱們南疆焚香谷再會！”

莫離含笑一禮，對於這位焚香谷主嫡傳的女弟子，他印象頗佳，當初焚香谷中，都是這位女弟子帶他參觀，今日言行亦是很傾向於他，所以他也就沒有對其一併出手。

心念轉圜之間，他周身靈力湧動，腳下神兵驟然綻放光華，一抹赤虹劃破雲霄，直奔青雲方向而去。

瞧著那一抹赤虹，燕虹的面色變的複雜了起來，站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忘了告訴燕師姐，你們要尋的那人便是我，不必再費力氣了！”

莫離的聲音自天際遠遠傳來，燕虹小口微張，身子僵在原地，美眸之中滿是震驚之色！

竟然是他！

難不成，青雲門真要與焚香谷起什麼衝突不成？！

……

“還沒蹤影嗎？！”

燕山深處，一座山洞內。

上官策雙眼佈滿血絲，神情凝重的盯著眼前的賈笠。

自那日莫離逃走，足足有近四日的光景，他們焚香谷一眾弟子長老，已然將整個燕山附近搜了三遍，然而連一名修士的影子都沒看見過，更別說是莫離了！

賈笠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頂著上官策那近乎要吃人的目光，仍是搖了搖頭，無奈道：“沒有，什麼都沒找到，而且其他的長老和弟子，心中有很大的怨言。”

他當然知道上官策為何如此。

有些事不能做，可一旦做了，便要做到底！

一如此次圍殺那青雲門的那名大竹峰弟子！

只要殺了，有的是藉口推給魔教，乃至是以在擅自插手凡間事端等理由搪塞，還能收回宗門至寶玄火鑑！

再是天驕，再是英傑，一旦身死，便什麼價值都沒了。

青雲門不可能因為一個死去的弟子，便來找焚香谷的麻煩，而且他們更沒有證據！

可是，倘若這個弟子還活著呢？！

道玄會忍了這口氣？！

一位關乎門派傳承的天驕弟子，怎麼重視也不為過。

況且，自當初那場正魔大戰後，青雲門已然整整沉默了三百年，三百年養精蓄銳，誰也不知道這個門派如今真正的底蘊。

那道玄真人偶有出手，都是以雷霆之勢斬妖伏魔，道行之深，如淵如海，難以揣度。

正道第一人的稱號，名副其實，天下公認！

若非他帶來的壓力太大，雲易嵐師兄又何必自百年前閉關，直至今日都未曾出來？！

更不必提，那青雲山上，還有一柄威力無窮的誅仙神劍！

易地而處，若自己是道玄，那勢必要為門中弟子討一個公道，用焚香谷這正道巨擎的聲名，為青雲門揚威！

上官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明明，他明明看出那小子靈力枯竭，毫無反抗之力，手到擒來之事，誰料還是讓其人跑了！

他這一跑，原本對於焚香谷而言的諸多利益，此刻便都成了害處！

事關宗門傳承的玄火鑑再拿不到手不說，還要面臨青雲門的報復！

那是青雲門，已然佔據正道第一大派這個名號逾千年的修行聖地，又豈容輕辱？！

上官策的壓力很大。

他想不通莫離是怎麼逃的，不過不管怎麼逃，他都必須要找出他的下落！

“再去找，掘地三尺，也絕不能讓那小子逃走！”

上官策聲音冰冷的道，誰都能聽出那聲音中隱藏著的怒氣！

賈笠用力點了點頭，道：“我這便讓他們再搜尋仔細些，這些日子咱們早便封鎖了整座燕山，他們絕對……”

“長老！”

山洞外邊，陡然跑進來一名焚香谷弟子，此人一臉興奮的道：“長老，你快出來瞧瞧，有修士的蹤跡了！”

那小子出現了！

上官策和賈笠一個激靈，彼此對視一眼，疾步往外間而去。

剛出山洞，兩人便見到了那年輕弟子口中的修士蹤跡。

天際，一道赤色長虹正風馳電掣，直奔遠方而去！

“師兄，或許是過路的？”賈笠皺眉道。

那小子怎敢在他焚香谷眼皮子底下鬧出這般大的動靜？

上官策沒有理他，而是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長虹，陡然出聲喝道：“是哪位朋友路過此地，焚香谷上官策請道友下來一見！”

聲音在靈力的擴散下，如雷震耳，漫山遍野傳播而去，迴盪天際，久久不散。

賈笠和那焚香谷弟子臉色發白，雙腳發軟，卻是離得近了，被聲音中的靈力震的渾身氣血翻滾。

然而，天際那道虹光卻是絲毫不受阻礙，依舊是疾馳而去，長虹破日！

見狀，上官策臉色微變，方才那一句話，他實是以數百年苦修的焚香玉冊靈力，藉助聲音，震懾那虹光四周，道行稍差者定會心魄震動，立足不穩，這虹光無動於衷，其上只怕是一位道行強橫的大修士！

他正思慮正魔散修中符合身份的高人之際，耳邊陡然傳來一道清朗喝聲：

“上官策，才分別四日，今日便不見了，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說到‘訪’字之時，聲音迴盪天際，這燕山上空，陡然颳起了一陣雄勁大風，滾滾狂風，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讓焚香谷眾人都是立足不穩，神態狼狽！

那是……

上官策陡然睜大了雙眸，卻不是因為對方顯露出來的道法，而是那聲音，那聲音赫然是數日前才將將自他手下逃離的莫離發出來的。

“好膽！”

上官策一聲大喝，心中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卻是運轉靈力，厲聲喝道：“賊子受死！”

寒意，無比恐怖的寒意自他身上散發而出。

這股冰冷寒意，彷佛億萬年不曾融化的雪山寒冰，是一種冷到骨子裡，近乎要凍結人靈魂的奇寒！

那吹來的罡風，連帶著黃沙，都在上官策身前停下。

卻是被那恐怖的寒氣，硬生生的凍結當場，化作一堵冰牆，不斷朝著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休！

破空之聲驟然響起！

那一枚名震南荒的九寒凝冰刺綻放出銀色冷芒，沖霄而起，直奔那天際長虹而去！

神兵過處，虛空之中，赫然結出一層薄薄白霜，那白霜從九寒凝冰刺飛起之地直連天際，彷佛一條天路，令人歎為觀止！

見上官策一出手便是成名法寶，賈笠心中大驚，便是南荒多少兇戾妖魔，也未必能值當上官策動用此件法寶！

這位上官師兄，實是動了殺心！

莫離掀起狂風，正觀察那地下反應，陡然見得一道銀芒直衝自己而來，寒意撲面，凍徹骨髓，還夾雜著一股子凌厲氣機，哪裡還不明白是上官策出手了，整個焚香谷，除了雲易嵐外，也只有上官策有這等手段了。

他神色平靜，並指如劍，虛空作畫，身前頓時青光大放，一張陰陽太極圖橫亙身前，旋轉不休，轉瞬便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氣流旋渦。

九寒凝冰刺轟然而至！

而那太極圖正攔住去路，二者撞在一起，眼看都是勢不可擋的萬鈞之力，但就在那對撞的瞬間，除了半空中一聲小小銳嘯破空傳來之外，竟沒有了一點聲音。

嗡嗡！

陰陽太極圖上光華一盛，一股強橫靈力爆發開來，硬生生的將那一枚九寒凝冰刺逼得倒飛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