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了。”

程無牙心有餘季的從藏身之地站了出來,小聲說道。

“這小子的道行……”

鬼先生望著下方無邊無際的雲霧,心中滿是震撼,方才,莫離對付那黃鳥施展的手段之輕鬆,只輕輕抬手間便制服了這一隻存世數千年的靈獸,簡直不像是修行之人能夠擁有的力量!

何止是他,在場所有魔教弟子都是有劫後餘生之感!

黃鳥施展的火焰之厲害,哪怕相隔如此之遠,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高溫,那絕非他們能夠抵禦的力量。

然而眼下,被對方輕描澹寫的擊破,甚至是進一步壓服了黃鳥,這份修為,直讓他們所有人都是肝膽發顫!

“鬼先生,接下來咱們該如何做?”朱雀問道。

一直躲著總不是個事情。

“再等一會兒,等他走遠了,咱們便動手。”

鬼先生仰頭看向了那一隻黃鳥,此刻這鳥兒懶洋洋的趴在一根枝杈上正在休息,他笑道:“我瞧這黃鳥在莫離手下吃了不小的虧,正是虛弱的時候,咱們要拿它,卻是消耗不了多少力氣。”

眾人看向黃鳥,只見得這隻傳說中的九天靈禽,此刻有氣無力的趴在那裡,一身橙黃毛羽光華也有幾分暗澹,想來這些日子被莫離封印,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他們神情一振,左右不是對付莫離,只是對付一隻看起來很虛弱的扁毛畜生,以他們的人多勢眾,想要拿下,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這般等了約莫盞茶的功夫,鬼先生這才吩咐道:“走,動手,將那黃鳥擒下!”

眾人齊聲應諾,隨即紛紛從花圃之中站起身來,各自散開,隨著鬼先生掏出了伏龍鼎,眾人圍著那伏龍鼎形成了一個詭異陣法,一道道猩紅光華凝聚,終究連線成了一道猩紅光幕!

“保持陣勢,咱們過去!”

鬼先生再次命令道,眾人都是莫不作聲,隨著他一起潛到了黃鳥左近,隨即陣法豁然成型,猩紅光幕,一下子便將黃鳥籠罩在內!

光幕之中,散發出一股股邪惡血腥的詭異氣息,一下便將黃鳥驚醒!

這隻九天靈禽,揚天一聲清鳴,眸光銳利而又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人和那血色光幕。

“困!”

鬼先生法印變幻,一聲輕喝,那血色光幕隨之收縮,紅光席捲,朝著黃鳥便壓了過去!

見狀,黃鳥再也顧不得打量,當即左衝右突,它綻開雙翅,巨大的身軀蘊含著足以摧崩小山的力量,狠狠撞在了那血色光幕之上,然而,那血色光幕紋絲不動,甚至是,還有一股神秘力量發震而回,侵入黃鳥身體,讓它痛苦的嘶鳴了起來!

“沒用的,黃鳥,乖乖就擒吧……”鬼先生哈哈笑道。

這一門法陣,凝結眾人之力,以伏龍鼎為陣眼,專門用來對付那幾只靈獸,可謂是天生剋制,便是全省時期的黃鳥也未必能如何,更何況是現下的這隻?

然而黃鳥怎肯束手,它本能的對這種氣息便厭惡無比,當下不顧自身受創,仍舊是奮力撞擊!

只可惜,不管怎麼撞,依舊是無用,反而導致侵入它體內的異樣力量越來越多,讓它越來越難受。

終於,在某一次撞擊之後,黃鳥難以忍受,彷彿認命一樣,低低悲鳴一聲,隨即便放棄了抵抗,卻是知曉自己無法衝破這束縛。

“成功了!”

程無牙歡喜的道:“鬼先生,教主的任務,咱們完成了!”

一眾魔教之人各個面帶喜色,他們來之前想的是可能還要耗費一番心力,甚至是一場大戰下還要死些人手,殊料竟然這般輕鬆就將這麼一隻體型龐大,靈力雄厚的靈獸拿下,一人都不曾戰死,你讓他們如何能不心生歡喜?

朱雀看著遠方的天帝寶庫,道:“鬼先生,接下來,你說咱們該做什麼?”

鬼先生順著她的眸光看去,不禁笑道:“鬼王想要一探天帝寶庫嗎,也好,咱們既然拿下了這黃鳥,也有閒暇進去探一探,或許,內裡便有一兩樣那莫離漏掉的寶物。”

眾人一聽,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貪念,是啊,若是還留存有些許寶物……

程無牙迫不及待道:“那咱們……”

“困龍闕法陣!”

一道清喝打斷了他的話語,只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想不到,竟然在此處又碰見了這一門陣法,看來是有緣的很!”

聞聽那道熟悉的聲音,在場朱雀、鬼先生等幾人心中悚然一驚,眾人定睛看去,只見得不遠處的一根枝杈上,多了一位青衣少年,眉眼清俊,英氣勃發,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出塵氣韻,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們。

然而,望著那張笑臉,所有人都覺得一股寒意充斥全身,沒來由的便打了個寒顫!

“莫……莫離!”

鬼先生難以置信的道:“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刻意等莫離離開了盞茶功夫,這才動手,誰層想,還是撞上了此人,想及對方方才展露出來的神通道行,他心中便是一陣發顫。

莫離微笑道:“我若是不走,怎知你們的圖謀,看了這麼一出好戲呢?”

“困龍闕,抓捕黃鳥,和我說說,已然走脫了那夔牛,你們再抓黃鳥有什麼用,到哪裡湊齊四隻靈獸?”

“你竟然知道……”

鬼先生心中大驚,四靈血陣的奧秘,知曉的人極少,便是一眾魔教高層,眼下也只有四大派閥的首腦人物瞭解部分,可是,眼前這青雲弟子竟然得知,只怕,今日這黃鳥是保不住了!

“逃,快逃,分頭逃!”

鬼先生忽然高聲喊道。

眾人早已然被嚇得肝膽皆驚,此刻聞言,毫不猶豫的便是各自朝著遠處逃命。

一瞬之間,數以百計的法寶光華四處亂竄,亂哄哄的,倒是別樣的熱鬧!

這些人一動,那困龍闕法陣自發告破,黃鳥清鳴一聲,隨之脫困!

望著漫天亂竄的法寶,它深深吸了一口氣,張嘴一吐,滾滾烈焰便追著逃亡人數最多的正東方燒去!

莫離看都不看那些法寶光芒,只是牢牢鎖定住帶著伏龍鼎遁逃的鬼先生身影,眸中殺意一閃,一劍已然朝其斬去!

這些其他魔教弟子,都不過是癬疥之疾罷了,縱然殺了,很快便又會冒出來,殺之不絕。

關鍵便在這些魔教的首腦人物,那些足以禍害蒼生天下的魔道法寶。

這些人加上這些法寶,極有可能會釀成席捲天下蒼生的大禍來,尤其是伏龍鼎!

哪怕是鬼王身死,那夔牛無法捕捉,四靈血陣難以出世,但對方肯定有辦法彌補,否則斷不至於來捕捉黃鳥!

這一次,莫離絕不能讓這伏龍鼎從眼皮底下熘走了!

劍光迅如急電,帶著無與倫比的凌厲劍意,隔著極遠的距離,瞬息間便將那在人群中逃散的鬼先生鎖定!

那種劍意著實太過可怕,讓人宛如置身刀山火海之內,劍未至,鬼先生的心神已然沒了抵抗之念!

必死無疑!

鬼先生心頭閃過這四個字,饒是他學究天人,面對如此一劍,也不知該如何抵擋躲閃。

這出劍的青雲弟子比之當年他見時,已然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早已經不是那個還需要用計才能傷他的年輕弟子了。

可惜,不能親眼看見修羅臨世了!

他深深嘆了口氣,手中施展法訣,伏龍鼎悄無聲息的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了朱雀手中。

他傳音道:“鬼王,護好它,這是咱們戰勝正道的依仗!”

朱雀只覺得手掌一沉,看向鬼先生時,對方已然化作一道道黑煙,迎向了那斬來的一劍!

一聲聲嘶吼聲中,無數陰魂自鬼先生身上出沒,最終在黑煙中凝聚成了一頭高有十數丈的猙獰厲鬼,張開雙臂,便朝著那劍芒抓去!

轟!

兩者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狂暴的靈力奔湧之間,可以看見那赤色劍芒帶著無盡烈焰之力,將那一頭厲鬼徹底淹沒!

“走!”

朱雀頭也不回,高呼一聲,法訣施展之間,靈力已然催發到了十成,化作一隻通體燃燒著火焰的華貴鳥兒,迅疾無比的消失在了天邊。

伏龍鼎的秘密她當然知曉,只有依仗伏龍鼎,他們才能反攻青雲,救回碧瑤!

光華,很快便消失了。

遠處,那裡還有半分鬼先生的影子,在那種無堅不摧的劍意之下,還有那熊熊燃燒的烈焰中,陰氣所化成的鬼類,宛如遇見了天敵一樣,除了魂飛魄散,再沒有半分下場。

非但是鬼先生,方才在他周圍圍攏的弟子,也已然盡數被這一劍斬殺。

可是,伏龍鼎呢?

莫離皺眉,望著空空如也的天際,心中覺得幾分不妙。

他的劍芒雖強,也不至於將這等法寶都一擊斬破。

望著已然逃的看不見人影的魔教眾弟子,他道:“罷了罷了,算你們運氣好,放你們一馬就是。”

魔教的弟子殺之不盡,只要這個世上有爭鬥,便總會有人加入魔道。

這些人青雲門對付的可謂是手到擒來,並不需要讓他太操心,反而是個不錯的磨礪。

“黃鳥,怎麼樣,可曾受傷?”

莫離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黃鳥問道。

對方此刻還饒有興致的在用火焰烤著那些被它困住的魔教弟子。

不過它的火焰溫度太高,這些弟子明顯承受不住,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一個個已然被烤湖了。

聞聽莫離的話,黃鳥停下噴火,雙翅展開一振,圍著莫離便開始飛了起來,顯示著自己的健康。

“好了好了,莫要飛了,無事便好。”

莫離擺了擺手,示意它停下,道:“只怕這些人還要來尋你麻煩,你可要小心一些,一旦局勢不妙,便速速逃離才是,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遇見我。”

以黃鳥的速度,只要展翅在空中,那些人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它,便是幾名首腦人物能夠追殺,無法形成大陣,自然難以對這隻靈獸造成威脅,這畢竟是一頭能夠與黑水玄蛇抗衡的強橫靈獸!

黃鳥低低嘶鳴幾聲,彷彿在回應是,莫離衝它笑了一笑,道:“那便真的再也不見了!”

話音落下,他人已經沖霄而起,直奔天音寺方向而去。

既然伏龍鼎在魔教手裡,那天音寺的乾坤輪迴盤絕不能再落入魔教手中,只要有這輪迴盤在手,伏龍鼎根本無法召喚修羅之力!

……

南疆,七里峒。

這裡是苗族的聚集之地。

十萬大山,雖然貧苦,有妖魔作祟,然而卻也孕育了一群兇悍強壯的戰士,他們世代生活在南疆邊陲之地,大致有五個主要部族,分別為:苗、土、壯、黎、高山五族。而苗族,則是其中的佼佼者,已然稱霸這塊地盤兩百多年的歲月了。

他們以巫師為精神領袖,聚整合部落而生,七里峒所在,便是苗族最大的部落駐地!

此刻,一名身材句僂的老者,正站在祭壇之上,滿臉哀愁之色。

這老者極是削瘦,似乎是因為歲數太大,發角鬢邊的白髮都稀疏的很,他站在那裡都有些費力,不過精神看起來極是健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在夜色下都極是奪目。

他滿是擔憂的看向遠方,彷彿,那裡有什麼讓他極敬畏的存在一樣。

站在一旁服侍的一名巫師忍不住問道:“大巫師,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這些日子您一直心神不寧?”

這一位大巫師,已然繼承大巫師之位百餘年的歲月,乃是所有苗族心中的神。

在苗人眼中,大巫師永遠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但就這位巫師近些時日所見,大巫師似乎是遭遇了什麼極大地困難,終日愁眉苦臉,難以舒展。

大巫師深深嘆了口氣,面上的皺紋愈發明顯,他問道:“黎族祭壇的訊息,傳來了麼?”

“還沒有,我已然命人去催了,想來快了。”

那巫師疑惑道:“不過大巫師,為何要管黎族的祭壇,難道咱們要攻打黎族嗎?”

五族之間,時常攻伐,按理說大巫師早已然司空見慣,為何最近這些日子這般苦惱呢?

大巫師再次嘆了口氣,道:“不是攻打黎族,你讓族中的戰士們做好準備,等黎族出事了,想必很快咱們苗族也要經歷一場血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