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跑的快!”

莫離看著遠去的殺生和尚,面上微微掠過一絲驚意。

他雖是存了留活口的心,沒有用多強的靈力,可是他背上神兵之威,也不是尋常修士能擋住的。

這兩名來歷不明的魔教弟子,修為頂天了不過相當於青雲門玉清六層的境界,那名和尚竟然能逃離,倒是有幾分手段!

莫離不知道的是,他詫異,那逃走的殺生和尚更是心中驚懼無比!

那一隻鬼物,乃是鬼王親自賜下為他護身之物的陰鬼,乃是百隻厲鬼互相撕咬,最終存活下來的那一隻,以鬼王宗秘法煉製而成,兇戾非常,怨氣沖天!

縱然是他日日以自身精血餵養,也不過是能勉強安撫住,一旦放出,立時失控!

而如此鬼物,怕是鬼王宗老一輩高人都要費一番手腳才能收服,竟然連一劍都攔不住,被噼碎當場!

殺生和尚對於這個莫名冒出來的年輕修士,已然敬畏到了極點。

任憑那股凌厲無比的熾熱劍氣肆意在體內遊走破壞,殺生和尚卻是絲毫不敢分心壓制,全力以赴的催動著法寶,朝著天際瘋狂逃竄。

轉瞬便消失無蹤。

莫離也沒有要追的意思,他伸手一攝,那早先出手的燕回,被一劍噼落在地的燕回身子已然落至他跟前。

燕回的傷勢比殺生和尚重的多,畢竟,他可沒有一隻護身厲鬼擋住那一劍!

莫離雖是留手,未曾下殺招,然而到底是上清九層境界的高人,又用的是九天神兵,哪怕只是稍稍激發,也不是這些尋常修士能承受的了的。

此刻,燕回體內五臟移位,經脈破碎,想要救治回來,不知道需要多少靈丹妙藥!

“魔教的人,你們是那一派的弟子?”莫離出聲問道。

“呸!”

燕回吐了口唾沫,卻被莫離靈敏躲過,其人一臉絕然的道:“落到你手裡,你要殺便殺,老子絕不會洩露一個字!”

“倒是個硬骨頭。”

莫離微微皺眉,對方一出手,那種陰森鬼氣和兇戾法寶,一看便是魔教弟子標配,只是光憑這些,卻很難判斷出他們的跟腳來。

“你不說,那少不得要吃些苦頭了。”

“要殺便殺!”

燕回依舊是這四個字。

鬼王宗論及勢力,可能不及萬毒門,然而論及門規之森嚴,其餘諸多魔教派閥,那是拍馬也及不上。

他被抓住,殺生和尚逃出生天後,或許還會尋來門派高手救他,可他要是洩露了門中機密,非但他必死無疑,死之前,還要承受萬鬼噬體,挫骨揚灰的重刑!

當然,這一代鬼王宗宗主雄才大略,賞罰分明,如他和殺生和尚等年輕一代弟子,只要立功,便有重獎,是以門中上下都頗為敬服,忠心亦是一個方面。

就在燕回想著一死報效鬼王宗主之際,忽然見到眼前的年輕人動了。

一根手指在他身上連戳數下。

一陣陣麻癢當即從身子裡散發而出。

他冷冷一笑,道:“你當這種程度的痛苦便能奈何我,做……啊!”

話不曾說完,其人陡然慘叫起來,卻是那種麻癢,在一瞬間擴及全身,痛苦增加何止數倍,一時間肌膚各處,猶如針刺刀鋸,其疼無比!

關鍵是面板上的疼痛倒也罷了,那骨髓深處,宛如無數只螞蟻攀爬撕咬,痠麻無比,偏偏用手根本無法觸及,這種痛癢加身,這歷經多少廝殺爭鬥的魔教俊傑,卻是難以防備,淒厲慘叫不止!

可以看見,他周身一根根青經裸露,渾身變得通紅髮紫,他不斷的在身子上下抓撓,抓出了無數道血痕來,卻是什麼都抓之不住,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將自己生生的抓成了一個血人!

莫離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在地上打滾掙扎,而那些青皮混混眼裡,則早已然被莫離這一手段嚇破了膽,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還不說嗎,你若說了,自然不必受這血脈逆行的苦楚。”莫離澹澹說道。

這種折磨人的手段,還是之前他在武當所學,只是一直沒用的上罷了。

武當派固然是當世名門,七俠行俠仗義,威名遍傳天下。

可這其中,也難免會遇見些刺頭,故意隱瞞訊息。

而武當弟子,若是將人抓起來各種折磨拷打,未免有失身份。

所以,俞蓮舟捉摸許久,結合一些擒拿點穴的武功,創出了這等專門用以讓人血脈逆行的手段。

一旦點中那幾個穴位,血脈逆行之心,周身猶如萬針穿心,五臟骨骼則是猶如螞蟻噬咬,痛苦難當,麻癢難忍,仍是鐵打的漢子,也難以招架!

燕回作為魔教弟子,什麼兇殘手段沒有見過,可是對方隨手一點,這種苦楚,只怕傳說中的萬鬼噬身刑罰也不過如是。

“快……放了我……我說……我什麼都說……”燕回強忍苦楚道。

“早便如此不就好了?”

莫離搖頭一笑,抬手凌空一點,一股靈力湧出,撞上了燕回身上幾處要穴,頓時,那種難以忍耐的痛苦悉數消弭無蹤!

得脫困境,燕回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卻是一臉恐懼的看著莫離,那一張清俊面孔此刻在他眼裡,直比他們那位宗主鬼王還要恐怖許多!

“叫什麼,哪派的弟子,為何盯上小九姑娘,說說吧。”莫離笑眯眯的道。

望著一臉溫和笑意的莫離,燕回並沒有感到半分的親切,反而是心中愈發驚懼,冷面冷心之人,至少言行如一,這等笑裡藏刀之輩,方是最為恐怖!

他語氣虛弱的道:“在下燕回,乃是鬼王宗弟子,方才那位是我師兄殺生和尚,至於說盯上這位姑娘,概因她是三陰煞體。”

“三陰煞體?”

莫離眉頭一挑,他還真沒聽過這種體質。

燕回見他感興趣,解釋道:“所謂三陰煞體,指的是陰年陰日陰時於煞氣濃郁之地降生的女子,·這種體質,天生體內自帶一股陰煞之氣,在我聖教諸多秘法陣圖裡,都有大用。”

莫離聞言,心中一怒,然而面上卻不見波動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抓小九,是為了煉製秘法?!”

他豈不知魔教是如何煉製秘法陣圖的,用的都是無辜之人的鮮血!

燕回早已然被莫離方才的折磨弄得肝膽欲裂,也懶得隱瞞什麼,見莫離發問,竹筒倒豆子般,盡數說了出來。

他道:“鬼王大人讓我等暗中搜尋女子,用她們的鮮血煉製困龍闕法陣,這困龍闕法陣乃是我鬼王宗至寶伏龍鼎上傳承而下的法陣,神異非常,只是女子容易尋找,那困龍闕法陣需要的九種特殊體質的女子,卻是極其罕見。”

困龍闕法陣!伏龍鼎!

莫離面色凝重了數分,旁人不清楚情況,他卻是一清二楚。

這困龍闕法陣,初次現世,便是降服了上古異獸夔牛,隨後展露神威,接連收服數種異獸,端的無愧困龍二字,威能莫測!

最關鍵的是,這困龍闕法陣只是伏龍鼎妙用的一部分,藉助那伏龍鼎,足以召喚出詭異莫測的修羅之力,那是能夠傾覆天下,同誅仙劍陣較量的嗜血魔力!

眼下,鬼王便已然開始為收服異獸做準備了?

是了,七脈會武開啟,不過只有兩三年,距離夔牛真正現世,時日已然不遠,鬼王宗是該提前做準備。

不過這鬼王,心機倒是深沉的很,相比於萬毒門大張旗鼓的出現在軍營內,蒐集生魂、精血,這鬼王宗的弟子藉助凡人的力量,隱藏幕後擄人,若非恰巧被他撞見,誰又能發現這背後的勾當?

想到不久前才遭遇的萬毒門,眼下又碰上鬼王宗,莫離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慨。

魔教已然如此蠢蠢欲動,而正道諸派卻渾然不察,是劇情大幕即將到來的緣故嗎?

莫離搖了搖頭,將諸多擔憂壓下,日後如何是日後,他能做的,是強大自身,道行越高,能改變的便越多。

總不至於,仍然讓師父慘死,師孃殉情的一幕再次發生。

“公子,鬼王大人對困龍闕法陣無比重視,殺生和尚既然逃了,想必要不了多久,鬼王宗便會遣高手來此擒拿小九姑娘,還請公子早做打算才是。”燕回勸道。

他既然已經說了困龍闕的秘密,便等於是背叛鬼王宗,如今能依仗的,便只有眼前這位來歷神秘,道行莫測的年輕修士了。

“那便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莫離說道,語氣裡暗含三分冷意。

燕迴心中一震,他如何聽不出對方話語中的殺意?!

只是,若一開始被殺,他眉頭絕不會皺一下,而眼下既然臣服,當然是想著如何活下去,否則他又何必說到困龍闕,勸莫離快逃?

“公子,你我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便不能放我一馬?”燕回哀求道。

人一旦有求生之念,便絕對不想死。

何況燕回並不是庸碌之輩,而是鬼王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縱然是背叛鬼王宗,也大可投靠其他幾個派閥,不愁得不到重用。

他現在捨不得死了。

“看來,是我沒和閣下說清楚。”

莫離澹澹一笑,道:“在下青雲門弟子莫離,這廂有禮。”

青雲門!青雲門弟子!

燕回渾身一顫!

倒不是因為青雲門勢大。

青雲門雖然雄踞天下第一正派的名號已有千年,但是滿打滿算,其門派傳承不過兩千載,比之聖教傳承差了不知凡幾。

鬼王宗身為聖教四大派閥,也並不如何畏懼青雲門。

他怕的是一句話,正魔不兩立!

正魔兩道,便如同太極陰陽,彼此爭鬥不休,綿延何止萬載歲月,卻從未有誰徹底將對方擊潰過。

正魔兩道之間,可謂是血海深仇,某種意義上,已然不是理念之爭!

遠的不提,光是三百年前,那一場正魔大戰便爆發在青雲山上,彼時,青雲門七大首座隕落四位,而魔教四大派閥的宗主,亦是換了三個,就不必說剩下的長老弟子了。

自從青雲門青葉祖師憑著一柄誅仙劍,帶領青雲門成為正道第一大派,這種規模的正魔大戰,爆發了足有三次,哪一次正魔兩道,或者說青雲門和魔教,不是死傷慘重?!

千年仇怨,是無數門人弟子的性命鮮血澆灌,青雲弟子和魔教之人,如何能彼此和解?!

“請閣下上路。”

莫離衣袖一揮,一縷赤色劍芒陡然激射而出,根本不待燕回反應,便沒入了其人的體內。

轟!

沒來由的,燕回渾身上下驀然冒出了無數火焰,熊熊烈焰蘊含著狂暴無比的火之靈力,不過三兩個呼吸間,方才還是一個大活人的燕回,此刻便只剩下了些許黑色灰盡。

這等神魔手段,轉眼便活生生的將一個人化作灰盡,直讓那些青皮混混嚇得肝膽欲裂。

尤其是開始被一巴掌扇飛的賀老大,恨不得狠狠再朝自己臉上扇幾巴掌,怎麼就招惹上了這個煞星?!

他們驚懼無比的看向莫離,不敢說話,也不敢逃跑,只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兩條腿直髮軟。

莫離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道:“小九姑娘,他們是衝著你來的,你說該如何處置?”

“這……”

小九精緻的玉顏上,浮現出一抹為難之色。

若是先前被欺負時,她自是恨不得將這些人都殺了才是,可是眼下,見識了莫離手段,須臾之間,便將一名大活人活生生的燒死,她不免有些心懼。

況且,這些青皮流氓都用一種哀求無比的眼神看著她,也讓她無法說出都殺了的話。

“便……便放了他們吧。”小九心軟道。

肉眼可見的,在場一眾青皮流氓都是鬆了一大口氣,隨後眼巴巴的看向莫離。

莫離笑了一笑,道:“好,便如姑娘所言,放了他們便是。”

眾人心中大石落地,只覺得渾身輕鬆,然而還不待他們喘口氣之際,只聽得莫離道:“不過……”

瞬間,眾人放下的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每人都自斷一臂,否則,便將性命留下吧!”莫離一臉冷酷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