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別墅。

隱藏在夜晚裡的安家別墅顯得格外冷清,三層樓的別墅只有一兩個房間裡的燈是亮著的,從前的燈火輝煌已經不復存在,就像一隻隱藏在黑暗中的老鼠,不敢讓自己周圍太過明亮。

傍晚的時候葉麗姝又開始酗酒,安聽暖讓做飯的鐘點工提前下班,晚上是她自己動手準備的,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盛好了飯,上樓去叫葉麗姝吃飯。

推開主臥室的門,撲鼻而來的就是能讓安聽暖作嘔的酒味,她忍住了噁心,墊著腳,避開地上東倒西歪的酒瓶,先去開啟了窗戶通風,才接著去把醉醺醺的葉麗姝喊起來。

“媽,吃飯了。”安聽暖推了推坐在地上,半靠著床的葉麗姝。

葉麗姝並沒有睡著,也沒有醉死過去,她睜開了眼睛,眼睛裡全是恐怖的紅血絲。

安聽暖見慣了這樣一雙眼睛,淡漠的直起腰:“起來吃飯。”

“不吃。”葉麗姝的語氣也很淡漠,一出口都是酒氣。

安聽暖皺起了眉頭:“現在是打算絕食嗎?”

“不用你管,讓我死了算了,你爸不在了,集團也沒有了,股份也被安之素稀釋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葉麗姝自暴自棄,抱起酒瓶又要喝。

安聽暖一巴掌打翻了酒瓶,紅酒灑了一地毯,房間裡的味道更佳難聞。

“你幹什麼。”葉麗姝瘋了似的去搶救自己的酒瓶,不管不顧的大罵:“你個討債鬼,都怪你,我上輩子是欠你的嗎?要不是生了你,我也不會被人罵成小三,要不是你害死了你爸,我也不會過這樣的日子。

我後悔了,真後悔啊。我有你爸就夠了,為什麼還要這麼貪心。我要是好好對待安之素,我們一家人還可以倖幸福福的。都是你,你的貪得無厭害死了你爸,你個討債鬼,討債鬼。”

安聽暖不知道被葉麗姝罵了多少次“討債鬼”,她一直忍著,可母親只會變本加厲的罵她,她憤怒的踢開了已經被葉麗姝重新抓到手裡的酒瓶,酒瓶被她一腳踢開,裝到了牆上,發出了嘭的一聲碎響,並伴隨著她的憤怒。

“我們倆到底誰才是討債鬼,誰上輩子欠了誰的,要不是你非要插足我爸的婚姻,非要生下我,我會被人戳著脊樑骨罵了那麼多年的野種嗎?

你現在來怪我了,你有什麼資格,你捫心自問,你有什麼資格罵我。沒有我,你能過那麼多年的好日子嗎?是我想辦法讓你如願以償的嫁給我爸,也是我讓你當上了安氏的董事長夫人。

你說你要是對安之素好,她就不會把你踢出安氏集團,你在說什麼夢話。你別忘了,當初是你一直在我耳邊說,只要安之素活著一天,我都永遠別想得到安氏的繼承權。

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你怎麼不反省自己,你怎麼不喊著後悔,我爸的事也是你自己同意的,不要把錯都推到我一個人頭上,我受夠了!”

安聽暖憤怒的爆發了,憤怒的甩門而去,憤怒的下了樓,拿了車鑰匙,憤怒的離開了這個快要讓她窒息的家。

車子飛速的在夜晚的公路上行駛著,安聽暖忽然悲哀的發現,從那個早就已經不像家的家裡出來之後,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曾經的朋友,曾經的好姐妹,曾經努力想要巴結她的人,如今避她如蛇蠍,哪怕是在街上偶遇,對方也只會當作不認識她,生怕和她扯上半分關係,生怕被安之素報復。

她想去找索恩,只有在索恩那裡,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被人愛著,還有人願意保護她,她才不會感到絕望的孤獨,她才還有勇氣堅持下去。

索恩讓她沒事不要去找他,可不去他那裡,她又真的已經無處可去。

不知不覺的,安聽暖的方向就朝著索恩所在的方向行駛了去。

只是她不知道,從她剛開車從安家出來,就有車子跟上了她,她心裡亂糟糟的,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被跟蹤了。

直到後面跟蹤她的車超了車,不要命似的橫在了她前面,她才猛然回神,一腳狠狠踩下剎車。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差點刺穿了安聽暖的耳膜,她整個人被慣性往方向盤甩去,嘭的一聲磕在了方向盤上,疼的她眼冒金星。xdw8

一陣天旋地轉間,有人砸碎了車窗,碎裂的玻璃崩在了她臉上,瞬間就濺出了一道血,安聽暖疼的尖叫出聲。

她的尖叫並沒有引起對方的憐惜,她被人用力的扯了出去,強行往另外一輛車上押。

“你們什麼人,放開我,放開我……”安聽暖被嚇破了膽,尖叫都破了音。

然而沒人理會她,三個精壯的男人把她輕而易舉的拖上了車,揚長而去。

安聽暖被夾在後面的中間位置,左右都有人看著她,她又哭又叫,大喊救命,聲音刺耳又難聽。

“吵。”開車的男人不耐煩的比了一個手勢。

後座的人明白,一抬手就把安聽暖打暈了。

……

派出所。

昨晚值班的民警正在和今天當班的民警交班,剛剛交完槍,一名渾身酒氣,披頭散髮的女人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大喊大叫著要報警。

當班的民警立刻走出值班室詢問:“怎麼回事?”

披頭散髮的女人衝過來就抓住了民警的衣服:“我要報警,我女兒失蹤了,你們快幫我找找她,我找不到她了,有人綁架了她,一定是有人綁架了她。”

其他民警聞聲也走了出來,聽到了女人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集體懷疑這是不是個神經病。

“這位女士你彆著急,先回答我幾個問題。”當班民警很有經驗的安撫語無倫次的女人。

披頭散髮的女人連連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當班民警問道。

“我叫葉麗姝,我住在天琴灣18號別墅。我女兒叫安聽暖,她已經失蹤一整晚了,我不是神經病,你們快幫我找找她。”葉麗姝也不傻,知道可能是自己的樣子嚇到了民警們,趕緊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和皺巴巴的衣服。

天琴灣別墅區正好是他們派出所的轄區,不過不是當班民警的轄區,是今天正好休息的民警的轄區,既然是他們轄區的警,報警人又正常,他們就得依法受理。

“你說你女兒失蹤了一整晚,大概失蹤多久了?”當班民警具體的問道。

葉麗姝算了算,她也不知道安聽暖昨晚從家裡出去的時候是幾點,只能算出來一個大概,不確定的道:“有十五六個小時了吧。”

“那還沒到24小時呢。”當班民警說道:“要不你再回家等等,說不定等你回到家,你女兒正好在家等你呢。”

“什麼24小時,我女兒都失蹤了,你們不去幫我找她,還要我等夠了24小時再報警,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了。我女兒被綁架了,她有危險,你們不去救她,她會死的。”葉麗姝嘴上再怎麼罵安聽暖,當安聽暖真遇到危險的時候,她也是最擔心的一個。

畢竟,她也只有一個女兒了。沒了丈夫,再沒了女兒,她就真活不下去了。