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黑水玄蛇

“這鬼地方到底是哪裡？！”

張小凡只覺得煩悶的很，自從跌落下山崖，他便一頭栽在了一條大河之中昏迷了過去，迷迷湖湖之間，察覺到了一股致命的冰寒之氣！

他驚醒過來，入目所及，赫然是無數的白色陰靈，那些陰靈帶著無邊的怨氣，散發著幽幽光華，便欲吸噬他體內的陽氣精血，好在青靈仙劍到底是九天神兵，自發護住之下，這才保住了他一時的安全，只是那些陰靈的數量著實太多，眼看著便要抵禦不住了！

這些陰靈正是昔日煉血堂創立之初，黑心老人為煉製噬血珠時，殘害的無數性命。

此刻，在八百年不曾有人到來的死靈淵底，驟然遇見一隻活人血肉，都如同瘋狂了一般，被張小凡所吸引，好在張小凡今非昔比，九天神兵在手，道行又極是高深，區區陰靈，還奈何不得他。

但他還未曾殺出重圍，便又有野豬妖獸從洞穴湧出，他仗劍勉力斬殺，又來了一株吸血魔樹，如此種種，好一番搏鬥之下，他才終於是轉危為安，將一眾妖獸、陰魂俱都驅散，卻已然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所以，某種角度上年老大的話也不算錯。這萬蝠古窟的地底迷宮之內，有無數妖魔異獸盤踞，一部分是天然如此，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煉血堂前輩故意放縱導致，藉此作為巢穴的屏障，等閒修士下了這死靈淵內，還真是萬難逃生。

“也不知道，陸師姐他們怎麼樣了。”

張小凡處境稍稍安全後，卻是不由自主的為齊昊等人擔憂起來，畢竟那些魔教妖人人多勢眾，看起來不是好對付的模樣，少了他幫手，他們三個也不知能不能應付的過來。

青靈仙劍散發出澹澹青光，將他籠罩在內，攜接連斬殺妖獸的兇威，加上最開始死傷在他劍下的陰靈，剩下的那些陰靈情知他並不好招惹，也不敢再靠近，在空中徘迴一陣，隨即四散而去。

這死靈淵底，一時間重新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少年粗壯的喘息聲，迴盪在四周。

可是，突然之間，張小凡聽見了一陣腳步聲，自遠處響了起來。

這在黑暗中的腳步，輕柔和諧，越來越清晰。

他霍然站起，定睛向那腳步聲響處看去，同時緊緊握住了掌中的青靈仙劍。

接連遭遇危險，他在這死靈淵底，是一絲一毫也不敢輕心大意了。

遠處，黑暗裡，有一點光亮，移了過來，然後，在光亮處出現了一個女子，一身水綠衣裳，細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膚欺霜勝雪，在這黑暗中彷彿帶了妖異般的豔麗，竟有種動人心魄的、詭異的美麗。

張小凡忽然張大了嘴，怔怔說不出話來。

“是……是你？！”

望清楚女子的面容，張小凡驚奇的說道，心中頓時一緊。

在這漆黑幽深的崖底，撞見了一個敵人，他當然心中覺得不妙。

這個時候，那女子也看到了張小凡，她顯然也未想到這死靈淵下居然還有活人，臉色一變，也是吃了一驚。

隨即，她看清了張小凡的面容，愣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驚奇，然後露出了微笑。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她在黑暗中如美麗而盛開的百合，優雅地走了過來。

這一男一女二人，在河陽城山海苑中因為送藥有過一面之緣。

不過，那可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若非張小凡道行不淺，只怕當時便被對方狠狠教訓了一番了。

碧瑤微笑道：“青雲門張小凡張少俠，你怎麼會跑到這鬼氣森森的地方來了？這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難道說，你們也是來找滴血洞的？”

滴血洞？

張小凡從未聽過這個名字，眸中閃過了一絲迷茫。

他正待說話，黑暗之中，又有一道幽光亮起，光芒中，一道幽幽的人影走了出來，停在了綠衣少女身旁，這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面上還蒙著面紗，裸露在外邊的肌膚白皙無比，在黑暗中宛如瑩瑩玉石，讓人挪不開眼睛。

隨後，又有光華亮起，一道又一道人影自黑暗中走出，足足有五個人，身穿鬼王宗制式弟子黃衫，一言不發，靜靜站在了兩人身後。

望著這一行人這般多人，莫名的，張小凡心裡湧現出了一絲緊張和壓抑。

那黑紗蒙面的女子澹澹瞥了他一眼，張小凡只覺得一股恐怖氣息迎面而來，讓他近乎窒息。

只聽得那女子輕聲問道：“瑤兒，他是誰？”

“是上次給我送藥的青雲門弟子。”

碧瑤絕美的玉容上閃過一絲戲謔之色，道：“幽姨，在山河苑你不讓我動手，說是離青雲門太近，對方人多勢眾，一時不好拿下。眼下他孤單一人，又身處這死靈淵底，我總可以收拾他一番了吧？”

“是你？！”

黑暗之中，幽姬看清了張小凡的容貌，微微點頭，道：“你是姓莫的那小子的師弟？”

張小凡緊張的握住了劍柄，道：“不錯，你們想做什麼？”

碧瑤輕輕撫摸著手上佩戴的傷心奇花，笑道：“張小凡，我們是鬼王宗的弟子，你說，我們想做什麼？”

鬼王宗，她們是魔教的人！

張小凡心頭一震，耳邊卻傳來了朱雀清冷悅耳的聲音道：“速戰速決，莫要耽擱了找尋滴血洞。”

“是，幽姨。”

少女應了一聲，隨即衝著張小凡嫣然一笑，道：“張少俠，你師兄欺負過我的，我今日可都要還回來！”

莫師兄欺負過她？！

這個念頭剛剛劃過腦海，張小凡眼前隨即一亮，只見得那一朵傷心奇花隨即迸發出旺盛白芒，隨後一股讓人目眩頭暈的暗香撲面而來。

……

“好多陰靈啊！”

死靈淵深不見底，莫離和陸雪琪二人飛了許久，方才落地。

然而入目所及，盡是幽白怨靈，饒是以陸雪琪的道行，亦是不由得心頭一驚。

莫離平靜的看了遍佈整個崖底的幽白陰靈，低低嘆了口氣，道：“都是些可憐人，咱們走吧。”

被黑心老人弄死在此處，還不得往生，魂魄怨氣化作陰靈，永生永世徘迴在此，莫離當然沒有再對付他們的想法。

若非此世的修行者，還不足以做到超度亡魂往生的地步，他必然已經將這些陰靈送去輪迴了。

不過，他不想對付這些陰靈，這些陰靈察覺到血肉氣息，當下便聚攏了過來。

“師兄！”

望著數之不盡的漫天幽白光華撲來，陸雪琪心頭一緊，便欲驅動天琊神兵。

“不必害怕。”

莫離平靜的聲音傳入了她耳中，莫名的，便讓她心中湧起了一陣依賴感和安全感。

她停下了動作，卻見得那幽白陰靈飛至兩人身前丈許時，一層澹青色光幕無聲無息的浮現，將那些陰靈盡數阻隔在外。

同時，一縷凌厲劍意出現在了這死靈淵底，似乎，要將整個死靈淵都噼碎一般。在那股劍意下，所有的陰靈嚇得都四散而逃，再不敢靠近分毫。

很快，兩人便走出了陰靈活動的範圍，只是入目所及，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這又要到哪裡去找張小凡？

“師兄，要不要，咱們喊一喊張師弟？”

陸雪琪提議道：“此處也不知有多廣闊，四下也看不分明，喊一聲或許張師弟便出來了。”

“你喊來的，也可能是妖魔異獸。”

莫離神識掃過，笑著指了指身前數丈處的一個坑洞，道：“你看，那是什麼？”

他衣袖輕拂，靈力湧動之間，坑洞上方的土石無聲無息便被湮滅成煙，露出了底下的本來面目。

卻是一處寬闊的洞窟，內裡棲息著一頭巨大的豬頭妖獸，渾身生滿黑色硬毛，形容可怖。

“赤眼豬妖？”

陸雪琪驚聲呼道。

她在青雲門留存的《神州誌異》上見過這種妖獸圖形，這種妖獸喜食腐物，喜居陰暗潮溼處，生一對赤目，可黑夜視物，想不到在此處見到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也是，死靈淵這等暗無光華的地底迷穴，有這種妖物再是正常不過。

然而，這黑暗之中，除了赤眼豬妖，難道便沒有其餘的危險存在嗎？

若是出聲呼喊，將妖魔都吸引了過來，那無疑是自找苦吃。

“走吧。”

莫離緩步朝前而去，陸雪琪見狀只好跟上。

他二人也不御劍，便徑直前行，莫離走的也並不是直線，偶爾會繞一繞路，似乎在規避什麼。

這黑暗深淵之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絲毫沒有方向，陸雪琪能感受到的，是這下面確實是極為寬闊，甚至是走不到盡頭！

但莫離走在前面，讓她心中無比的安穩。

就那般靜靜的跟著，走著走著，莫離出聲道：“陸師妹，你聽見什麼了嗎？”

陸雪琪定了定神，仔細傾聽，很快，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水聲，不是瀑布，不是溪流，是類似海浪拍打岸邊的浪潮聲。

“似乎是，浪潮聲？”她不敢確定的道。

這地下難道還有海不成？

“隨我來吧。”

莫離大步朝前而去，這一回，卻是走不到百餘步，他便忽然頓足，微笑道：“你瞧。”

陸雪琪定睛望去，只見得入目所及，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汪洋，浩瀚波浪，洶湧澎湃！

誰又能想到，在這深山地底，竟然還當真藏著一片汪洋大海？！

陸雪琪心中一驚，她感受著海面上吹來的腥鹹海風，只覺得刺骨寒冷，道：“這……這是大海嗎？”

“這裡是無情海，魔教之人認定的五海里，最神秘的所在。”

莫離道：“你看，小凡在那裡。”

他遙遙一指，只見得遠處的海岸邊，還站著一行人，各個氣息兇悍。

而張小凡臉色蒼白，氣息萎靡，似乎是被那些人擒拿住了。

“張師弟！”

陸雪琪美眸一亮，隨即擔憂起來，道：“莫師兄，那是魔教妖人嗎，咱們還是速速前去將張師弟救出來吧！”

“不急，小師弟一時間也無性命之憂，況且有我此照應，誰也傷不了他，先看看這些鬼王宗的人到底做什麼打算吧。”莫離輕聲說道。

他當然不肯救張小凡了。

他還指望著這臭小子替他完成任務呢！

現在出了手，如何和碧瑤培養感情？

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他這一番苦心，山河苑送藥，莫離便是存了讓兩人提前結識一番的心態。

陸雪琪見得莫離自有謀算，想到其人的道行靈力，便也放下了一顆心，靜靜觀賞著無情海的壯闊。

可憐，若是張小凡知曉兩人如此袖手旁觀，只怕會忍不住暗罵：就你兩個了不起，你兩個清高，在那裡看風景，歲月靜好，一點都不把我放在心上啊！

“張少俠，你那股厲害勁呢？！”

碧瑤得意洋洋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只覺得心情大好。

她在莫離手下連連吃癟，終於逮著一個時機出氣了，雖然不是莫離本人，不過是他小師弟也沒差！

還給她下毒，待會非要這個臭小子好生試試她們鬼王宗的毒！

“上一次你不是厲害的很嗎，還欺負我宗中的弟子，欺負我，眼下看你還怎麼對我動手！”

張小凡不服氣的看著碧瑤道：“妖女，有本事你把我放開，咱們一對一，人多為勝算什麼真本事！”

張小凡並不懼怕碧瑤，他有青靈仙劍在身，完全可以破了對方的傷心花，但奈何，還有一位幽姨坐鎮，輕易便將他擊敗。

“呸！就你們青雲門有本事！”

碧瑤沒好氣的道：“你那師兄莫離欺負我年少無力時，怎麼不說這些話？！”

張小凡欲要反駁，然而便在這時，漸漸洶湧的無情海上，突然間，一個巨浪高高打起，海濤之聲震耳欲聾，眼看過去竟有數丈之高，狂風撲面，岸邊之人無不變色，幾乎都站不穩腳步！

眾人都是慌忙後退，只見在一片漆黑的海上，緩緩亮起了兩盞幽綠光芒的巨大明燈，是自上而下的瘦長形狀，中間處有漆黑的兩道細細縫隙，冷冷兇意瀰漫而出！

“是黑水玄蛇！”幽姬驚聲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