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通天

這是何等浩瀚的一方世界……

它橫亙在世界長河中央，宛如一座大堤，截斷了整座世界長河奔湧向前之勢。

每一秒，都有數之不盡的世界撞了上去，卻盡數被那堅硬無比的世界壁給撞碎，最終本源被那世界所吞噬。

太大太大了，這一方世界的浩瀚，饒是以莫離金仙層次的道行，也根本看不見盡頭！

它就靜靜屹立在那裡，不斷粉碎著所有奔湧向前的世界，好似以整個世界長河的力量來供養自身一般！

莫離難以想象，這世界長河中竟然擁有如此龐大的存在，縱然是他當初離開的寶蓮燈世界，在這方世介面前也是根本不值一提。

那裡面擁有無數恐怖的氣息，莫離略略感知，便察覺到了不少金仙層次，甚至是超越金仙，遠在其上的存在的氣息！

不必說，這必然是系統將要帶他降臨的世界，因為前方已然沒有路了，只有這一方世界攔在前面，縱然是想要前往其他的地方，也必然是要從這方世界中穿梭過去！

莫離帶著幾分期待，又隱隱有幾分擔憂的心思，眼看著那流光將自己帶著衝向了世界壁。

而就在他即將穿梭進去的時刻，驟然之間，異變陡生！

一縷澹青色光華乍現，包裹著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

無盡混沌當中，一座宮殿屹立其中，若隱若現。

宮殿的匾額上，赫然寫著‘碧遊宮’三個大字。

而殿內一名年輕道人此時攤開了手掌，那張年輕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手掌之上，安安靜靜躺著一道人影，不是莫離又是何人？

“總算等到你自己來了。”

年輕道人自言自語，笑道：“看來，我這宮中又要填一位新人了，去。”

他抬手一揮，莫離身影立時變大，重重摔在了地面之上。

吃痛之下，莫離一聲悶哼，神智立時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雙眸，入眼所見，卻是一方浩瀚威嚴的宮殿，宮殿之內充滿了晦澀玄妙的道韻，每一處都彷彿蘊含著一種無上大道，根本是他不能夠看透和領悟的。

“這……我到了哪裡？”

他有些疑惑，明明是前往那一方浩瀚世界，卻如何出現在了此處？

不過，待到他看見了那一道站在宮殿深處的年輕道人身影時，瞬間明悟了一切。

“是你……前輩抓我來的？”莫離驚疑不定的問道。

這很明顯是一方道場，而那道人，他根本察覺不到任何氣息，甚至是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彷彿天地規則在他面目扭曲了一般，這無疑是一尊極為強大的存在，至少遠比莫離強大的多。

“你倒是不傻，還能猜到。”

道人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朝著莫離走了下來，道：“怎麼，不認識我了，你我見過面的。”

“前輩是……”

莫離望著那張看不清的模湖面容，心中暗暗揣測，卻沒有半分思緒。

“哦，差點忘了，不到大羅金仙，在這方世界卻是有見知障。”

話音落下，道人抬手在莫離眼前輕輕揮過，隨即，莫離眼中，那扭曲的面目恢復了常態，卻是一名五官俊美，言笑晏晏的年輕道人。

這道人一襲紫金道袍，頭戴墨玉道觀，雙眸清澈，渾身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魅力，讓人忍不住對他生出好感來。

這張臉，隱隱間讓他有幾分眼熟的感覺。

不過，莫離的注意力此刻卻不在這道人的臉上，而在他腰間的劍。

他腰間懸著一柄青色的長劍，神兵看似普普通通，實則威能內斂。

這柄劍莫離很熟悉，哪怕在寶蓮燈的世界中經過了一千多年的歲月，他依舊記得這一柄劍。

若非這柄劍，昔日他穿梭虛空之際，早已然被這波旬一掌拍死，而彼時，便是這一柄劍自虛空而來，一劍將那手掌斬碎，於最危急的時刻將他拯救！

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當初的場景，並且，那一柄劍落下之際，那波旬在無比驚懼的情緒中，還說了一句話：“聖人……聖人……”

所以，這位道人，是一名聖人嗎？

莫離心中念頭萬千，但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既然對方將他擄來，必然是有原因的，摸不清楚情況的時候，多說對錯。

這等存在，只怕一個念頭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怎麼，不認得我了，你我可是有過兩次交集。”年輕道人含笑說道。

“兩次？”

莫離心中奇怪，道：“晚輩於一千年前，曾蒙前輩揮劍相救，大恩大德，永感五內，至於前輩說的第二次，晚輩著實不知。”

“你這小娃娃忘性倒是大，莫不是忘了，昔日你觸動那一柄喚做誅仙的長劍之時，隔著無盡時空，你我也曾打過一次照面，彼時可沒有見知障，我還當你認得我哩。”

誅仙劍！

一千多年的歲月，經歷了這麼多風雨，許多事情都埋在了莫離心底，漸漸的有些模湖了。

可這道人一說，莫離卻立時回憶起了誅仙世界，想起了大竹峰，想起了張小凡、田靈兒那些熟悉的名字。

也不知道這麼些年過去，他們過的可好？

至於說這道人，莫離想起了第一次接觸誅仙劍的情景，彼時，還是在那幻月古洞之中，他接受青雲門的功法傳承，一時好奇摸了一下誅仙劍，煞氣侵體的狀態下，似乎看見了一名道人伸手拔劍，那道人衣著打扮，舉止氣度，與眼前這年輕道人卻是一般無二。

“我記起來了，是那柄誅仙劍。”

莫離正色道：“彼時我道行低微，被那誅仙劍的煞氣侵襲，似乎看見了前輩，卻是不知前輩與青雲門有什麼關係？”

“青雲門我不知道，不過那柄劍卻是我的一縷誅仙劍氣所化。”

年輕道人上下打量莫離道：“小娃娃，你我有緣，否則你根本不會看見我，我也不會出手救你。我這人慣來心直口快，實話與你說罷，你我既然有緣，我便有意收你入門下，你可願意做我的弟子？”

他收徒一貫講究緣分，只要看得過去的，都會收入門下，便是看不過去的，也能捏著鼻子收下。

而不管任何一尊神魔，能得到他的垂青，都會覺得無比榮幸。

所以，他含笑看著莫離，彷彿已經看見了對方激動無比的下跪拜師的場景。

不過下一刻，他卻皺起了眉。

因為在莫離的臉上，他沒看見如以往收徒一般，那些神魔的歡喜忘形，反而是，有些凝重，有些畏懼，有些為難。

就如同，要被逼著吃屎一般！

可做我的弟子難道不是億萬眾生所渴求的嗎？

“你在猶豫什麼？”年輕道人直接問道。

“我……”

莫離想到自己掌心處的太極圖印記，頓了一下，隨後道：“還請前輩見諒，晚輩不能拜入您門下。”

“拒絕我？”

道人不禁笑了起來，笑意中明顯有一縷不愉之意，他是何等身份地位之人，收徒如今竟然被拒絕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嗎？你又知道你究竟拒絕了什麼嗎？”

他道：“本座道號通天，乃是此界聖人，你若入我門下，以你的資質，要不了多少年的功夫，便足以邁入大羅金仙，甚至是準聖的境界，如今，你還要拒絕我嗎？”

通天！

果真是那位！

莫離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方才在說到那誅仙劍乃是一縷劍氣所化後，莫離便隱隱有些猜測，可猜測是一回事，證實又是一回事！

通天是誰？是聖人！

何為聖人？

莫離不知道。

因為聖人的存在，已然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哪怕是他自認天資橫溢，又有系統傍身，也只是太乙金仙有望，對於大羅金仙境界，還一點頭緒也沒有，更不必說後面的準聖乃至聖人的境界了！

哪怕在諸天萬界之中，聖人也是絕對的強者，站在世界長河金字塔尖的存在！

這一點，光從莫離自世界長河中趕路便可以感受到，那般多的世界，都是此方世界的養分，而一路所經歷過數之不清的世界，金仙層次都算是強者了，而眼前這位真正的聖人，該是何等厲害？

大概，想要殺死一尊金仙，也就是一個眼神就夠了。

即使是一千年後的今天，莫離想到當初那斬碎波旬魔王的一劍，依舊是心驚膽顫，在那種無上偉力下，以他今時今日的道行，亦不過只是一隻螻蟻。

而他，如今面對通天教主的邀請竟然敢拒絕，也難怪對方不高興。

可是莫離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已然名草有主了？

他嘆了口氣，抱拳道：“抱歉，通天前輩，晚輩還是不能答應你。”

通天被氣笑了。

若說莫離第一次拒絕，還能解釋是不認識自己，可是眼下他都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對方竟然還不答應，難道他是個傻子嗎？

“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

通天教主的眸中閃過一縷殺意，轟！

莫離意識一陣迷離，恍忽間自己陷入一片無邊無垠的血海之中，四面八方全是數之不盡的屍骸，每一座屍骸都綻放出恐怖的氣息，金仙，太乙，甚至是更高層次的存在，他根本難以企及的存在，全都化作一具死屍，躺在這血海中。

恐怖的殺氣瘋狂的衝擊著他的意識，直接讓他要瘋了！

不過突然之間，那種殺氣消失無蹤，沉重的壓力隨之消失，莫離長長出了一口氣，渾身上下已然被冷汗所侵溼。

太強大了。

只是一縷殺氣，竟然險些活生生的將自己道心沖垮。

莫離毫不懷疑，方才要是再持續多上一個呼吸的功夫，他便已然被殺意沖毀理智，從此成為一具呆呆傻傻的行屍走肉！

這便是，聖人的力量嗎？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臉敬畏的看向通天教主。

“說說吧。”通天教主面無表情的道。

莫離咬了咬牙，道：“晚輩已然有師父了，還請您恕罪，晚輩不能拜在您門下。”

“哦，有師父了？是誰能讓你拒絕我？”通天有些好奇的道。

莫離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那手掌之上，一道黑白太極的印記極是顯眼，散發出一股莫名的道韻。

“這是，大師兄的氣息？！”

通天面上露出了一絲吃驚的神色，他道：“不對啊，你又沒有接觸過大師兄，他怎麼可能收你為徒？”

“哦，是了，定然是我從波旬手裡救下你之際，你去的那個世界有大師兄留下的東西！”

通天教主動念之間，便已經將真相猜了出來，不過猜出來了，他心中卻是更加憋屈。

明明是他先見到這小子的，如今對方又來到了這方世界，這便是緣法，誰料竟然被大師兄截了胡！

不行不行，得講個先來後到。

通天教主心中念頭轉動，到了此刻，他已然不是想收徒了，而是想與太上老君爭一口氣。

他的弟子本來就極多，實際多莫離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然而，被搶了則又不一樣。

他道：“凡事總講個先來後到，小娃娃，是我先於大師兄遇見你的，是也不是？”

“是。”

莫離肯定的道，這無可置疑，畢竟在誅仙世界，兩人就隔著誅仙劍見過了。

“我還救過你的命是不是？”

“不錯。”

穿越去寶蓮燈世界前，波旬的追殺，便是這位出劍相救，這份恩情，莫離一直銘記在心。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拜我為師。他是聖人，我也是聖人，你學的離火玄功，我這裡也有，而他若是尋你麻煩，也有我替你擋下，你不必擔心什麼，快拜師吧。”通天教主催促道。

莫離再度猶豫了。

話是這般說不錯，通天教主對他也有恩，可畢竟他答應老君在前，到了此時，難道要食言而肥嗎？

沉默了幾息，莫離道：“抱歉，前輩，請恕晚輩不能從命。”

通天教主一聽，頓時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三番五次的忤逆我，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拜不拜我為師？！”

“抱歉。”

莫離仍舊搖頭。

“好好好，好的很，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通天教主冷笑一聲，抬手一揮，莫離的身影隨即消失無蹤，而等他再出現的時刻，卻是赫然發現，已然置身於一片血色的汪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