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左風的再一次提醒,曾榮還不知道局面正在朝著,非常危險的方向發展,已經到了懸於一發的地步。

說起來除了之前的那一次交手,這還是曾榮第二次對戰殷無流。而剛剛的情況與現在有著明顯的不同,剛剛殷無流一方面急於擊殺左風和曾榮,所以下手匆忙,一方面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又太過有限。

眼下的情況卻與剛剛完全不同,殷無流這隻老狐狸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而他如今以獻祭之法,讓蝕月鏡釋放出瞭如此恐怖數量的蝕月暗曜,頓時手中的底牌也多了起來。

現在的殷無流有了強大的手段,自然而然就有了運用各種戰術的底氣,如果曾榮還是用之前的應對方法,那免不了會吃個大虧。

曾榮雖然一直也在小心的提防,可是他的心中卻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主動權仍在自己手中。他想著的是,“任你八面來襲,我只緊守一條,就是全面防禦,便不會讓你有機可乘。”

殊不知曾榮的應對,完全都在殷無流的計算之中,而他的目的也恰恰是要將計就計。

兩者目前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對崩塌空間瞭解上的偏差。殷無流因為精神領域的特殊,所以他將自身精神領域滲透進崩塌空間內,既能夠了解空間內部的情況,同時還能夠藉助空間內的力量。

至於殷無流,他目前只能夠利用蝕月暗曜,向著崩塌的空間內發動攻擊,卻無法對內部情況進行探查。

之前在戰鬥時,殷無流就已經吃了這方面的虧,所以他這一次從發動攻擊的時候開始,便已經有所籌謀。

那些悄然發動,將蝕月暗曜凝鍊成牛毛般大小,近乎“隱形”的攻擊,以及接下來的蝕月暗曜短矛,這些都屬於大範圍的攻擊。

如果能夠得手自然更好,即便是失敗殷無流也有心理準備,他已經估計到失敗的可能性極大。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攻擊,檢視崩塌空間內的虛實。

說起來這其實還是個笨辦法,好比一個人想要過河,可是水太渾根本不知道深淺,那麼幹脆就向河中丟石頭,測一測深淺。可是長長的一條河,要靠丟石頭過去,可想而知是個多麼麻煩的過程。

偏偏就是道理上非常簡單的手段,卻往往在非常複雜的環境下,能夠發揮不錯的效果。

就好像眼前的殷無流,經過那些蝕月暗曜的細密近乎沒有死角的攻擊,已經大致對環境有了些一些認識。接下利用蝕月暗曜凝鍊的短矛,從大致確認的範圍攻擊,再到縮小打擊的範圍。

如果將崩塌的空間,看做那望不見底的河,那麼殷無流現在已經差不多,要探出一條差不多的路來了。

左風的提醒終究還是晚了一點,那些蝕月暗曜凝鍊的短矛,非常集中的從九個不同的方向來到,而這也正是他大致確定的範圍了。

情況的突然變化,饒是以曾榮那份普通人難及的心理素質,這個時候也不免表現出了一絲慌亂。

而在這種情況下,反倒是左風表現的要更加冷靜,只見他眼神閃爍間,仔細的觀察眼前的形勢,同時迅速的思考。

恐怕沒有誰敢相信,左風能夠在對方一連串的攻擊中,冷靜的找到了應對之法。

這就是左風多年來,經常行走在刀尖上,慢慢培養鍛煉出來的一份能力,快速思考對策,迅速做出判斷。

其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快速思考對策就非常困難了,如果要在戰鬥中思考對策更是難上加難,可左風卻有著自己竅門。

那就是不管面對的局面是否有利,只要戰鬥還在持續,自己就一直保持這腦子的高速運轉,尤其是預判各種可能的危險和變數,從而儘量先一步考慮應對的辦法。

所以對於左風來說,第二件事反而是稍微困難的,那就是在他考慮的對策中,以最短的時間,確定其中最佳的一條。

好在從對方大範圍攻擊的時候,左風就已經覺察到了一絲不妥,這個時候他不僅迅速的判斷對方的真實意圖,同時也在思考應對之法,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做出了決定。

曾榮神情依舊緊繃著,可是他的眼底,卻是有著淡淡的驚喜之意閃過。而他似乎可以控制著自己的神情,與之前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可是真正的行動卻已經無聲無息間展開了。

九處位置遭到數量龐大,卻非常密集的蝕月暗曜發動攻擊,曾榮原本也是在努力的進行抵擋,這個時候他更是全力運用精神領域。

雖然看似同時受到襲擊,可實際上仍然還是稍微有些先後。最先受到攻擊的是三個方向。密集的黑色短矛,密密麻麻的直接衝過來。

面對這些攻擊,曾榮臉色陰沉,卻並不見有半點的退縮和恐懼,而是突然間雙手連連虛抓。

另外一邊的左風,他作為出謀劃策之人,其實心中是有一些準備的,不過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後,他卻是微不可查的笑了。顯然他對於曾榮的反應和行動都非常滿意,而這也是雙方的之間達成默契的重要。

從左風看出問題,迅速作出決策,再傳遞訊息給曾榮,幾乎就在兩次眨眼的時間。而曾榮更是在得到傳訊的第一時間,就展開了行動,這便是彼此間擁有默契的重要。

三個方向齊齊激射過來的黑色短矛,彷彿突然遭遇了一道無形的牆壁,而且在撞擊之後,立刻就開始碎裂開。

其中大部分在碎裂之後,被席捲著直接湧入到了周圍的空間裂縫當中,還有的就那樣漂浮在崩塌的空間中。

不管是曾榮還是殷無流,這個時候都沒有精力去理會,那些潰散的蝕月暗曜,因為另外六個方向,更多的黑色短矛已經氣勢洶洶的激射而來。

而這個時候曾榮的神情,陡然間變得陰冷了下來,甚至是明顯有些凝重。不過他的雙手舞動的速度加快,額頭青筋也都已經明顯凸起了。

那隱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突然間閃爍了一下,好似野獸發現了獵物時的眼神。

下一刻,黑色短矛就已經遇到了阻礙,與之前不同的地方在於,一部分短矛在第一時間就破碎了,卻還是有三分之一,只是速度稍微放緩了一陣子,然後就再次加速的向前衝去。

曾榮面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甚至一絲絲細密的汗珠,都在這個時候沁出。好似不受控制般的張開嘴巴,一邊大口的呼吸著,一邊瘋狂的揮舞著。

那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緩緩的眯起,那眼神之中有著一抹毫不掩飾的笑意。

雖然那三分之一衝過了第一輪的阻擋,可是後續的阻擋接連不斷的出現,黑色的短矛也隨之快速的減少著。最後幾十只黑色短矛,在接近崩塌空間的邊緣前,被徹底給摧毀了。

左風面色陰沉的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雖然看不出他的眼神有太多的變化,卻可以看到他那明顯陰沉的臉色。

至於曾榮似乎已經在努力的遮掩著,可是從一些小細節上,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此時的虛弱和痛苦。

尤其是以殷無流的觀察能力,他已經看出來,曾榮這已經是在極力遮掩,本身的情況恐怕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糟糕。

“嘿嘿,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小花招根本毫無意義。現在如何?最後還不是露出了破綻麼……”

那黑暗之中有聲音傳遞而出,只不過彼此間相隔了一片崩塌空間,所以不管是左風還是曾榮,都聽不到一個字。

在這片黑暗當中,殷無流眼中的笑意,逐漸轉變成冰冷的殺機。他好像隱藏在暗處的蜘蛛,等待獵物撞在他張開的蛛網上。

曾榮便是他張網已待的那個獵物,看他的那個樣子,很顯然是獵物終於落網了。

幾乎再沒有半點的遲疑,殷無流在黑暗中出手了。而他的出手外人什麼都看不到,最多能夠發現的,也只是周圍大量的蝕月暗曜,處於一種瘋狂湧動的狀態下。

這一次不管是左風,還是在努力調息恢復中的曾榮,幾乎都看出了外界那些黑色蝕月暗曜的能量變化。

二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透過精神領域和念力的聯絡,悄無聲息的完成了短暫的交流。

一切看在殷無流的眼中,就只會覺得,這根本就是曾榮沒有底氣,而左風也沒有辦法。兩人明知道接下來扛不住,但還是努力的相互安慰著。

雖然殷無流更加享受,將人逼的無路可走時,那種絕望和無助的樣子。可是他更加清楚,戰鬥到現在這種時候,絕不能夠意氣用事,必須速戰速決了。

因此殷無流手印猛然一變,蝕月鏡內部眼球,突然就向上翻起。詭異且恐怖的黑色能量,比起剛才的波動強烈了數倍。

隱約間好似有著一道道粗大的陰影,如同在泥沼中的鑽行怪蟒,緩緩的遊過,某一個瞬間突然就衝入到了崩塌的空間之中。

六條蝕月暗曜化作的“巨蟒”,衝入到崩塌的空間後,循著之前最後那批的黑色短矛行走的軌跡,狠狠的朝著曾榮和左風衝了過去。

面對這樣的一幕,曾榮本是絕望的臉龐上,忽然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在看到的那笑容的瞬間,殷無流也不禁愣住了。

也就在曾榮臉上浮現出詭異笑容的同時,六隻漆黑的巨蟒猛的爆裂開來。它們似乎在努力的掙扎,又好像不甘的繼續發動攻擊,可是恐怖的空間之力,卻是無情的將其摧毀掉。

“虛則實之,城主果真是好手段!”

雙眼望著前方,曾榮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